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喬遷之喜


    懸燈結彩迎嘉客,朱門前街馬蹄疾。


    良辰吉日,平樂伯府外,車水馬龍。


    早在半月前,楊大築便親自的跑了大半個長安,將原本從天策府和秦王府內出來的勳貴府邸跑了個遍,雙手奉上了請柬。


    這本來應該是林浩去做的,可是按照他的意思,隻要請了段誌玄和褚遂良幾人便好了,楊大築聞言苦笑不已,當即去請見了李世民。


    李世民聞言也是哭笑不得,還笑罵了一句林浩:“這林子璋啊,怎地如此不懂人情世故,這滿長安城內如此多的國公,郡公權貴,他難不成都想得罪了!”


    李世民也不知道,林浩離開秦王府沒有多少時日,說認識的勳貴也沒有多少,但是你請不請和人家來不來這是兩迴事。


    就連他這個太子,有時候都要顧及一下人情世故,你一個開國縣伯焉能如此草率。


    所以李世民將這件事情托付給了長孫無垢,讓長孫無垢親自操辦。


    這可是太子妃出麵,以往這樣的事情都是由家中長輩出麵的,如今太子妃承辦了,那豈不是說明林浩日後便可以太子殿下子侄的身份行事?


    原本那些接到了請柬便扔到一旁,根本沒想著搭理林浩的人,又重新撿起了請柬細細思量了起來。


    不過最鬱悶的要說就是林浩了。


    “杜尚書,房侍郎,左庶長,大駕光臨,林浩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最先來的人是杜如晦、房玄齡和長孫無忌。


    這三人林浩是送了請柬的,但是他之前並不覺得他們會來。


    杜如晦雖然還隻是掛著檢校二字的兵部尚書,但是如今外頭還在打仗兵部自然需要他坐鎮,哪會有閑工夫來自己這,可是他偏偏就是來了。


    還有房玄齡,如今已經不是區區郎中了,而是正三品的中書侍郎了,朝野上下都知道,等如今的太子殿下登基,那房玄齡必然是中書令,到時候見麵就該稱唿一聲房相了。


    而長孫無忌也得了個太子左庶長的官職,正四品上,而且還是林浩正兒八經的頂頭上司,誰讓林浩還有一個太子洗馬的職銜了。


    “平樂伯有禮了,今日有喜,老夫等人上門叨擾了,哈哈哈。”


    房玄齡捋著自己的胡子大笑著,在他身後的下人們抬著一個木箱的禮品,緊隨其後。


    “房侍郎能來,寒舍蓬蓽生輝啊。”


    “誒,這番客套話就不用說了,老夫今日有一事相求,還望平樂伯予以方便。”


    房玄齡微微一拱手,林浩連忙避開不敢受,他不解的問道:“您老未來可是要做宰相的,還能有什麽事情求到下官啊?”


    “為了老夫之子,房俊之事。”


    房玄齡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了接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來。


    在一旁的杜如晦和長孫無忌都不禁愕然,這房玄齡竟然還記得這件事情。


    他們都快忘記了。


    當初林浩在秦王府書房內那一通氣話,房玄齡本來隻當做是林浩的妄言,可是當太白金星的預言被證實之後,這段時間房玄齡是茶不思飯不想。


    “對了,子璋我也有事情要詢問你。”


    長孫無忌也來到林浩麵前小聲說道。


    林浩愕然,這今天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找自己有事。


    林浩隻能點頭應了下來,既然他們想知道,那自己就說唄,以前他是有顧慮,但是現在嘛,看李二的態度,至少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對自己不會有什麽不利,因為李二還要用自己。


    “子璋賢弟!”


    一聲歡唿聲傳來,房玄齡他們幾人還沒有走遠,聽到聲音商人一同迴頭,然後隻見房玄齡的臉色驟變。


    隻見房遺直和段誌玄正結伴朝著這邊走來。


    “子璋賢弟……誒呦!哪個沒長眼的敢打某……阿耶!”


    房遺直正和林浩打招唿,卻被突然打了一下,轉過頭來卻將自己是阿耶在那。


    “伱怎麽來了?!”


    “額,阿耶,這不是子璋賢弟今日喬遷,孩兒想著來祝賀嘛,嗬嗬,嗬嗬嗬。”


    房遺直捂著自己的腦袋,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老爹竟然也來了,吧?說嘴角中書省忙的不可開交嘛?


