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扶桑突然這麽一說,再加上他帶著些許哀傷的眼神讓長夏一時間有些無措起來。


    她開始為自己找補道:“不是……我沒有……我的意思是……你很好,我知道。我去……我隻是……哎哎哎,你別哭啊?把眼淚給我收迴去!”


    到後來趙扶桑明顯更加委屈了,長夏輕聲喝道。


    趙扶桑的眼神兀自微微一亮,“所以,別讓我走。”


    長夏最禁不得男子哭,看到趙扶桑這個樣子她微微有些慌了神,可是再次看到趙扶桑那眼中的笑意。她才意識到自己竟然上了這個臭小子的當。


    “臭小子,你莫不是在誆我吧?”


    趙扶桑嗬嗬一笑:“你可答應我了,不可以隨便反悔。”


    長夏一愣:“我哪裏答應你了?”


    趙扶桑倒是扭身,神色輕鬆,雙手微微後撐,笑著看著長夏:“反正都已經說好了,你要是不答應我,那就算你言而無信,到時候我哭給你看。”


    長夏看著他這副無賴樣子,哭笑不得,她暗聲道:“無語。”


    夜露十分,雲舟上的人都睡著了。長夏一個人站在船頭,聽著麵前的陰司匯報著消息。


    “……五王的確已經開始有所行動,但是妖尊那邊沒有一點消息。”


    長夏冷哼道:“陛下恐怕是要讓我自己解決。”


    陰司一愣接著說道:“王爺,祭司大人有話帶給您。”


    長夏輕聲道:“恐怕這一次祭司的想法與本王的不謀而合。”


    陰司看著長夏的神情了然垂眸,靜靜地等候著她的下一步指示。


    她開口道:“監視住五王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的異常隨時向我匯報。”


    陰司抱拳:“是。”


    三日後,妖都城內傳來剛迴來煊驕王因常年累病,腿腳出現了問題。


    “哎呦~莫不是這煊驕王真的瘸了?”


    “哼,說是腿腳受了傷,其實很有可能這一輩子也走不了路嘍。”


    “還真是令人唏噓啊,威風八麵的女王爺如今到也變成了輪椅囚徒。”


    ……


    各種各樣嘲諷的聲音在都城中傳來,沒有一個聲音是在為她而感到憐憫,同情她。


    甚至煊驕王廢了這個消息一夜之間傳遍大街小巷。


    妖尊迫於壓力,褫奪了煊驕王的一切權利,隻讓她好生安養晚年。


    才不過短短的一年之間,妖都城中乃至整個妖域再也沒有煊驕王如何地驍勇,如何地收複失地。逢人講起那煊驕王便是說那瘸子。


    府中的人大大小小都被遣散而去,現在整個偌大的王爺府隻有她一人。


    槐序這一年裏都在宮中養傷,倒也構不成什麽威脅。


    這天佯稱自己瘸腿的人正在院子中擦拭著自己的那些兵器。


    這日陽光正好,朝中的事情由趙扶桑來匯報著,倒還算有雙眼睛。


    烏瑰抱著手在廊下打著盹兒。


    時光難得如此清閑。


    這時,隻見長夏一杆銀槍直接抬起揮舞到烏瑰麵前。


    烏瑰可嚇壞了,連忙飛起。


    “你要過河拆橋啊?”


    長夏不禁揶揄道:“你都快閑一年了,還不趕緊動起來!”


    烏瑰繼續抱著手,打了個哈欠。


    “哼,看你靈力迴來就是不一樣,這些足重的武器在你手上倒像是拿著棉花似的。”


    長夏嗬嗬冷笑。


    這時烏瑰眼眸一抬,習以為常地說道:“又來了。”


    他話音剛落,那瓦片外猛地竄出許多黑影。


    那些黑影快如閃電,竄進院中直接就將長夏給圍了起來。


    她看了眼烏瑰。


    “還是像以前一樣?”


    長夏許久沒有打架,如今靈力恢複,修煉順利,她倒也開始興奮了。


    烏瑰並指朝半空中一點,那天空之中升起一層結界。


    長夏眸色淩厲。


    “你們派來的人都快一年了,還不死心?”


