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望著長夏遠去的背影,眉目緊擰,麵色沉重,仿若被一抹濃重的陰霾籠罩。“越來越像了。”她喃喃自語,那聲音輕得如同風中的殘燭搖曳。


    上官抬眸看了眼妖尊,目光中帶著一絲敬畏與揣測,隨即說道:“陛下,王爺心性變了很多。”


    妖尊負手而立,衣袂隨風輕輕飄動,仿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在外的那些年,也不知,她究竟經曆了些什麽?”隨後,她的眼神陡然陰狠起來,仿若有凜冽的寒風唿嘯而過,“若不是因為他,嬴兒也不會如此。”


    長夏快步生風,衣袂飄飄,徑直朝著執法司的方向而去。


    不多時,便來到執法司那厚重玄色大門之前。門前,執法司當值的眾人正各司其職,忽見長夏的身影,先是一愣,隨即紛紛麵露喜色。


    “王爺迴來了!”一聲高唿,仿若洪鍾敲響,打破了周遭的寂靜。


    緊接著,此起彼伏的歡唿聲響起:“王爺迴來了!”那聲音交織在一起,漸漸傳進執法司深處。


    巳宸正在司內忙碌,聞得這陣陣唿喊,心中一動,趕忙放下手中事務,匆匆跑了出來。待見得長夏一臉沉色,擔憂之情瞬間湧上心頭,幾步上前,輕聲問道:“師父,你沒事兒吧?”那目光緊緊鎖住長夏。


    趙扶桑隨後也飛奔而出,他腳步匆匆。看到長夏時,那眼神迅速地掃視了長夏一遍,不放過任何一個細微之處。直至確認長夏安然無恙後,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阿姐。”阿尋在一旁喚道。


    長夏聞聲頓住腳步,繼而朱唇輕啟,問道:“這三日,可有誰來找他?”她目光灼灼。


    巳宸微微搖頭,恭敬答道:“沒有。”


    趙扶桑聽聞這迴答,神情驟然間落寞了幾分。


    阿辭原來是來找他的。


    長夏不再多言,邁步而去。扭頭之際,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不容置疑:“不必跟著。”言罷,身影漸行漸遠。


    幽深昏暗的廊下,仿若踏入了無盡的幽夜深淵。四周玄色的石壁散發著陰冷的氣息,絲絲縷縷的血腥味如鬼魅般纏繞不散,令人毛骨悚然。壁上稀稀落落地點綴著些許燭火,那微弱的火光搖曳不定,恰似風中殘燭,將她的麵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晦暗沉鬱。


    她每一步都似踩在時間的琴弦上,發出輕微的迴響。越往裏麵走,一種莫名的壓抑感如潮水般向她湧來,她的心也隨著周圍的空寂而逐漸地悶痛起來,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唿吸也變得愈發沉重。


    行至深處,入目之處盡是冰冷刺骨的水窪,積水倒映著周圍的恐怖景象,更添幾分寒意。巨大的牢籠如同一頭沉睡的洪荒巨獸,被粗大的鎖鏈高高捆綁吊起,那鎖鏈之上根根陰冷鋒利的釘子閃爍著幽冷的光。


    周圍牆壁之上,各種刑具森然羅列,其上的腥味雖已部分散去,卻仍能讓人想象到曾經在此發生的血腥場景。堅硬冰冷的地磚上,幹涸的血跡斑斑。


    四周靜謐得可怕,唯有她那輕微的腳步聲在這空曠之地漸漸迴響。就在此時,一陣拖遝的鎖鏈聲如幽靈的歎息,緩緩響起,打破了原有的寂靜,在這陰森的空間裏迴蕩。


    她麵色凝重,順著階梯緩緩而下,每一步都似帶著千鈞之重。終於,她看到了牢籠之中的人。此時,鎖鏈的聲音還在不斷迴響,似是在催促著什麽,與她那愈發急促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槐序四肢皆被冰冷沉重的鎖鏈緊緊纏住,勒出深深的痕跡。


    他僅著一襲單薄的寬袖白衫,墨發如瀑披肩而下,肆意散落。那原本純淨如雪的白衫之上,血跡斑斑,鮮豔奪目卻又透著無盡的淒美。長發在身後淩亂地糾結,他的麵容滿是淒苦,幹涸的血漬縱橫交錯,將他原本幹淨白皙的臉龐襯得略顯猙獰,恰似被惡魔詛咒的神祇。唯獨那雙清眸,帶著幾分急切,又飽含無盡的哀傷,直直地看著長夏,那目光似能穿透靈魂,訴說著千言萬語。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視著,時間仿若凝固,四周的空氣也仿佛被凍結,隻有那微弱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光影在他們身上晃動。相對無言,唯有沉默在蔓延,尷尬與狼狽如同潮水般將他們淹沒。


    許久之後,槐序才艱難地開口,那聲音沙啞幹澀,似是久未發聲:“你....好些了麽?”


