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數人覺得她是過度傷心,才會如此。


    王英是宋江之愛將,今其殞命異邦,宋江心裏甚不是滋味,一直暗中觀察著扈三娘。


    他總覺得扈三娘的表現過於反常,宋江心裏狐疑,叫過李應,問道:“李莊主,你去安慰三娘,她是如何說的?”


    “稟頭領,在下將王英身故的消息告訴三娘,三娘說了聲知道了。”


    “然後呢?”


    宋江追問。


    “沒有然後了。”


    “知道了。”


    “然後呢?”李應問。


    “沒有然後了,你且下去歇息吧。”


    宋江淡淡說道。


    李應迴過神來,躬身告退。


    宋江更是狐疑,又叫來吳用,董平,宋清,戴宗。


    “王英死了,三娘似乎並不悲傷。”


    宋江環視諸人,臉上帶著疑問,直奔主題。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答這話。


    “哥哥,有些人的悲傷,不是表現在臉上的,他們悲傷過度,卻顯得很平靜,因此並不能說三娘不悲傷。”


    半晌,董平先說道。


    “哦?你這樣看?”


    “此小弟之拙見,然卻是人之常情,想來不虛。”


    宋江聞之微笑。


    宋清問道:“哥哥,你在懷疑什麽?難道是懷疑扈三娘和王英的感情虛假麽?或者有不忠之事?”


    “嗬嗬,我倒慮不及此,感情的事,我也不關心,”


    宋江道,“三娘曾去過扈家莊幾次,尤其是上次迴來之後,就有點異常,和以前表現不太一樣。”


    “有哪裏不一樣?”戴宗問。


    “我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她怪怪的,仿佛一下融入了梁山這個大集體。”


    宋清道:“哥哥,那您這是沒有依據的猜測麽?她融入梁山這個大集體,是好事啊,如果她融不入,那才糟糕。”


    “你說的是,嗬嗬,也許是我太多疑,軍師,你是不是也這樣想?”


    吳用搖著扇子,若有所思:“扈家莊已經沒有人了,三娘迴去幾次,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她除了梁山,也沒有地方可去。


    再者,自與王英成親以來,並無不和之言傳出,因此,哥哥不能憑一時之表現,就說明三娘怎麽樣,我想哥哥是有些多疑了。”


    宋江聞之,心裏稍稍安定,笑道:“那是最好不過,三娘新喪,大家都要多關照她才是。”


    董平道:“大哥說的是,理應多照拂她。”


    “李應?我也和他說了,畢竟他們是老鄉,更親近些。”


    “不是,哥哥,我不是說李應,我說的是應當,我們應當,不僅僅是李應,咱們大夥都有這個責任。”


    “……”


    宋江猶是不放心,命孫二娘,顧大嫂輪番陪伴。


    扈三娘沉默一日,第二天便神色如常,並無古怪之舉。


    王英人死不能複生,宋江也無可奈何。


    其他的事情,也不是現在能夠討論的。


    ……


    卻說石秀仍扮做乞丐,等待梁山來人,一麵又混入燕京,試圖打探消息。


    經過數日打探,他知道耶律婉兒將梁山幾人關在匯賢館。


    匯賢館守衛森嚴,簡直像一座兵營,裏麵恐有三五千人之多。


    石秀孤身一人,無計可尋,隻得返迴光明集苦等,這天,他在巷子裏坐地倚著,麵前擺著一隻破碗,將氈帽蓋在臉上曬太陽,卻聽咚的一聲響。


    石秀摘了氈帽看時,見一人朝他的碗裏丟下一塊銀錠,倒有十兩之多。


    石秀抬眼望去,乃是個英武的漢子,年近三十,背後背著寶劍,旁邊還站著一個紅臉漢子,粗獷猛悍。


    “史文恭!羅延慶!”


    石秀驚叫一聲,霍地爬了起來,又驚又喜。


    來者正是史文恭和羅延慶。


    史文恭迤邐北來,可惜他的地理知識一般,走錯了路,繞到了西邊的大同去了。


    這裏也是人煙稠密,是個做生意的好地方,無論是西域,遼國,西夏,還是大宋,金國,都有人到來,交易物品。


    史文恭待走,偶然間發覺一個西域商人,牽了百十匹好馬在此貨賣。


    史文恭這次來,並沒有騎那匹照夜玉獅子,今見西域商人,想到山寨缺馬,不如買了迴去,以充軍用。


    錢他是不缺的,他設法買了些馬,雇個人趕著,朝南而來。


    待到了光明集,已經看到羅延慶留下的記號,他循著這個記號,找到幾人,羅延慶等見史文恭牽了如許多好馬,大喜,史文恭便讓梁興,周青好生看管這些馬。


    史文恭問起燕京之事,羅延慶搖頭道:“小弟來此,並不曾聽說什麽梁山賊人,大哥理他怎地?得了這些好馬,不如迴去吧,別在此地逗留了。”


    羅延慶對梁山的人沒什麽好感,因此阻撓,勸說史文恭迴山。


    史文恭遲疑,既然梁山無人到此,那也不便耽擱。


    他二人折身欲走,史文恭無意一掃,見一人有點眼熟,細看之下,卻是石秀,史文恭見之,大為吃驚。


    “石秀兄弟,你怎麽在此,搞成這副樣子?”


    史文恭奇怪的問道。


    石秀歎氣一聲,欲待說話,史文恭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且隨我來。”


    史文恭言畢,轉身便走,石秀隨他到了一個僻靜之地,三人席地而坐。


    石秀便從頭說來,史文恭聞之,歎息道:“沒想到幾位竟如此不幸。”


    當他聽說是耶律婉兒幹的,火從心頭起。


    這女子甚為歹毒,一言不合,便要殺人,梁山人落到她手裏,恐兇多吉少。


    石秀問:“史兄,你怎麽會來此?”


    “我們去北方買馬,路過此地而已。”羅延慶搶先答道。


    “哦,原來如此,可買到好馬?”


    羅延慶道:“運氣甚好,也買了百十好馬,正待迴去,不想遇到了你,甚巧。”


    石秀不以為意,微微一笑。


    史文恭道:“耶律神通野心極大,窺伺中原,他擒時遷,正是為對梁山下手,在他看來,拔除梁山,他南下中原的障礙便會小了許多,既然叫我遇到了,我絕不能讓他得逞,眾位之事,但有需要,直說無妨。”


    石秀看著他,深為震動,拜服道:“史兄胸懷之大,不是石秀能揣度的,梁山上下視你為仇敵,說你是害死晁蓋的兇手,你還不計前嫌,願意出手相助,就衝這一點,石秀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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