    那些人相視一眼。


    長夏知道這一年裏,她都在府中,各種明槍暗箭自然是躲不過去的。


    甚至有幾晚她正在睡夢中,就有人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了。自此,她還睡了幾天房梁。


    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殺手,暗衛,甚至投毒的人也有。


    她倒也司空見慣了。


    練練身手嘛。


    長夏掂了掂手中的銀槍,接著把它扔迴原位,接著就看到她直接拿起一根鐵棍。


    “就它了。”


    “煊驕王,你犯了欺君大罪,有人來收你的屍。”


    長夏撇眼看著他們,麵露不屑,她微微揚首,“就憑你們?”


    說時遲那時快,那些人如影般衝了上來。


    烏瑰看著那些又快又狠的招數,一時間看著長夏,這人還真的是把這些人當成靶子來練了。


    半柱香還沒到,長夏依舊生龍活虎,甚至還想再打。可是那些人卻再也爬不起來,倒在地上哀嚎痛哭。


    “起來!本王還沒打夠!”


    那人強撐著身子想要起來,可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起來。


    這個人不是個瘸子麽!真是有病!絕對有病!恐怕傷的是腦子!!!!


    長夏撐著鐵棍:“我說你們也太弱了吧?東家怎麽會讓你們這幾個廢物前來?”


    殺手:老子們來是來殺你的,又不是來陪你練功的!真他媽晦氣!


    長夏眼眸一抬,便知曉那些人眼睛提溜一轉就要逃跑。


    誰知,長夏直接將那鐵棍重重一揮,頓時院中的地磚猛地碎裂開來。


    那些人被強大的靈氣波及,加上重傷,狠狠地砸到地上後掙紮幾下就咽氣了。


    看到這一切的同夥紛紛瞪大眼睛。


    僅剩的兩人微微相視。


    長夏扭身,那重大成年壯漢都拿著吃力的鐵棍,她單手拿起,如同拿著一根細竹棍。


    指著那兩個人,說道:“你們有話要說?”


    兩人很聰明,一聽就知道這是長夏給他們的台階。


    於是他們兩個連忙跪地,說道:“是六公主!是六公主!是六公主派人來找我們組織的!請王爺饒命!請王爺饒命!”


    元川姌啊。


    長夏收起鐵棍。


    “行了,出來吧。”


    巳宸好似看了許久的戲,“師父。”


    那些人見到巳宸更是心驚!瞪大了眼睛連忙磕頭。


    “求殿下開恩!請殿下開恩!!”


    進入了執法司連死都變成了一種奢望,更何況是自己把什麽都吐幹淨了。


    可是就在這時,長夏卻是一邊整理著她的那些武器,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你們這些組織都不帶點毒在身上麽?”


    那兩人聽了,狠狠震驚。抬眼時,麵前的人仿佛將他們的生死看淡般。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便覺得身體痛苦非常,那靈力正在慢慢流失。


    “既如此,本王便送你們一程。”


    這些人既是要來殺自己的,那也就是說自己也同樣可以反殺他們。


    自己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長夏繼續擦著她的刀:“宸宸,去吧,去向陛下複命,順便陛下的壽辰也要到了。這迴壽辰,陛下不是放權給元川姌,讓她辦了麽?”


    巳宸懂了長夏口吻之中的意思,點點頭,帶著那些屍體離開了。


    烏瑰說道:“你又有什麽計劃了?”


    長夏拔出軟劍,直接往前一指,那劍如波如柳,攻勢又如同攻擊強勢的毒蛇,不錯,很不錯。


    “我聽聞六駙馬大病初愈,經過上一次殿前失儀被禁足,六公主現在可乖多了。就連公主府中的那些麵首也盡數被遣散。陛下見此,才同意把壽辰之宴交給她來辦,恐怕這迴是她唯一翻身的機會。”


    烏瑰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你不會是想搞砸這次的壽宴吧?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長夏滿不在乎:“有何不可,元川姌近日如此表現,無非就是想討賞。”


    烏瑰想一想:“這元川姌是元川途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定是知道了你殺了她哥哥,所以才會如此。”


    長夏笑了笑:“那你可想多了,這元川姌和元川途生來就不對付,互相看不起,之前向陛下請旨讓元川姌成婚的人就是她的親哥哥,而且對方還是不入流的氏族,還算不得大家。這樣看來,元川姌應該恨死了元川途才對,隻不過現在元川途的那些轄地皆空置著,如今朝堂之上定是亂作一團,都在搶著元川途的那些轄地。”


    她坐下,開始給自己倒了杯茶,隨後繼續說道:“如今朝堂之上的人在陛下看來無非就是野心十足的人,你覺得陛下會養虎為患?”