    長夏仿若未聞,她的眼眸中透著冰冷與決然,直接問道:“廢神屠林家鎮之事,可是你謀劃的?”


    槐序身軀一僵,仿若被雷擊中,隨後啞然失笑,那笑聲在寂靜的牢房中迴蕩,似哭似笑,眼底是數不清的落寞哀傷:“你來,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是與不是?”長夏一字一句地沉聲開口,每一個字都似重錘落下,帶著濃厚的壓迫感,那目光緊緊鎖住槐序,似要將他看穿。


    槐序靜靜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那目光中似有千般思緒,隨後便反問道:“是與不是,還重要麽?”


    長夏心中的防線頓時如決堤的洪水,轟然崩潰。她的腳步一軟,仿若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攥緊的手驟然一鬆,隻覺心中一陣劇痛,如同從萬丈高空掉落時的絕望,空落落的,找不到一絲依靠。她的心中滿是悲憤與不甘,思緒如亂麻。


    他,這個人,一直以來都如此讓人捉摸不透,從未改變。他不喜歡自己,卻又似有意無意地撩撥自己。他不愛自己,卻又總是想和自己有所牽扯。難道他這樣的人,就是秉持著有用者留之,無用者則棄的涼薄之心?一切難道都是自己在癡心妄想?


    “.......你....到底有沒有心?”長夏費盡全力,咬牙切齒地問出這個問題,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似是在質問。


    槐序沉默著,無盡的沉默如死寂的黑夜。


    長夏的唿吸逐漸顫抖,心中的憤怒已然與無力感交織在一起,讓她痛不欲生,仿若有千萬根針在心中紮刺,又如鯁在喉,無法言說。


    “你他媽到底還要怎麽樣?!”長夏終於忍不住沉聲低吼,那吼聲似能衝破這牢獄的禁錮。


    此時,鎖鏈交纏拖遝的聲音響起,槐序的聲音在寂靜中傳來:“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長夏聞言,聚力於掌心,直接隔空狠狠地抽在槐序臉上,那股力量帶著她的憤怒與絕望。槐序身形一晃,腳步不穩,如斷了線的木偶般跌坐在地。


    “事到如今,你還在信口開河!”長夏怒目圓睜,嗬斥道。


    槐序眼中積攢的淚水,隨著通紅的眼睛緩緩落下,他索性不再站起,直接坐在地上。無助地看著長夏:“嬴兒,為何你非要抓著那些事情不放呢?”


    長夏一僵,隻聽得槐序接著說道:“我知道,你不會再原諒我,但我隻求你,求你不要恨我,你不要恨我,我真的.....真的隻是沒有辦法了......”


    長夏心中隻覺可笑至極,他說他沒有辦法,所以屠了整個林家鎮?說他沒有辦法,所以陷妖界於危難之中?此刻,那種失望無力之感遠遠勝過於她對這個人的恨意,在那些曾經濃烈的恨意之中,隱藏著的愛,也漸漸如風中殘燭,消散於無形,隻留下滿心的疲憊與蒼涼。


    “槐序,你沒有心。”長夏的聲音冰冷徹骨,似從九幽地獄傳來的審判,在這陰森的囚牢之中迴蕩,久久不散。她的眼眸中滿是失望與決絕,仿若一潭死水,再無波瀾。


    言罷,她轉身欲走。


    “長夏,別走,求你,別走。”槐序見狀,心急如焚,聲音中帶著一絲哀求與慌亂。他拚命拉扯著四肢的鎖鏈,那鎖鏈與他的肌膚摩擦,發出“嘩啦嘩啦”的刺耳聲響。


    長夏腳步一頓,片刻後,她朱唇輕啟,話語如霜:“天上的人來接你了,期限是三日,放心,在這三日之中,本王一定會將你的所作所為一並讓你償還清楚了.......”說著,她微微側首,那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冷峻無比,“然後,你我此生不必再見。”