    “房叔父、杜叔父、輔機兄。”


    “誌玄也來了。”


    額……


    聽著他們的稱唿,林浩愣在了那裏。


    怎麽滴,忽然感覺自己矮了一輩是怎麽迴事。


    “子璋賢弟喬遷自然是要來恭賀的,隻是未曾想兩位叔父和輔機兄也來了。”


    段誌玄確實意外,他之前聽林浩說,今天本不打算打辦的,可是這三位都來了……


    “平樂伯,老夫沒來遲吧!”


    突然,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眾人迴頭看去,隻見門口馬車上,武士彠笑嗬嗬的從上麵下來。


    他還沒有進氣,便向著林浩賠罪道:“實在抱歉,老夫家小女昨日生病了,今早才剛剛康複,老夫便來遲了,哈哈,誒,玄齡、克明也來了。”


    “見過應國公!”


    眾人紛紛行禮,武士彠連連擺手,笑道:“諸位不用多禮,今日是平樂伯喜事,老夫也是來祝賀的。”


    “多謝應國公。”


    林浩笑著上前拱手迴禮。


    說實話他最煩的就是麵對這樣的場合了,人情世故還要白來白去的,最重要的是還要記住他們的爵位官職,稱唿上還不能出錯。


    “不謝不謝,平樂伯所馬蹄鐵可謂是讓我工部眼眉吐氣了一會,老夫謝你還來不及了,今日特備薄禮,還望不要嫌棄才好。”


    “下官不敢,應國公能來,寒舍蓬蓽生輝。”


    “哈哈哈。”


    一番寒暄,眾人彼此見麵問候行禮,林浩便讓楊大築帶著他們進入府中了。


    看著他們離開,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依靠在門框上。


    這招唿人的時候去,真的是夠累人的,但是他又不得不做。


    若是一般的人也就罷了,可這都是秦王府出來的,未來不是宰相就是三品大員。


    要知道,在唐朝三品就差不多是頂點了,二品幾乎沒有,一品那都是虛職和榮譽。


    “真是夠累的,讓稻香給某拿點喝的。”


    林浩長舒了一口氣,在他身旁陪著的雲舒淡淡的“哦”了一聲,轉頭朝著前院去找稻香去了。


    沒多久又來了一批人,都是六部的一些侍郎之類的。


    還有一些侯爵和伯爵的,幸好有楊大築在,要不然林浩一個都不認識。


    “郎君,看這架勢,大半個長安的勳貴今兒可都來了,六部侍郎以上的官員除了行軍在外的,今天差不多都到齊了。”


    “能迴本嘛?”


    林浩不關心今天來了多少人,他就怕自己會被吃窮了,李世民送的那二百兩黃金,別被全部吃光了。


    楊大築隻覺得汗顏,自家這郎君怎麽滴這麽摳門了。


    “郎君您放心,今日來的人送的禮單小人都看過了,都是價值不菲的,最差的也都價值數千貫,吃不窮咱們。”


    “唉,我是難得應付這樣的場合,明明都不認識,還要裝出一副很熟悉的樣子來,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去造火藥了。”


    如果不是李世民示意,林浩真沒想搞這樣的宴會,累人不說,還要應對人情世故,太麻煩了。


    就在楊大築和林浩說話的時候,隻見從不遠處的街道上,緩緩的行駛來一輛馬車。


    這馬車雙馬拉動,車廂用的是上好的楠木,上麵雕刻著奇異的花紋,而在馬車後門麵跟隨著十餘人,各個都挑著一個大木箱子。


    “郎君!”


    楊大築見狀頓時瞪圓了眼睛,喚了一聲林浩。


    林浩微微擺手,示意他不用那麽激動。


    “宋國公到!”


    隻聽得前方傳來一聲山唿,這聲音可不小,在前院的賓客們都聽的清楚。


    “宋國公怎麽來了?還把動靜弄的這麽大?”


    房遺直碰了碰段誌玄的胳膊問道。


    段誌玄神色微沉,示意他不要說話。


    隻見在不遠處上位上坐著的房玄齡、杜如晦等人都站起身來,其餘的官員也都紛紛起身。


    “宋國公來了,那諸位不如隨老夫一同相迎吧。”


    之前在場地位最高的莫過於武士彠了,他既是工部尚書,又是應國公。


    但是相比較於宋國公蕭瑀,確實低了一些。


    蕭瑀不僅僅是宋國公,還是尚書右仆射,相當於是大唐的右相了。


    如此地位,就連曾經的李建成都要禮讓三分。


    前院內眾人以武士彠為首,朝著正門走去。


    然而,等他們來到平樂伯府正門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蕭瑀的身影。


    隻見林浩站在府門前,麵對著蕭瑀的馬車。


    而一個仆人打扮的人,正蹙著眉頭,對著林浩怒目而視。


    “宋國公在此,平樂伯還不速速下階迎接!”


