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神通點頭:“你去最好,我去不方便,拿這個去。”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珠子,這個少說值幾千兩,足以堵住他的嘴了。


    阿裏奇也不推卻,接珠在手,整了整衣衫,徑直走出。太監金又玄見了,喝問是誰。


    但見阿裏奇走過去,與他悄悄不知說了些什麽,又將珠子塞給他,金又玄推辭了幾次,便收下了,滿臉含笑,阿裏奇忙招唿耶律神通出來。


    耶律神通走近,金又玄躬身道:“見過河間王殿下,老奴職責所在,也是沒有辦法,不過鄭妃乃殿下生母,殿下欲見之,乃人之常情,老奴又豈會橫加阻攔,如此貴重之禮,斷不敢收。”


    耶律神通道:“你還是收下吧,你若不收,我可不放心。”


    金又玄答應道:“是。”


    耶律神通問道:“我母親是犯了什麽事麽?”


    金又玄道:“殿下進去問鄭妃,自然明白,老奴不好多說什麽,不過殿下要快點,時間久了,漏了風聲,老奴也怕吃罪不起啊。”


    耶律神通道:“金公公之恩德,小王銘記在心,多謝了!”


    說著走進宮內,命阿裏奇在外麵放風。


    耶律神通提著禮盒,走進正屋,見屋內燈光昏暗,他心內激動,低聲道:“母親,母親,兒臣來看您來了!”


    說著,大步入內,見昏黃的燈光下,鄭妃正坐在一張桌子前麵,手握筆管,桌子上一張張大紙,旁邊也是堆滿了紙,還有幾部經書。


    鄭妃見兒子到來,一激動,毛筆落在紙上,一團漆黑,旋即走了過來,耶律神通見她步履不快,急向前扶住了她,但見她頭發斑白,眼袋不小,魚尾紋清晰可辨,穿的衣服也甚是樸素,麵容蠟黃,如大病初愈,或者未愈。


    耶律神通雙手握住她的肩頭,如一把枯柴,鄭妃四十三四年紀,數月前,耶律神通來向鄭妃告別,那時她尚滿頭烏發,精神奕奕,神采不減,風韻猶存,這才幾個月不見,似乎老了十歲。


    耶律神通見此情景,心內一酸,滿眼是淚,跪倒在地,砰砰不住的磕頭。


    鄭妃大驚:“我兒快起!怎麽行如此大禮,你來看娘,娘不知道有多喜歡!”


    耶律神通見母親如此,那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停滾落。


    鄭妃捧起他的頭:“這是怎麽了,見了娘,反如此傷心?”


    耶律神通終於止住哭聲,恨恨道:“娘,兒子半年未見您,您受苦了!您生病了麽!怎麽如此憔悴!父皇可曾派太醫來?兒明日便求見父皇,問個明白,為何如此!”


    鄭妃驚道:“別,別,你可千萬別去告訴你父皇,我到如此地步,都是罪有應得,我在宮內好的很,就是天天掛念你,天天想你。”


    耶律神通心內又是一酸:“是兒子的不是,兒子冷落了娘!”


    鄭妃摸著他的額頭笑道:“你來就很好了,我也不是要你常來,就是想知道你好不好,在外麵有沒有人欺負你。”


    耶律神通道:“隻有兒子欺負別人,哪有別人來欺負兒子,母親,兒子一切都好,你快說說你自己吧,你在這裏寫什麽?外頭怎麽還有太監在看守,父皇為什麽要這麽對你?”


    說著起身來看在這桌子上的紙,見上麵寫滿了經文,他不禁勃然大怒,抓起最上麵一張紙,扯的粉碎:


    “父皇將你禁足?還罰你抄經,真是豈有此理,我要去請父皇收迴懲戒,隻要他答應,我這河間王不做也罷!”


    鄭妃見之,驚惶失措,急忙將他攔住:“神通,你怎麽還這般魯莽衝動!你可知道這張經文我要抄多久,要抄一個時辰!我犯了過錯,皇帝罰我,那是理所應當之事。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誰也不能例外!你父皇無論怎麽對我,我都能接受,隻要他不難為你,我就是死,也是心甘情願。”


    耶律神通見母親發怒,便止住腳步,感到自己不該扯碎紙張,跪在地上拾撿,欲行拚接。


    鄭妃歎氣道:“這張紙我再重抄便是了,你記住娘的話,要好好孝敬你父皇,友愛兄弟,為國出力,但是切記,不要和太子爭寵,將來的皇位,也不會是你的,你能做一個太平王爺,為娘便心滿意足,你走吧,以後,也不要來看我了。”


    “母妃,兒子究竟哪一點不如太子?論武功,論帶兵,論名聲,我樣樣勝過他,為什麽不能和他爭?”


    耶律神通不服氣。


    “你......”


    鄭妃凝視著他,表情複雜,“你就是不能和他爭,哎,有些東西是命,爭不來的,你明白麽!”


    “兒不信命!”


    鄭妃聞之,一陣咳嗽。


    耶律神通大慌,急來給她拍背。


    耶律神通感覺情形有異,問道:“母親,到底您犯了什麽過錯?便是禁足,罰抄經文,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兒子覺得您還有事瞞著我!


    您這次變化太大,兒子覺得許多事情都不知道,若是兒子的過錯,兒子一定改正,隻要母親喜歡,再難的事情兒子也要去辦!”


    鄭妃臉色一變,隨即鎮定道:“有的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耶律神通覺得不妙:“求母親告知!”


    鄭妃搖頭道:“沒有什麽事情,我之所以被禁足,是怨望你父皇不來看我,罰抄經文,是對皇後不敬,按照我的過錯,本該被打入冷宮,你父皇隻將我禁足,已然是莫大之恩。


    我隻是擔心你,今見你安好,我便沒事了,你要記住,不要拿著自己的功勞去向你父皇要求什麽,以我對你父皇的了解,他極為反感別人和他做交易,他也受不得別人要挾,你若在外頭失勢,娘在宮裏可就更苦了!”


    耶律神通不覺又墜淚:“兒無能,一點也幫不了您,表麵上看兒子在外麵風生水起,誰都懼怕,可是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母親在宮內過這樣的日子,兒子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說著,他趴在地上,以頭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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