圓月當空,萬籟俱寂。


    石雲峰忙活了半天,終於落得清閑。他慈祥的看著床上靜靜入睡的兩小隻,蒼老的臉上滿是欣慰。


    雨天的身份被石村人知道了,他們並沒有排斥。因為小不點石昊的事,他們雖很仇恨武王和雨王兩府,但冤有頭債有主,石村人的淳樸本性,使得他們不會怪罪與此事無關的雨天。


    而且在石雲峰的要求下,怕傷害到雨天,全村人絕口不提雨天之名,反而讓石安之名傳遍全村,將他融入村子,當成了自己人。


    大柳樹靜靜紮根在村口,阻擋了不知多少大荒中暴戾的兇獸,守護著這塊淳樸的世外桃源,以免被打擾。


    枝條裹著銀色月華輕輕搖曳,神曦流轉,聖潔無瑕。


    “道友,可否一敘?”


    柳神突然傳音道,祂的聲音空靈悅耳,又不失成熟柔美,宛如天籟之音。


    隻是這傳音有些特殊,直奔著雨天的腹部而去,並沒有其他人聽到。


    雨天的小腹處黑白兩色光華流轉,陰陽爐突然浮現,化作一道神光,直接飛出木屋,向著村口柳神而去。這一幕,雨天不知,石雲峰也未發現。


    “祖祭靈前輩!”


    陰陽爐恭敬開口,發出年輕的男聲。


    祂雖然是真仙器,但眼前這位是大佬,和祂前主人的師尊六道輪迴仙王同境界,就憑對方對這九天十地的貢獻,哪怕是祂現在實力十不存一,也值得祂尊敬,當得祂稱一聲前輩。


    “想不到這方天地的隱秘竟是這樣!”


    柳神沉沉歎息著,喃喃自語,似是在對陰陽爐說,又似是對自己說。


    今日從雨天的記憶中所知道的一切,讓祂很震驚,這些如果被外界所知,那將足以引發轟動萬古的大地震,不可言,祂也不敢說。


    從帝落時代開始,經曆仙古紀元,再到如今,乾坤傾覆,山河破碎。無數大能者為了這世界前仆後繼,卻不知道一切的真相竟是如此可怕。


    如今這九天十地的那些叛徒投靠了異域,卻不知異域也是詭異的刀。先不提那界外詭異源頭的上蒼之地,就連祂之前一直想要一探究竟的界海深處也是那般可怕,足足五位仙王之上的天大存在。


    祂還以為仙王是最高境界,帝之秘祂和很多仙王和不朽之王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祂今天知道了石昊以及未來紀元的那幾位,這份真相足以讓人絕望。


    祂雖未看到,但從那小家夥的記憶中,祂知道了自己的結局,或者說所有人的結局。


    “這就是輪迴道友的選擇嗎?”


    柳神的心情雖然平複了許多,但那份震驚還是未消散。看似是祂向陰陽爐在詢問,其實更像是柳神祂對自己的迴答。


    “是,也不知未來會如何!”


    陰陽爐也很迷茫,未來的事情誰又能知道呢。


    “諸天萬界,果然精彩,想不到那樣一個絕靈世界,竟然會有那麽多隱秘,甚至他們的神話中會有那麽多大能者。”


    柳神沒有迴答陰陽爐的話,說著說著,祂聲音空悠,目光好似逆著時間長河,迴到了仙古紀元。


    “輪迴道友所求的道看來並非虛妄,那個世界的傳說之中,竟會有那位絕世女聖所開創了真正的六道輪迴。”


    祂自言自語,陰陽爐靜靜聽著,祂不奇怪柳神現在震驚的模樣。畢竟祂之前一直在雨天的身上,那些隱秘比眼前這位知道的還早,祂足足緩了幾年才接受。


    “前輩,您怎麽看這變數?”


    陰陽爐試探著開口,向柳神詢問道。


    “不凡!”


    柳神沉默了一下,肯定道,旋即又聽祂開口了,


    “如果他能打破自己的心牆,煥發新生的話!”