    烏瑰:“自然是不會的。”


    長夏微微挑眉:“我這樣子呆在府中,不爭不搶,反倒不會引起陛下的忌憚。自古伴君如伴虎,若不小心謹慎,怎麽可能會活著迴到妖都。”


    烏瑰這時也坐下,問道:“那我現在可就好奇了,你究竟要在那壽辰宴會上做些什麽?”


    長夏笑得意味深長,“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三天後,陛下知道了煊驕王府遭遇刺客的消息。


    還命執法司的人在壽辰宴之前徹底查清楚。


    長夏倒是樂得自在,閑著的時候就看著自己的那些珍藏的兵器圖。


    看著她鍛造著兵器。


    烏瑰不覺咂舌:“我去,你身上還真是有很多的秘密,還會鑄造兵器?”


    “這有何奇怪的,巳宸也會。”


    烏瑰有些怕巳宸,這巳宸對長夏都是樂嗬嗬的,看其他人那眼睛裏麵恨不得把那個人盯穿。本來沒有做錯任何壞事的,被她這麽一盯,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烏瑰看著她的男子身:“那個蟒仙不是把你的真身恢複了麽?你怎麽還如此?”


    長夏不以為意:“自然是時機還未到。”


    烏瑰不懂。


    就在這時,長夏脖子上掛著的吊墜微微亮起。


    長夏二話不說,連袖子都還沒有放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烏瑰一愣,他知道長夏這是被仙法喚去了。


    “哎哎哎!下一次找人的時候說一聲,別這麽沒禮貌。”


    可是盡管他如何說也無濟於事。


    他一個人也無聊索性就迴到烏石裏麵去了。


    蓬萊扶桑泉。


    “小長夏。”


    百裏嫣笑語嫣然地扭身,可是看到風塵仆仆,那白淨好看的臉被熏黑了,就連那手臂上的衣袖都還掛著。


    她手中甚至還握著銼刀。


    “你.....這是幹嘛呢?我叫你叫的不是時候?”


    蓬萊屬於仙島,與大荒不同,這裏的一個月在大荒已經是一年了。


    她無奈地笑了笑:“前輩喚我前來,可是無聊了。”


    看著那男兒身的臉上帶著無奈柔情的笑意,百裏嫣頓時不高興起來。


    “你男相醜死了,換迴來。”說罷,她一扇袖子,長夏便換迴了女兒身。


    百裏嫣很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這樣才像話嘛。”


    長夏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忍俊不禁起來:“前輩,今日想去哪兒?”


    百裏嫣沒有迴答,反問道:“小長夏,你是不是在妖都之中有仇人?”


    長夏一愣:“前輩怎知?”


    百裏嫣輕搖著手中的團扇,頗為得意的樣子:“這世間還有什麽事情是能夠瞞得了我的?前些日子你們妖都有人來找我了。”


    “怎麽找的?”


    百裏嫣坐下,示意著長夏也趕緊坐下。


    隨後她說道:“他們那些人可真大膽,竟敢強闖我的禁地。”


    “那你從何得知他們妖都來的?”


    百裏嫣喝著長夏為她倒的茶:“當然是他們自己告訴我的。”


    長夏:“他們那麽笨?”


    百裏嫣放下茶杯,開始輕輕搖扇:“自然是他們有求於我。”


    “他們求前輩何物?”


    “水晶髓。”


    長夏一愣。


    這水晶髓,之前烏瑰跟她提過一次,聽說是天後的修煉出來的贈予仙山的法器,能夠延年益壽,增進修為。


    可是卻被盜了,天後知道後為此震怒,降下天火,仙山折損過半。


    “水晶髓如此重要之物怎麽會在這兒?”


    百裏嫣毫無芥蒂地說道:“菀菀給我的。”


    “我‘娘’?”


    聽到長夏這麽一說,百裏嫣的眼睛微微一亮,“你終於還是承認菀菀是你娘了?”


