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開門,屋內一片漆黑。


    借著月光,隻看見一個人影站在白清歌床側。


    顧忘由原先的擔憂轉為警惕,沉著嗓音厲聲道,“誰?”


    那人影紋絲未動,置若罔聞。顧忘緊鎖的眉宇又深了幾分,抽出劍走近。


    這時,立在床側的人突然轉過身來,顧忘看清了其容貌,竟然是段嫣。隻是段嫣的神色十分反常且古怪,當她轉過頭看向顧忘的時候,那一雙眼神並無焦點,空洞異常。


    顧忘脊背一涼,而更讓他心驚的還在後麵,他分明看見段嫣的一隻手正緊緊地抑在床上白清歌的喉間。


    “放開她。”顧忘的聲音瞬間冷下來,怒火不可遏製地翻湧而起,係在發間的藍色發帶忽明忽暗。


    眼前的段嫣突然笑了一聲。與其說是笑,卻隻是嘴角扯動了一下,在她那崆峒的神情下格外詭異瘮人。


    見段嫣然不為所動,顧忘不願再同她費口舌,劍身已經飛出,“咻——”地一聲,劍刃劃破了段嫣腕處的袖口,亦在她手背出劃開一道血口。


    本以為段嫣然會因此撤手,卻不想她像是受到了刺激,掐在白清歌頸間的手指嵌得更深,白清歌吃痛,喉間卻被抑製發不出聲響,隻能強壓下疼痛,“呃嗯——”了一聲。


    冰凝不知何時被扔到了地上,它仿佛能感知到主人在經曆的苦楚,整把劍劇烈地在地麵掙紮顫動,光澤卻黯淡異常。


    顧忘隻覺得自己的心也像被誰狠狠地掐了一下,他企圖聚集靈力,嚐試了數次卻發現毫無進展,不知什麽原因靈力在此刻弱得微乎其微。


    靈力受製,符紙也未帶在身邊,眼看著白清歌生生被段嫣擒住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長久以來一直勉強壓製的不甘、自尊的挫敗和此刻強大的保護欲在顧忘的腦海中炸開,劇烈的頭痛和胸口的窒悶讓他痛苦不已。


    顧忘隻覺得體內有股莫名的力量如千裏之提決塌,他再支撐不住,疼痛到跪下身去,大口而猛烈地深深唿吸。


    此刻體內若烈火般的灼熱感與自己在嵐水所習的仙道靈法,大相徑庭。


    頭痛欲裂,心智一點點被這股力量吞噬。


    積壓在胸口的一股腥甜驟然湧上,嗆在喉嚨口。


    段嫣漠然地看著顧忘,轉過身手指已經觸及到白情歌脖頸間的一根重要血脈。


    顧忘再抬眼時,瞳孔的赤色在月色的映襯下有些猙獰。嘴角溢出些許暗色血跡,他不甚介意地輕舔幹淨,緩緩起身。


    聽到身後動靜,段嫣側首後卻大吃一驚,臉上第一次有了懼色。


    剛才那個持劍的少年仿佛完變了一個人。


    顧忘眸中的目光不再是憤怒急躁,取而代之的卻是冷光閃爍,清冷異常。


    可是,比剛才的氣場令人膽寒百倍。


    他眼底戾氣陡升,手中握劍挾著一股肉眼可見的焰紅之氣騰騰祭出。


    段嫣驀地退後一步,手卻仍舊沒有放開白清歌。


    白清歌不知顧忘出了何事,隻感覺到段嫣手上的力道小了幾分,此刻終於有了喘息機會,她心下快速念決召喚冰凝。


    冰凝感應到召喚,白清歌長舒一口氣,手腕翻轉間握住劍柄,起身正欲反擊,驟然整個房間一聲轟然巨響,黑暗中暴起的光芒灼得白清歌雙目生痛,睜不開眼。


    她下意識地以手蔽目,從指縫間窺見白光中夾雜的絲縷紅色光暈。


    而少年的影子便亭亭立在這光芒的中心。


    冰凝感受到危險,托起白清歌便扶搖直上,衝出已經碎裂的房頂簷,懸停在半空。


    血肉撕裂的聲音。


    女子慘烈的尖唿在片刻後歸於死寂。


    木梁瓦片早已支離破碎。


    白清歌禦劍停留在空中,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腳下的這片若虛土地已經在頃刻被夷為平地。


