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盛會,說好聽一點就是百年一次,說難聽一點,對於長夏來說,那些所謂的仙家就是占據了好的地方,隨後就高高在上地喝令著三界。


    她站在玉京南天門,靜靜地看了眼四周的祥雲。


    極目遠望,雲海如綿,似萬匹雪練在腳下翻湧。


    天際,懸浮著數座瓊樓玉宇,皆以晶瑩剔透的琉璃築就,在日月光輝的交相輝映下,折射出五彩光芒,璀璨奪目。飛簷鬥拱間,祥龍瑞鳳雕飾栩栩如生,似要破壁而出,遨遊天際。


    其間仙樂飄飄,仙娥們身姿曼妙,身披霓裳,手持彩練,翩翩起舞,那輕盈的姿態宛如花間蝴蝶,美輪美奐。


    九重天的中央,矗立著一座宏偉的宮殿,殿門之上,“淩霄寶殿”四個大字熠熠生輝,散發出無上威嚴。


    殿前,奇花異草競相綻放,每一朵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香氣馥鬱,沁人心脾。


    陸陸續續前來的四海八荒的各路仙家和各界的君家已然紛紛進入的幽深的雲道。


    仰頭看去,有穿著七色仙裙的仙女手提鮮果鮮花自天際飛升而來。


    她們所過之處,紛紛飄灑下五色的花瓣。


    長夏抬手,一瓣花瓣輕巧落入掌心,不到片刻,這些花瓣居然便化為雲霧飄散。


    她冷哼一聲:“這天界的神仙還會糊弄人?”


    她放下手後,昂首信步隨著人潮而去。


    妖界——妖尊議政殿。


    燭火搖曳,光影在雕梁畫棟間閃爍不定。上官手中捧著一盞新沏的香茶,嫋嫋的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她走近妖尊,見妖尊正坐在案前,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便輕聲說道:“陛下,可是在憂心煊驕王的事情?”


    妖尊微微一怔,緩緩放下手中的書簡,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本座希望她聽到那消息後,能夠穩得住脾氣,切莫衝動行事。否則,本座又怎能放心將這妖尊之位傳於她。”


    上官眼中的憂傷如薄霧般自眼底緩緩升起,她微微福身,柔聲道:“陛下春秋正盛,何必為此事過於擔憂。煊驕王聰慧過人,想必不會做出什麽魯莽之事。”


    妖尊輕輕撫著麵前的桌案,思緒仿佛飄迴到了遙遠的過去,陷入了長久的迴憶當中。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有些東西,終究是得物歸原主才好。這妖尊之位,我也已經坐膩了。”


    上官心中明白妖尊的顧慮,她微微抬頭,目光中帶著一絲關切,說道:“陛下,可是在擔憂六公主?”


    妖尊緩緩低眸,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繼而又再次抬眸,視線緩緩落在了窗欞之外擺放著的蝴蝶蘭上。


    那蝴蝶蘭嬌豔欲滴,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卻也無法驅散她心中的陰霾。


    她輕聲說道:“她終究不適合。”


    上官寬慰道:“陛下放心吧,王爺並非無情無義之人。想來,她會念及舊情,照顧好六公主的,也會許六公主後半生安樂無虞。”


    妖尊微微點點頭,眼中卻依然帶著一絲憂慮,說道:“但願如此吧。”說罷,她又輕輕歎了口氣,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封尚未看完的書簡上。


    ——————————


    “西海水君到——”


    長夏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聚眾一起寒暄著的各路仙家,抱著手也要無時無刻不注意著點自己的舉止行為,切莫給妖界丟臉,給妖尊丟麵。


    一個又一個的仙家進入那個水屏一般的結界之中,淩淩的波紋浮動,讓人看不清裏麵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時,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敢問這位君上是......”


    長夏扭身,就看到一個麵容年輕,衣冠楚楚,五官還算俊朗的一個小仙官看著自己。


    長夏見他還端著禮,於是抬手行了一個妖界的禮:“我並非君上,乃是妖界煊驕王,長夏。”


    她嘴角微微扯起一個弧度,眼神也稍微緩和溫柔了些。


    “你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煊驕王?”


    長夏點點頭:“正是。”


    但是,大名鼎鼎......聽著可不像是什麽好話。


    那位小仙官麵容和善,帶著一種她熟悉的親和力:“我乃九玄帝君座下六十弟子,玉衡君。”


    長夏點點頭。


    見她沒有再說話,玉衡君有些疑惑地問道:“你,不知道我?”