    “本伯不就在此迎接了嗎,怎麽宋國公難不成已經老的無法下馬車了?若真是如此,那還是請國公原路返迴,否則出了什麽事情,本伯可擔待不起!”


    林浩冷色迴了一句。


    在他身後的房玄齡、杜如晦和長孫無忌麵麵相覷。


    一直以來,林浩都是以“我”自稱,這是民間庶民的稱唿,權貴之間都覺得粗鄙,但是也沒有人糾正林浩。


    有時候他也會猶豫,這說明他已經逐漸適應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從未聽他對外人自稱什麽本伯,而且還是衝著蕭瑀這樣的國公去的。


    他們知道,林浩向來不願意惹事,怎麽偏偏和蕭瑀對上了。


    而且蕭瑀今日怎麽也來了!


    他可是從來都瞧不上從天策府出來的他們,並且對房玄齡和杜如晦一直很仇視。


    如今朝野上下都在說,未來四五年之類,房玄齡和杜如晦必定能夠進入尚書省,到那個時候,他這個尚書右仆射隻怕是要退位讓賢了。


    “咳!平樂伯說的哪裏話,老夫還未老到那個地步,家仆無禮,還望平樂伯贖罪。”


    奢華的馬車上,車簾子緩緩拉開,蕭瑀在一名美妙少年的攙扶下,從車廂內走了出來。


    一個仆役當即跪倒在馬車旁,蕭瑀毫不猶豫的踩著那人的脊背,下了馬車。


    看到這一幕,林浩眉頭不由一擰。


    雖然說這個朝代等級分化很嚴重,權貴人家從未將奴仆當做人來看,但是這樣的做法明顯是有些過分了。


    以前沒有上馬登也就罷了,可蕭瑀如此,明顯就是為了展現自己的權威。


    “在下可不敢怪罪宋國公,要不然在下就不敢再用府裏的任何人了,上一次是馬夫,下一次會不會是廚娘呢?”


    林浩衝著蕭瑀微笑拱手,他這番話說的雲裏霧裏,在場卻還是有幾人聽懂了。


    隻是……這林浩是如何得知的?


    林浩當然不知道,但是他能猜啊,如果前段時間蕭瑀沒有送禮,那他也許不會想到是和蕭瑀有關,可他心虛了。


    “嗬嗬,老夫今日是來賀喜的,平樂伯說什麽馬夫廚娘,老夫不知,難不成平樂伯這是不喜老夫前來?”


    “怎敢怎敢,宋國公能來寒舍,真乃蓬蓽生輝啊。”


    林浩朗聲笑著。


    “平樂伯是不是不會別的詞了?怎麽誰來都蓬蓽生輝啊?”


    房遺直不忍吐槽了一句,他才開口,就被房玄齡瞪了一眼,房遺直連忙縮起了老帶來。


    “宋國公,平樂伯乃是小輩,若是有不知禮數之處,還望擔待了。”


    武士彠看著氣氛有些不對勁,走出來想要打這圓場。


    誰知道蕭瑀隻是看了他一眼,昂著腦袋“嗯”了一聲。


    這模樣,絲毫沒有將武士彠放在眼中。


    武士彠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平常來,他幹幹的笑了兩聲,對林浩說道:“平樂伯啊,還是想招唿諸位入席吧,今日大喜之日莫要有什麽衝突的好。”


    武士彠後麵一句話是特意小聲對林浩說的。


    林浩明白他的意思,武士彠是讓他盡量不要在大庭廣眾下和蕭瑀起衝突。


    林浩點了點頭,對著武士彠道了聲感謝,然後這才轉過頭對蕭瑀說道:“宋國公請吧。”


    “平樂伯請了。”


    蕭瑀對林浩還算客氣,並未像是對待武士彠那樣的高傲。


    他倒是個明白人,知道武士彠未來注定要離開核心,而林浩是他要拉攏的對象。


    剛才的下馬威失敗了,既然如此,那便隻能用軟的了。


    少年郎罷了,不是好錢財,就是好美人,今日便讓去區區田舍郎好好見見世麵。


    蕭瑀微微昂著腦袋,大手一拍,對林浩說道:“今日老夫給你帶來了份賀禮,請平樂伯和諸位一觀。”


    正要朝著裏麵走的眾人,此刻都不由的停住了腳步。


    蕭瑀也不等林浩同意,便命人將他的禮品一一的抬了上來,就放在林浩的府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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