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循在西魏忙的焦頭爛耳,殷文這才幫他處理一堆事,就收到暗衛的通報。


    神醫請迴來了。


    那神醫被安置到別院,周循連夜出門相見。


    本以為是個白胡子老頭,沒想到也不過三十來歲,麵容雖看不出年紀,但那雙眼確實飽經滄桑的淡然,周循心裏暗暗感歎,果然是世外高人。


    那神醫見到周循也不下跪,隻是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請坐。”


    “見過顧神醫。”


    那顧峰見他也是有禮,就淡淡的對他一笑:“不知道王上千辛萬苦找到鄙人,所為何事?”


    周循支開所以的人,才說:“晚輩最近總是噩夢連連,還夢到一些不相幹的人,我懷疑我失去一些記憶,忘記一些人,不知道神醫可不可以解惑?”


    顧峰伸手:“請王上把手伸出來,在下給你把把脈。”


    隻見顧峰把脈的時候眉頭緊皺,不知為何,周循心下狂跳,隻知道自己肯定有什麽異常,而這種異常也一定是太後才能如此瞞天過海。


    “唉,王上不是失憶,而是中毒。”那顧峰拿出銀針包,往周循的穴位上紮了幾針,周循頓時覺得頭暈目眩,心口更是疼痛難忍,隨即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沒錯了,是中了忘魂丹,這是苗疆的毒蠱,此毒沒有發作是察覺不出來的,如果發作就會害人性命,你若是發作,定是看到了你想忘記的那個人,還好王上內功高深,這才得以保性命。”


    誘發他毒發的人不正是那個吳妙嗎?他和吳妙到底有何牽扯,以至於讓太後狠下心來給他下毒?


    “可有解毒之法?”


    顧峰搖搖頭:“怪我醫術不高,隻知道唯一解法就是將誘發毒蠱之人殺死,方可避免毒發身亡。”


    周循一臉震驚,不過他們相隔甚遠,他要是沒有見她,這毒蟲也不會如此強烈。


    “神醫都沒有解法,那這世間也就無人能解了。”他當時傷了吳妙,內心是有幾絲懊悔的,但如今事關性命,他會不會狠下心殺了她?


    其實兩國交戰,她要是真死了,對於西魏收迴北魏可謂是百利而無一害。


    “神醫不過世人給的虛名罷了,正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上如此心誠,定能找出解法。”顧峰歎息,隻覺得這西魏王氣宇不凡,這兩年也是治理西魏井井有條,是個人才,可惜了。


    周循失落之餘想到今天來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便收起情緒,從香囊裏拿出包裹好的藥丸,遞給他:“神醫可否看看,此要為何物?可是毒藥?”


    顧峰接過藥,細細一看,又拿到鼻尖一聞,頓時兩眼放光:“王上這藥是哪裏來的?”


    周循隻是輕描淡寫:“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給的。”


    “素不相識?王上,此藥其他人不認識,顧某可是熟悉的很,此藥是家師所練,世間一共五顆,家師說此物可解百毒,更能醫百病,雖說他;老人家誇大其詞,但也不得不承認此藥的珍貴,此藥是家師必生心血,得到此藥之人肯定是費盡心思,如此珍貴之藥怎麽會是一個素不相識之人能贈與的?”


    周循微微一愣,又想到那日她本要殺他,他才中傷於她,她當時奄奄一息,大夫說她已是內傷不治,時日無多。


    為何她已經奄奄一息,身有良藥卻還給他?


    想著,心口又是一痛。


    顧峰察覺他的異樣,連忙扶住他,拿起手上的藥丸,送進他嘴裏。


    “你看看,是不是毒發了?你有此神藥就應該早早吃下,又何苦受罪?”


    周循措不及防,吞下藥丸,藥丸在體內發熱,隻覺得所有內力盡失,動彈不得。


    又聽見顧峰說:“你且休息幾個時辰方可動身,當年我偷服丹藥,睡了一夜。”


    周循眼皮一重,沉沉睡去。


    是夢,周循看到江南煙雨天氣,一少女在一旁抱怨雨天煩悶,坐在窗口,雙腳搖搖擺擺,絲毫不怕會掉下去。是周循第一次見吳妙的場景,他躲在牆上,偷偷的看著她。


    她身邊沒有任何人,隻有她一個人,想來是她貪玩,故意支開了所有人。


    以後的每天,他都會偷偷的來看她。


    在夢裏,吳妙的臉單純美好,他們每天都一起練功,她總跟在他後麵,她總問一些奇怪的問題,時而古靈精怪時而沉著穩重。


    又夢到水牢裏,她身是血,浸泡在冰冷的水裏,他苦苦的求太後饒她一命,她絕望的看著他,他知道從此,他們再也迴不到從前的美好了。


    周循滿頭大汗,掙紮著醒來,顧峰就坐在床邊,把著脈。


    “看來毒也解了一部分,我再開些藥,興許能解剩下的毒。”


    說著起身去桌上填寫藥方。


    周循似丟了魂魄,在床上發呆,毒已解,他的心就更痛了。


    想到那日在遼城外,劉景說她與他緣分已盡,他渾然不知其中意義,現在想來,三哥話裏有話,也真的說明了他們再也迴不去了。


    又想到那日她搖搖欲墜,看上去已沒有生氣,周循就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


    “看來,不過情傷而已。”顧峰看著他,輕輕說。


    要是給他選擇,他寧願選擇死也不要忘記她,更不會因為忘記她而打傷了她。


    告別神醫,殷文扶著周循上馬車,迴宮的路上周循不言不語,臉色更是嚇人,殷文不敢問發生了什麽,隻是覺得今日王上冷漠的可怕。


    迴到皇宮,周循就叫清清進來,清清低頭覲見,周循隻是盯著她,仿佛能把她盯出一個窟窿。


    過了很久,周循才開口,聲音撕裂沙啞:“清清,我知道你是太後的人,但是你我雖主仆,卻情似兄妹,你千不該萬不該讓我如此傷她,別人不知道就罷了,你難道不知道嗎?吳妙就是我的命,就算我死,也不能讓她受如此委屈。”


    清清震驚的看著他,他說什麽?他都記起來了?


    不是誰此毒無解嗎?


    太後騙她?


    “主子?你想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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