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廷拿了一旁的毛毯給她蓋上,站在床邊定定地注視了戚顏很久。


    午休時間結束,韓廷把露了一條縫的遮光窗簾全部關上,留下一盞暖黃的台燈,隨後迴到辦公室內。


    唐宋來找他匯報工作,沒有看到戚顏,心下了然。


    匯報完畢他多一刻都沒敢留。


    沒曾想,韓廷喊住了他。


    “唐宋。”


    唐宋停住腳步,轉過身,畢恭畢敬地問:“韓總有什麽吩咐?”


    韓廷念了幾個戚顏常用的化妝品牌子,讓唐宋去買全套護膚品和彩妝迴來。


    “好的。”


    唐宋把韓廷所說的詳細地記在備忘錄裏。


    過會兒,韓廷問:“唐宋,你失戀過嗎?”


    唐宋過了兩秒才迴答:“失戀過。”


    “多久走出來的。”韓廷又問。


    唐宋思考了一下說:“一兩個月吧。”


    聞言,韓廷若有所思。


    唐宋不知道韓廷還有什麽疑問,站在原地等候。


    韓廷似乎是有什麽想問的,斟酌片刻,沒有問出口。


    韓廷:“沒事了,走吧。”


    唐宋:“好的。”


    辦公室大門關上,韓廷的目光往臥室的方向移。


    一兩個月,太久了,他等不了。


    似是想到什麽,韓廷從旁邊抽屜拿出一個文件袋。


    裏麵是他讓唐宋調查的戚家給戚顏挑選的相親對象。


    或者說是聯姻對象也不為過。


    戚父戚母為戚顏挑選男方的時候更看重對方的品性,哪怕家境不怎麽好,隻要品性過關,就能入選。


    可能也是抱了讓男方入贅的心思。


    畢竟就這一個女兒,能留在身邊的話是最好的。


    可戚顏可能有別的考量。


    她在其中挑選的幾個,都是家世背景還過得去的。


    雖然總體上不及戚氏,但若兩家合作,利大於弊。


    戚氏近幾年逐漸在走下坡路,急需引入新鮮血液。


    可戚氏和東揚差不多,想改革沒那麽容易。


    戚父能穩住,沒讓戚氏落後得太快,已經盡力了。


    戚顏從不碰公司業務,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意識到這一點,超出了韓廷的預料。


    她居然還能想到靠聯姻讓父母輕鬆一點。


    隻是聯姻到底治標不治本,戚氏就算能安然度過未來五年、十年,可要是再不改變管理方式,最多十年,戚氏很有可能就會被徹底淘汰。


    所以,戚顏急著學習企業管理。


    她不想依靠職業經理人,想要自己管理公司。


    到底是戚家的孩子,就算沒有刻意學習,通過自小的耳濡目染,也足夠她在這種特殊的時候快速做出最準確的判斷,以及想出相應的解決方案。


    代價是,犧牲她自己,失去她最愛的自由。


    韓廷眼裏滿是心疼。


    人往往不是隨著年齡增長而長大的。


    戚父戚母從沒有把自己的壓力告訴過戚顏。


    要不是戚父身體出現問題,戚顏不會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韓廷看著手裏的那些照片和資料,狠下心,做了一個決定。


    ——


    戚顏驚醒時,臥室內隻開著一盞台燈。


    往窗邊望去,一片漆黑。


    她記得中午睡之前,窗簾是有一絲陽光透進來的。


    戚顏從床頭櫃上拿來手機,摁亮屏幕,手機正上方顯示:19:36。


    僅有的一絲困意也消散了。


    戚顏輕手輕腳打開臥室門,探出一個頭。


    辦公室內燈光很暗,韓廷獨自站在落地窗前。


    或是在想什麽事情出了神,他並沒有注意到臥室的動靜。


    戚顏在出去和迴屋之間猶豫了好一會兒,張口想要喊韓廷之前,低頭看見了自己的著裝,默默合上唇瓣,選擇先迴屋收拾一下。


    先是把落在地上的毯子撿起來放在床上,然後換下睡衣,去了浴室。


    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和衣服,戚顏拿來自己的包想要補一下妝,眼睛掃過台麵才注意到多了幾樣眼熟的東西。


    她差點以為這是在自己臥室的浴室。


    中午的時候,台麵似乎還是空的?


    戚顏拿起台麵上的瓶瓶罐罐看了一眼,都是全新的。


    鏡子後麵是櫃子,戚顏打開看了一眼。


    果然,台麵上隻是卸妝水、洗麵奶和日常的護膚三件套。


    櫃子裏,還有全套的彩妝。


    戚顏不禁感歎韓廷的貼心。


    不過,都已經這麽晚了,戚顏並不打算卸妝重新再化,而是拿出隨身攜帶的氣墊、粉餅和口紅簡單補了一下妝。


    “醒了。”


    戚顏收拾好再打開臥室門,韓廷已經沒在窗邊站著了,而是坐在了沙發上。


    “韓廷哥,抱歉,我定了鬧鍾的,不知道怎麽沒響......”


    戚顏心底發虛。


    她是來找韓廷取經的,結果卻在韓廷休息室裏睡了大半天。


    韓廷會不會覺得她不是誠心學習的,不肯再教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睡得那麽沉,連鬧鍾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我關的。”韓廷站起身來,走到戚顏麵前。


    “啊?”韓廷為什麽要關她的鬧鍾?


    沒等戚顏細想,韓廷開口問道:“餓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戚顏真感覺胃裏空蕩蕩的,頓時什麽想法都沒了。


    她癟嘴,點了點頭。


    韓廷:“想吃什麽?”


    戚顏想了想,不確定地問:“想吃什麽都可以嗎?”


    “過於辛辣油膩的除外。”韓廷就差說不準吃垃圾食品了。


    戚顏最愛的就是那些長輩眼裏不健康的食物了。


    “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麻辣燙!”戚顏先發製人。


    韓廷:“......”


    半小時後,穿著某高定西裝和某名牌小香風裙裝的兩人,出現在某小吃街的某個攤位上,點了兩碗麻辣燙。


    戚顏特地點了個微辣,還強調說,微辣不會過於辛辣和油膩。


    戚顏最會強詞奪理,韓廷懶得與她爭辯。


    吃到麻辣燙的戚顏一臉滿足。


    這是她最近幾天胃口最好的一餐。


    韓廷的優雅和戚顏略微的狼吞虎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韓廷沒忍住問:“戚家是養不起你了嗎?”


    “王媽做的飯菜太健康了,我沒什麽胃口。”


    戚顏頭都沒抬一下。


    韓廷心裏清楚,哪裏是飯菜的問題,是人的問題。


    心裏裝著事影響了胃口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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