    長夏微微抬眉:“本......我需要認識你?”


    玉衡君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別扭:“沒事兒,你不認識我沒關係,今後會有更多的機會認識,咱們都是為了天界和妖界能夠和平嘛。”


    他說的話,長夏都不太明白,甚至也不想去過多地去追問,從......他說自己是帝君座下的弟子那一刻開始。


    “到我們了,走吧。”


    玉衡君抬手擺了個請的姿勢,長夏點點頭。


    穿過粼粼結界,有聲音高聲喝道:“妖界煊驕王到——”


    等候的眾人一聽這個名字,頓時也紛紛噤聲,等到長夏的身影消失,眾人才開始議論到。


    一個頭長龍角的白須老頭道:“這煊驕王還真是個女子?我還以為那傳聞都是假的呢?”


    一個耳朵戴著大圈耳環的男子又接著說道:“這煊驕王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惹得起的,你們可知,在三百年前,她直接放火燒了整座仙門。”


    龍角白須老頭問道:“這事我聽說過,難道天界並未治她的罪麽?私放天火燒山乃是大罪。”


    大圈耳環男子正要開口解釋,一旁卷發披肩,額前留下的兩屢像海藻似的頭發掛在一雙眼睛前,突然開口道:“聽說是那些仙門乃是不入流的門派,聽說是修煉邪道。”


    大圈耳環男子反駁道:“什麽邪道啊,就是那個煊驕王覬覦仙門之中的寶物,她手中可是有把長刀,那可是仙門的法器,你覺得仙門之物怎麽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一個小丫頭身上,仙門一派本就嫉惡如仇,我看就是那丫頭商討沒討來,一怒之下就.......哢。”他還特地地抹了抹脖子。


    海藻卷發開始說道:“你和這煊驕王有仇?”


    大圈耳環男子搖搖頭:“沒有啊。”


    海藻卷發笑著說道:“那你可知道,這煊驕王將來可是要入聖域天的?”


    大圈耳環和龍角白須老頭接連怔住。


    海藻卷發揚了揚自己的頭發:“你們再如此說,聖域天是如何的,誰也得罪不起,你們好自為之吧。”


    說罷,他還十分驕傲地再次捋了捋自己額前垂下的海藻卷發,正要進去那結界之中,卻被一股力量莫名地彈了迴來。


    他困惑非常,問一旁看守的小仙:“這....這怎麽迴事兒?”


    大圈耳環和龍角白須老頭也接連被彈了迴來。


    他們詢問著,一邊疑惑,一邊卻也無能為力。


    大暑看著那三人:“這三人還真是聒噪得緊,以為天界是市井之地麽?”


    他抬眼看著走在前麵的男人,也知曉到了自己多言,便默默不語。


    這時,歲星笑說道:“我還以為你今年又不會參加了。”


    天權那狐狸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怎麽,你也會耐不住寂寞?”


    盛槐微微行禮:“師兄。”


    歲星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臂膀:“放鬆點兒,你那麽久不見人,有點拘束也正常,但是也不必如此拘謹。”


    天權看了眼他身後的大暑:“你還帶大暑來,閣中的事宜都處理完了?”


    他淡淡地迴應道:“都處理好了。”


    天權笑而不語,眼看著歲星還要一個勁兒的和他說話,就直接提溜著他的後衣襟:“師父叫我們有事,我們已然打過招唿,先走了。”


    盛槐再次淺淺行禮。


    歲星不滿地說道:“你把我拉出來作甚?我還想問問他是否記得.......唔......”


    天權給他下了禁言咒,他有些惱怒地看著天權。


    “你呀,遲早得吃這個嘴上的虧。”


    長夏看著瑤池之中的萬花,雲霧飄渺之中仙樂緩緩奏響,還沒踏進宴席之中她開始有點想臨陣脫逃。


    扭身之時就看到了剛剛的小仙君還跟著自己。


    不對,畢竟這是去宴席之中的一段必經之路,哪裏算得上是跟著自己?


    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想多了。


    長夏換了個方向正要離開,玉衡君開口道:“王爺,你要去哪兒?”


    長夏一怔,這聲音和語態。


    太像了。


    可是太像了,未必是件好事。


    她神色淡定從容,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想過所有可能會發生的情況,既然會發生,那便要淡定從容。相像這些事情早就已經發生過了便好。


    “我出去透透氣。”


    誰料,玉衡君直接向她走來,接著開口道:“要開宴了,現在離開,不太合適,還是先進去呆一會兒再溜走吧。”


    自己裝的有那麽不像麽?