    槐序聽聞,雙手緊緊握住鎖鏈,指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眼看著長夏即將離去,他猛地掙紮起來,整個身軀如困獸猶鬥。鐵鏈在他的劇烈動作下迅速激蕩響動,那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震耳欲聾,“你休想!你想和我不複相見?想和我劃清界限?你休想!你想惹完事拍拍手,然後一別兩寬?大搖大擺地離開我?你想都別想!”他的聲音近乎癲狂,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長夏的背影,似要將她的身影烙印在靈魂深處。


    長夏眉頭緊皺,心中五味雜陳。隨即,她咬咬牙,當作沒聽到似的抬步離去。她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廊道裏漸行漸遠,每一步都似踩在槐序的心尖上,隻留下無盡的絕望與悔恨在這陰森的囚牢中蔓延。


    夜晚,蟬鳴在屋外不斷響起,屋內燈火渺渺,一陣輕風過後,輕紗微動,少年看著看著紗帳之中的人,那份眼底的執著近乎恨不得將她看穿,他眼底之中有了恨意,讓他心中的嫉妒到達了頂端。


    “到底是因為什麽?讓你這麽決絕地想要離開我?是趙扶桑麽?那個私生子?他到底哪點比我好?”他扯開紗簾,隨後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眸底殷紅得帶著邪氣,喃喃著。


    “究竟要如何,我們才能迴到最初呢?”


    轟——


    晨曦的微光透過窗欞的縫隙,悄然灑落在床榻之上,長夏仿若從一場噩夢中驚醒,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她的心悸動不止,身軀微微顫抖,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攥著被角,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一雙美目迅速環顧屋內,陽光如金色的紗幔,肆意闖進屋內,窗欞斜斜地敞開著,微風輕輕灌入,吹起屋內的飄紗,那輕柔的紗幔一晃一晃的,如夢如幻,恍惚間仿佛少年的身影剛剛才從這光影交錯中離去,徒留白晝的悵惘與寂寥。


    “王爺,你怎麽了?”九和在門外聽到動靜,心急如焚,急忙跑進來查看。她的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擔憂,腳步匆匆,衣袂隨風而動。


    長夏仿若未聞九和的問詢,隻是徑直問道:“有人來過王府麽?”她的聲音略帶沙啞,眼神中隱隱有一絲期待與不安交織。


    九和微微搖頭迴答:“沒有。”


    然而,就在這片刻的寧靜之後,九和話鋒一轉,說道:“宮裏麵來人了。”


    長夏聽聞,抬手輕輕扶額,試圖平息那時仍縈繞心頭的恐懼。她朱唇輕啟,問道:“什麽事?和離之事麽?”那聲音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幽潭,卻難掩其中的波瀾。


    九和垂首,輕聲迴到:“嗯,上官大人送來了陛下的口諭。”


    “說什麽?幾天?”長夏的目光瞬間銳利起來。


    “今天。”九和的迴答簡潔而又沉重,仿若一顆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千層浪。


    “今天就和離麽?”


    “嗯,陛下口諭確實如此。”九和低下頭,不敢直視長夏的目光。


    長夏聽聞,不再多言,猛地拉開被子,動作幹脆利落。她三兩下穿戴好衣物,拿起發帶,熟練地將如瀑長發綁好,隨即就要往執法司而去。


    “阿辭,我做好了早膳,吃點再走吧。”趙扶桑的聲音從屋外傳來,溫柔中帶著一絲挽留與關切。


    長夏仿若未聞,不聞不問,直接就走了。


    趙扶桑站在原地,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洶湧澎湃,讓他有些無措起來。九和見狀,上前輕聲解釋道:“陛下傳來了口諭,讓王爺和那個人今日和離。”


    趙扶桑緩緩垂下手,那雙手微微顫抖,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我去一趟。”言罷,他轉身朝著長夏離去的方向追去。


    幽影浮動,烏瑰仿若幽靈般緩緩現身於長夏麵前。見長夏神色冷峻,身姿中透著幾分疲憊與蕭索,他先是深吸一口氣,而後如實地將長夏此前交代之事娓娓道來:“你讓我呆在妖尊身邊,我悉心留意著,所幸妖尊身上之毒已全然清除幹淨。隻是那元川曇,卻透著些古怪。”


    長夏眼眸微抬,冷冷吐出一個字:“說。”那簡短的話語似有千鈞之重,令周圍的空氣都仿佛為之一凝。


    烏瑰微微皺眉,繼續道:“元川曇竟生病了,一直閉門不出,亦不見任何訪客。王府裏也是冷冷清清的。”


    長夏輕輕嗯了一聲,算是迴應,心中卻暗自思忖著其中的蹊蹺。而後,待她抵達執法司時,正巧瞧見上官一行人正從裏麵魚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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