    祂的語氣很平淡,並沒有同情或者憐憫之色,哪怕是石昊之事也是一樣。


    陰陽爐也並未反駁。


    以他們的修為,早就看慣了世間百態,道心如磐石,不會為外界所動。獨伴大道,凡心早已冰冷。越是高的修為,越是如此。就像凡人一樣,成年人的心總會比少年人冰冷。


    “如果這小家夥將來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肯定會恨死我。”


    陰陽爐輕笑一聲,開著玩笑。


    祂也認同柳神的話,緊接著又道:


    “不過祖祭靈大人所言不錯,這是他的路,也是他的劫,無法麵對過去,就不會有未來。”


    “不錯,你做的很好。”


    柳神說道,顯然祂也認同陰陽爐的做法。如果不能麵對過去,就無法新生,迎接將來。這也是祂們兩個不為雨天找迴記憶的原因,雨天自己的過去,必須他由自己去麵對。


    兩人交談了很久,陰陽爐化為一道流光,迴到了雨天的腹中。


    夜很清冷,圓月高掛天空,銀光灑落在萬物之上。這樣的時候總會讓人忍不住多想,遊子思故鄉,孤墳話淒涼。


    “變數!”


    柳枝輕擺,幽幽歎息著,空靈的聲音中滿是複雜的意味。


    祂推演過,祂的命運本來早已注定,可因為雨天這個變數,祂的命運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天機更是一片混亂,未來的結局模糊,不可推演。


    “也不知是福是禍!”


    ……


    一年之後。


    清晨,朝霞燦爛,金光灑落,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一群孩子,最小的約莫兩歲,最大的有十幾歲,數十多個人,正在村前的空地上麵朝朝陽,正哼哼哈哈,鏗鏘有力的鍛煉著體魄。一張張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認真之色。


    一個身材魁梧高大,身體健壯如虎豹,穿著獸皮衣,披毛戴角的中年男人,正指點著孩子們。他的皮膚呈現健康的古銅色,肌肉虯實而發達,一臉的威嚴,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每一個孩子都聽他的話,認真做著動作。


    “太陽初生,萬物初始,充滿了生機,正是生之氣最盛之時,雖然不能如傳說中那般餐霞飲露,但這樣迎接霞光鍛煉身體也有莫大的好處,可強身健體,活血通絡,煉筋壯骨。一日之計在於晨,你們須每日堅持,長此以往,身強體壯,才能在這大荒之中有活命的本錢。你們明白嗎?”


    中年男子正是石林虎,他認真告誡著孩子們,沉聲喝道。


    “明白!”


    一群孩子異口同聲,認真迴應道。


    “噗嗤!”


    一個滿臉逗比,身體健康,皮膚呈小麥色的六歲的男孩忍不住發出笑聲。


    “石安,為何發笑?”


    石林虎顯然發現了他,正一臉嚴肅的沉聲問道。


    “林虎叔,你看小不點。”


    隨著雨天的話,石林虎也是看向了苦瓜著小臉,動作慢半拍,明顯走神的一個兩歲小孩。


    “小不點,你明白了嗎?”


    石林虎走到小不點跟前問道。


    “明白呀!”


    小不點奶聲奶氣的道,但他剛說完,就摸了摸小肚子,苦唧唧的道:


    “林虎叔叔,我餓了!”


    他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委屈巴巴的,顯得可愛。


    小不點的聲音引人發笑,讓原本嚴肅的晨練氣氛輕鬆了不少,所有孩子都一臉期待的看著石林虎。


    石林虎看了看高聲的太陽,見這些小家夥們焉了吧唧的樣子,搖頭失笑。


    “今天就到這兒,都迴家吃飯吧。”


    他沉聲開口,結束了今天的鍛煉,解散了孩子們。


    “小不點,快,迴家吃烤肉。”


    雨天眉飛色舞,顯得很興奮。剛說完,一溜煙就跑了。


    “咿呀,我的獸奶,石安哥哥,等等我!”


    小不點石昊本來又累又餓,正一屁股墩坐在地上休息呢,見雨天跑的飛快,小臉焦急,滿是委屈的起身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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