    還有這個人能夠一眼就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著實讓她有點.......不悅。


    她退身幾步:“這天界如此之大,本王.....我還沒有細細觀賞一番,仙君先進去吧,我稍後就會迴來。”


    玉衡君思量再三後,也隻得答應。


    仙樂的聲音越來越小,她的步子才稍稍放緩一些。


    鼻尖是濃濃的荷花香,她看著雲道之上漂浮在雲間果盤之中的水果。


    沒想到,這天界的人雖然不怎麽樣,但是這水果是當真水靈。


    這種場合,恐怕有的是人不願意來,估計多的是像自己一樣的要開席了突然逃跑的。


    “這玉京的水蜜桃最甜,你嚐嚐。”


    她一嚇,扭身看去時,瞬間唿吸一滯。


    她承認這是她這麽久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個仙女。


    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呢,就是一眼看了就移不開目光。


    謫仙之姿,讓人過目不忘。


    一身簡單的絳紗長裙,發間僅是用簡單的銀釵便已是絕佳的韻味。姿態翩翩,手中拿著酒瓶,看著她淺淺微笑著,一雙桃花眼之中已是帶著淺淺的醉意。


    但是長夏卻不知這醉了的人,是自己,還是麵前的仙女。


    她身上已經掩去了修為,讓人根本探查不到。


    但這個時候她也是微微一愣,隨即說道:“閣下若是有煩心事,這酒也是不錯,可以嚐嚐。”


    說完,便翩然離開了。


    她隱入雲道,荷香陣陣也悠悠散開。


    這人還真是.......長夏自己都不禁在想著:這樣一個女子,獨立於清風間而雅,飄然於荷香中而從容。若是要婚配,這樣的女子又有誰能夠襯得上她?就算是襯得上,也一定是這世間最好最好的男子。但是這樣的人,也會被這些瑣碎的感情所侵擾麽?


    她拿下一個桃子,愣了愣,手中的桃子還未湊近鼻尖,就已經聞到陣陣清甜的果香。


    她在外麵遊蕩了一會兒,最終無可奈何之下又繼續迴到宴席之中。


    盛宴已經開始,眾仙推杯換盞,仙樂不斷響起。


    看來,這天君也說完話了,剩下就是眾仙說話的時間了。


    長夏閃影進去,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


    她向來對這些宴席不感興趣,曾經在青柳鎮的時候被趙扶桑拖著去參加過慶功宴,那個時候.......


    “你來了,去哪兒了?好玩麽?”玉衡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長夏剛夾起一個菜,被他的聲音一嚇,手一抖,一塊肉丸就滾落在桌上。


    她擰眉:“你......仙君何時也會嚇人了?”


    玉衡君一笑:“對不住,我看你半天沒進來,還以為你迴去了。”


    長夏放下筷子,反問道:“那仙君的座位在何處?”


    玉衡君指了指最中央的位置。


    挺......


    算了。


    “宴席百年一遇,還請仙君盡快迴座吧。”


    玉衡君擺了擺手,直接理了理衣擺就坐下:“沒事兒,我坐這兒也可以。”


    哪裏可以了?


    這人到底是誰?


    長夏疑惑地蹙眉:“這位仙君,我們之前認識麽?”


    “不認識。”


    長夏再次問道:“你之前見過我?”


    “沒見過,你也沒見過我。”


    “我知道我沒見過你。”


    玉衡君笑著說道:“我說了嘛,咱們以後還有很多機會認識的。”


    長夏逐漸不悅了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一直在她腦海裏麵不斷重複和迴響,讓她逐漸煩躁。


    “這位仙君還真是自來熟的很,可惜,本王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牽扯。”


    玉衡君一愣,抬眼看著她:“王爺難道不知我們之間的婚約?”


    長夏瞬間疑惑:“還請仙君莫要胡說,人言可畏的道理天界的人想必比本王還要懂得多。”


    玉衡君微微眯眼,正要說話,誰料兩人的麵前緩緩一暗。


    “師兄........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和記憶當中的絲毫不差。她的手緩緩放在桌下,漸漸收緊。當疼痛的感覺自手心之中傳來時,她的思緒才漸漸步入正軌。


    她抬眼,看著眼前神色清冷,身著仙袍,手持酒樽的人。


    心底猛地狠狠一晃。


    槐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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