    顧忘一人置身在此刻已然空曠的場景中,右手握劍,劍刃還隱約泛著遺留下的紅光。


    顧忘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神色。


    突然,冰凝劍靈力驟失,白清歌還沒從眼前的情形緩過神來,便毫無防備地直直下墜。


    不過她對此倒不是太過憂心,若她猜測沒錯,即使她現在靈力受製,從高空掉落也不會有大礙。


    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失控的顧忘。


    墜落時疾風唿嘯,穿過兩側耳畔,眼前的景象加速一般略過她眼中,隻看見那同她一般身著白色道袍的少年腳尖一點,輕盈地躍到空中,朝她的方向伸出手。


    這個動作讓白清歌安下心來。


    還好。甚好。


    白清歌向他遞出手,隻待他接住便可以順勢借力緩衝,確保兩人穩穩落地。


    顧忘抓住了她的右手,白清歌舒了一口氣,未及她調整好下落方向,突然她的左手腕也被扣住。


    白清歌麵色一凝,剛開口說了一個“顧…”字便噎住了。


    並非是她不想說,而是再開不了口。


    她的唇被生生吻住,陌生又柔軟的觸感讓她渾身戰栗,四肢僵硬。


    修道幾十年,白清歌還從未被人這麽占過便宜?還是自己的徒弟?


    顧忘原先捉住她手腕的手不知何時已然攀上她的腰窩,穩穩地托著她整個人帶入自己懷間。


    他雙目輕閉,夜色中仍能看得出那張俊美異常,不可逼視的麵容,隻是那形容不再是一張少年的臉,輪廓更加明晰,更趨近於堪堪成熟的男子。白清歌這時才發現顧忘的身形比之前又高大的許多,自己竟能被他輕而易舉地攬在懷間。


    兩人款款落地,白清歌已經從方才的震驚和混沌中緩過來少許,她手上著了些力推開顧忘,盡量分別開兩人的距離,此刻淺淺的緋色在她耳根還沒褪去。


    顧忘隻是定定看著她,漆黑的睫毛上下闔動,神情單純地仿佛還是一個不知世故的乖巧少年,可手上卻沒有放她下來的意思。


    “顧忘,冷靜,你。你先放我下來…”


    白清歌被顧忘抱著,十分尷尬地貼著他的胸膛,雖說這一切事出有因,但這副光景也忒不成體統了。


    白清歌見他毫無反應,還沒想好新一輪的說辭,猝不及防,少年的眸間的赤色一閃而過,下一刻,他有一次欺身吻下來。


    且這一次同剛才的溫軟完不一樣,顧忘完是在放肆地啃她,片刻喘息的餘地也未留下,充斥著無理的貪戀和張揚的占有欲。


    他隻手環住她,另一隻手拂上她的發,帶散了她的發帶。他扯開她平日整理得一絲不苟的上襟,冰涼修長的指節一路觸過她微熱的臉頰,甚至連她方才被段嫣緊嵌的頸也未放過。


    顧忘,他從未這樣過。


    白清歌頭一次被人親,卻不想竟被自己的徒兒吻得這般狼狽,整個人軟柔得迷離,毫無反抗之力。


    淩亂的唿吸間,白清歌忍無可忍,手上扣不出暴擊,隻能狠狠咬了一下顧忘的唇。


    少年的動作一滯,方才如夢初醒,眸中的赤色也緩緩褪去。


    可他剛清醒便看到白清歌衣衫不整,領口歪敞,墨發披散,眼眶泛光,麵色蒼白轉而又鐵青,隻有嘴唇卻是鮮紅的。


    白清歌猛地唿吸了一陣,劇烈地咳嗽起來。她頸間、鎖骨上方三寸還留著幾個清晰的青色指印和幾道他解釋不清的曖昧痕跡。


    指印應當是段嫣的,那剩下的…。


    再看四周,隻有他與師尊兩人。


    顧忘的臉忽然燒了起來,此刻他的記憶還停留在屋內看到段嫣企圖殺白清歌,自己氣極之後…


    之後…。


    一些零散的片段劃過顧忘腦海,柔軟的觸感,師尊清甜的氣息怎麽都變得這麽熟悉…。


    ……。


    這特麽怎麽想都是他輕薄了師尊啊啊啊!


    白清歌看到顧忘的臉色瞬息慘白,也沒想好該同他怎麽說,顧忘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師尊!我方才神智盡失…。是否對您做了大逆不道之事?”


    “。……”白清歌不知道該怎麽答。


    “我…”顧忘已恢複了往日的樣子,身形也看著同剛才比清臒不少,仍然是平時乖覺的少年模樣。


    白清歌背過身正了正衣襟,重新係好發帶,尷尬地迴道,“你方才也說你是在無意識之舉,且…我們…”


    “我們也並無。逾矩之舉,隻是你接我落地時費了些周折。”白清歌最終決定昧著良心


    “那便好…我也不知道何故會變成這樣…”顧忘從不懷疑白清歌的話,方才零散的記憶現在也模糊了七七八八,雖說有些隱隱的失落,但更多的確是暗暗欣慰自己竟在失了智的情況下還能幫到師尊。突然,顧忘這才想起了一件無比重要之事,脫口道,“我…我好像殺了段嫣?!”


    “不,你殺死的不是真正的段嫣,我們正在夢境裏。”白清歌看向天邊的河漢神色驟然凝重起來。


    ------題外話------


    本章的糖…。寫的我吐血。還是需要學習一下如何寫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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