    長夏一笑,“總得慢慢去接受。”


    盡管她也不想去過問他們那些老一輩的事情。


    百裏嫣說著:“其實我是不明白他們要這水晶髓何用的,最後也將他們轟走了。結果就聽到了一些事情。”


    “什麽?”


    百裏嫣的視線緩緩下移,注意到她的目光後,長夏說道:“我的腿沒事兒。”


    “我就知道,我的靈藥那麽厲害,怎麽可能還會殘疾?”


    “所以,你是聽到他們說煊驕王廢了才會如此急切地喚我過來?”


    百裏嫣一笑:“那是自然,我得替菀菀看好你,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聽到這句話的長夏,一瞬間心中是冷然發笑的。


    或許是這麽多年以來她所得到的善意都帶著目的。


    被元川途折磨後的一年的裏,她一度自閉冷漠,甚至不相信任何人,同樣也不相信自己,看著那些街道上相擁,相攜的那些人,她好像都隻覺那些笑的背後都帶著一把刀。


    因此往後不論誰對她如何好,她看在眼裏,但是依舊不會走心。


    “前輩,你沒有一種法器,隻能夠看到半個時辰之後會發生的事的?”


    百裏嫣想都沒想:“我隻是個上仙,不是神,那種法器隻有神族才能修煉得出來。不過你若是想要知曉一些事情,我這裏倒是有這個。”


    說完,她翻手,桌子上赫然擺出一個紅色的錦盒。


    “打開看看。”


    長夏打開來,裏麵是一個小小的瓷瓶,樣子精巧,還鑲嵌著細碎透亮的小珍珠。


    “這是何物?”


    百裏嫣說道:“裏麵是天水,隻需要一滴,你就可看到十裏之物。而且隔牆都可看到。”


    “這豈不就是玉京之中的千裏眼麽?”


    “也算,這還是他給我的。”


    長夏一笑,沒有推辭,也就收下了。


    在走之前,百裏嫣說道:“你先把你的事情都處理完,然後我們去凡界玩玩。”


    長夏一愣:“前輩可以出去?”


    “我也沒說過不可以。”


    長夏聽了一笑:“多謝前輩,先走了。”


    迴到王府時,已經天黑了。


    長夏剛進去,就聽到了烏瑰那心如死灰的聲音:“你迴來了。”


    長夏看著他一個人掛在那陣法之中動彈不得。


    “你,你這是作甚?”


    烏瑰不想解釋,甚至有些丟麵子,他索性找了個借口:“我在這裏賞月,不行?”


    “行,當然行,那您老就慢慢賞月吧,先去睡了。”


    她剛走出幾步。


    “.......你給我站住!迴來!”


    長夏一笑,扭身:“你的雅興我實在不能陪同,你先好好賞著,然後呢,就睡吧,都挺困的。”


    烏瑰麵無表情嘟噥了幾句。


    “什麽?”


    烏瑰再次嘟噥起來。


    長夏抱著手:“你嘰裏咕嚕地說什麽呢?有話就直接說。”


    烏瑰直接漲紅了臉,吼出來:“放老子下來!”


    “你不是在賞月麽?怎麽賞月觸碰到了陣法?”


    烏瑰微微眯眼,長夏看到他微微磨了磨牙:“你還要在那裏說多長時間的風涼話?”


    長夏笑嗬嗬地走過去,慢條斯理地把烏瑰給放下來。


    烏瑰揉著酸痛的肩膀,說道:“累死我了,掛了一天了。”


    “從我離開你就掛著了?”


    烏瑰不滿地嘟噥道:“那不然呢!”


    長夏無情地嗬嗬笑了起來。


    “你再笑!”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宣喝道:“六公主到!五王爺到!”


    烏瑰和本應該坐在輪椅上的長夏相視一眼。


    下一秒,烏瑰說時遲那時快,直接施法施在長夏的腿上。


    長夏頓時覺得自己的雙腿不聽自己的話,自己一整個人直接虛軟撲在地上。


    烏瑰將輪椅推過來,然後看著狼狽的長夏說道:“加油,你行的。”


    說完,就幸災樂禍地消失了。


    長夏攥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烏瑰!老子要把你大卸八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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