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


    兩匹栗色純血馬拉著的四輪馬車緩緩穿過昏暗的街道,在泥濘的道路上不時壓過渾濁不堪的水坑,濺起一朵朵水坑。一直見著種滿聖詹姆斯公園的倫敦梧桐,向右轉,在那一列列聯排別墅之間,才見著平整的石路。


    戰爭大臣亨利·鄧達斯頭探出車窗外,望見唐寧街10號的牌子,便扶著車廂的門把手,跳下車來,隨手便拋給馬車夫兩塊英鎊。


    胖的撐圓了夾克的馬車夫,放下手中握緊著的韁繩,剛想找錢,就見著披著帶蕾絲袖口的鄧達斯頭也不迴的走進唐寧街10號,搖頭道:


    “真是奇怪,瘋掉的國王,野心勃勃的王子,養出個不把錢當錢的大臣。”


    馬車夫嘲諷的自然是英國國王喬治三世和王儲威爾士親王。自從喬治三世瘋掉後,威爾士親王便和議會中的反對派亨利·福克斯結盟,試圖奪取大權,成為攝政王。


    而麵臨威爾士親王最大壓力的便是,現在的英國首相,小威廉·皮特。


    鄧達斯正是來此來見小皮特的。


    作為小皮特的左膀右臂,鄧達斯直接越過了等候室幾位捧著報紙的紳士,進入皮特的辦公室。


    他望見皮特穿著黑色外套,站在金色錦緞製的窗簾旁,小皮特麵帶不悅的抱怨道:“國王精神狀態還是不穩定,他說什麽都不肯同意賦予愛爾蘭人權力,有時候,如果不是威爾士親王總是和福克斯站在一起,我還真想令他成為攝政王。”


    格倫維爾伯爵望見剛進來說鄧達斯,打了聲招唿,又指了指破敗的牆壁,還有凹凸不平的地板,勸小皮特道:


    “皮特,住在這樣老舊的地方怎麽會有好心情,你該修翻修一下這裏了!我們每年在和法國的戰爭上花上兩千萬英鎊,停止戰爭後,我們取出八萬英鎊裝修,就能使這棟房子變得和杜勒伊宮一樣豪華。”


    “你總是忘不了和法國的友好關係,可是,貝爾納多特不會在意和英國的友誼。法國人總是在不斷的侵略擴張,除非把他們徹底打敗。”


    小皮特又轉而質疑起格倫維爾勳爵同法國進行的和談,談到這裏,他臉色十分難看的將兩張公報拍在桌麵上:


    “看吧,法國人就是這樣言而無信,他們一邊保證說會在歐洲實現和平,卻一邊要西班牙人將路易斯安那交給法國,一邊將遠征軍派到聖多明格。”


    路易斯安那本來是法國的殖民地,不過在1763年簽訂的《巴黎和約》中,為補償西班牙被英國占領的殖民地,法國將路易斯安那轉交給西班牙。


    直到在最近,貝爾納多特重新恢複了對殖民美洲大陸的野心,就脅迫西班牙的那位白癡般的卡洛斯四世,歸還這塊土地。


    見皮特駁了自己的麵子,格倫維爾爭辯道:“不,不是這樣的,從法理上來講,聖多明各本來就是法國的領土,西班牙和法國也是盟友關係,他們之間的內政還輪不到我們幹涉,而且....”


    格倫維爾伯爵還想繼續搖頭晃腦地說下去,直到鄧達斯再也忍不住了,提高聲量打斷了格倫維爾伯爵的高談闊論,他說:“印度事務委員會給我的報告,就表明貝爾納多特的野心沒那麽簡單了!”


    “哦?印度又發生了什麽事?”小皮特聽到“印度”和“貝爾納多特”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句話中,閃電般的轉過頭,向鄧達斯問道。


    “倒不是印度現在有什麽事情,而是據馬德拉斯方麵的報告,拿破侖·波拿巴那個災星將被流放到印度洋的法蘭西島,我有理由認為,這位野心家一定會在印度掀起什麽風浪。”


    鄧達斯表情十分凝重的。即使拿破侖在意大利戰敗了,他仍認為,一個拿破侖頂的上十萬大軍。


    “如果事情真有這麽嚴重,那就隻能讓納爾遜勳爵在海上進行一場軍事行動,那裏是我們的主場。”小皮特聽到拿破侖還沒到印度,鬆了口氣。


    顯然,他對英國皇家海軍十分自信,還認為這樣強大的海軍應當經常被使用,懲戒冒犯英帝國的人。


    “不,不能這樣。”最後還是格倫維爾伯爵唱了反調。


    他接著指著桌上的世界地圖補充道:“沙皇保羅一世幾乎將貝爾多納特當作親兄弟,他討厭我們,和丹麥、瑞典結為海上武裝中立同盟,如果我們現在主動襲擊法國船隻,那還將同俄羅斯和北歐國家交戰。”


    或許格倫維爾伯爵在情感上有所偏袒法國,但他勸小皮特不要得罪北歐國家卻十分正確。


    在這個時代,海軍所需要的木材、帆布、鐵等物資,集中產出於波羅的海沿岸,與北歐國家敵對,就等於毀掉了半個皇家海軍。


    “那我們該做什麽呢?這可是個信心的時代,如果什麽都不做,那麽東印度公司的股票明天就會跌的一文不值,引起股災的吧。”皮特十分懊惱。


    他覺得自己的境遇很諷刺,父親老威廉·皮特將法國趕出印度和加拿大,卻因為政敵的攻擊,不得不網開一麵,放過法國,最後法國積攢實力發動報複,使十三州殖民地獨立。


    現在自己麵臨相同的局麵,工廠主和商人為了不再征戰時稅,堅決不願意繼續同法國發生戰爭,即使法國有明顯的擴張意圖,也是如此。


    印度,難道就要丟自己的手裏了嘛?


    想到這裏,皮特眼神淩厲的向鄧達斯和格倫維爾伯爵說道:


    “我們得立刻向印度增派軍隊,反正歐洲戰事也結束了。此外還得重新換個孟加拉軍總司令。就讓傑拉德·萊克去吧,怎麽樣?”


    “傑拉德·萊克,那個殺戮愛爾蘭人的儈子手?”格倫維爾伯爵臉色一變,聽到萊克的名字,身為英格蘭人格倫維爾伯爵,居然也不寒而栗。


    “正是他在愛爾蘭的果斷行動,才使愛爾蘭成為聯合王國的一部分,我們要永遠統治印度,也要做出這個覺悟吧。”皮特看著格倫維爾伯爵的臉,狠厲的迴答道。


    他心裏仍抱有愛爾蘭人低人一等的想法,在他看來,解放愛爾蘭最終目的便是徹底使他們成為不列顛民族的一部分。


    至於印度人,更不用說了。


    見到兩人都不反對,皮特隨手拿起一支筆,趴在桌上,在備忘錄上寫下傑拉德·萊克的名字,又抬起頭向鄧達斯問道:“你最了解陸軍了,那你覺得馬德拉斯軍團該由誰指揮?”


    皮特一問,亨利·鄧達斯腦海中便立即出現了一個名字。


    是那位塞林伽巴丹的攻占者。


    “阿瑟·韋爾斯利,一位年輕的小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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