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再次來到那座樓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案子已經解決完了,總之這一切都太過於和諧,一點案發現場的緊張感都沒有,甚至一反常態的,在樓裏觀光閑逛的人卻不少。


    阿辭吃著手中的包子,對李盛年說:“你真的要去,好像已經解決完了。”


    李盛年不言一語,直接上前登上了那座高樓。


    阿辭拗不過,這時烏瑰出現,他懶懶地打著哈欠,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看到外麵的世界,有些疑惑:“你今日怎的起那麽早?”


    阿辭吃著包子:“還不是被某些不要臉的人給吵醒的。”


    烏瑰不必想就知道一定是李盛年,於是他說道:“你們來這兒作甚?查案?不是已經有線索了麽,今晚見麵。”


    “可是他還不知道,就當陪他玩玩了。說不定,還能發現別的線索。”


    烏瑰這時飄蕩著,戲謔地說道:“也不知道是誰,當初還說要給某人一點顏色瞧瞧,現在呢.......真是唏噓啊。”


    阿辭眯眼看著他:“你是不是閑的?”


    烏瑰挑眉。


    阿辭跟在李盛年後麵一點上來,看著那些壁畫,那些雕刻品,確實好看,看來建造這座大樓還是花費了些錢財的。


    屠蘇氏還真是有錢。


    五湖四海皆有他們的勢力和生意,要是將這些占為己有,取其精華而自用,說不定迴妖都之事指日可待。


    終於登上頂樓後,李盛年倒是神色不改,這阿辭已經累的氣喘籲籲,還要借助著扶手才能繼續上前。


    看到李盛年站在那昨夜掛著屍體的地方,深深地凝望著,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


    阿辭一喘一喘剛走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不拘小節起來:“你有靈力,我沒有......你...你就不能.....不能體諒體諒一下我麽?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李盛年撇了眼他,眼底現出幾分鄙夷:“就你這樣的,想必修煉也未必修煉得出什麽成就。”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準是那時候的自己已經陷入了半死狀態,否則怎麽會清醒著要他來救。


    阿辭緩了好一會兒,站起來,撐著欄杆,俯瞰著整個關城的麵貌。


    撇頭看去時,這李盛年還真就像模像樣地四周勘察了起來,她問道:“看出什麽了?”


    李盛年對他說:“你過來看。”


    阿辭走過去,在一個轉角的隱秘角落裏,有一灘血跡,因為是紅漆建築,前來觀賞的人恐怕都會以為這是紅漆罷了。


    阿辭順著血跡抬頭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頭頂的縱橫交錯的房梁之上掛著一塊人皮。


    那人皮因為天氣的燥熱已經開始發皺,甚至已經開始散發出惡臭了。


    阿辭擰眉,李盛年同樣看到的時候也是微微驚駭。


    烏瑰看到之時顯然是嚇了一跳:“我去,這人皮難不成是在這裏剝的?”


    阿辭迴答:“不一定,還需要上梁子看看。”


    這座樓閣建造特殊,周身是環狀,以一根巨大的通天紅木作為一整座大樓的支撐,其他的樓蘭雕刻圍繞著中心的紅木而展開,瑰麗壯美,上方樓頂又是根根相錯開來的紅木大梁將整個樓頂撐起來。


    像傘一般向外撐開,在每一根撐出去的紅木上都雕刻著四海八荒的神獸。


    烏瑰這時候說道:“那你不能暴露,隻能讓李盛年去了。”


    阿辭笑了,還沒對李盛年說出這個想法,就見李盛年縱身一躍,幹淨利落,十分靈巧地蹲在那梁上。


    阿辭這時候說道:“你站起來看看。”


    李盛年說了句:“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高?”


    阿辭頓時無語。


    烏瑰還不忘說出李盛年的言外之意:“他在說你矮。”


    阿辭冷冷地看著他。


    烏瑰:立即閉嘴。


    她問道:“可發現什麽?”


    李盛年說道:“人皮上有根線。”


    阿辭擰眉:“線?什麽線?”


    李盛年細細看了起來。


    這線韌勁十足,甚至用蠻力都無法扯斷,而且細如發絲,他答道:“有點像釣魚線。”


    “釣魚線?難不成那兇手喜歡釣魚?那死的人是個魚妖?”


    李盛年接著抬頭看去,那些木頭相互交叉,上麵也綁著一些線,那些線延伸向外,與外麵相連接,紅木上也勒出了些許的劃痕,而且不止一處,每根木頭都有。


    他接著往裏麵移動著,聽著阿辭在下麵說的話,點點頭:“有可能。”


    阿辭嗬嗬冷笑:“若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和屠蘇氏沒什麽關係了?”


    她說完,李盛年卻沒有迴答她的話,沉默著,就連上方都沒有了聲音。


    “哎,你幹嘛呢?聽到我的話了麽?”


    李盛年:“發現了。”


    阿辭:“什麽?”


    李盛年二話不說,直接用靈力將阿辭帶了上來,阿辭還沒來得及生氣,就看著了眼前那根巨木上有具屍體被捆綁起來,那屍體慘白無比,赤裸全身,身上除了有捆綁出來的青紫外,並沒有其他的外傷。


    阿辭則是細細看著那透明甚至嵌入了那人的皮肉之中的細線。


    有點像凡間用來捆綁豬蹄的手法。


    李盛年則是看了一圈,隨後才說道:“你看這些線。”


    阿辭順著李盛年所指的方向看去,隨後慢慢跟著細線走了過去。


    烏瑰說道:“像蜘蛛網似的。”


    阿辭才走到那裏,就看到了昨夜看到屍體懸掛出來的地方。


    頓時間,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什麽用術法懸屍?就是用這種在晚上看不清的線來綁住屍體,在那些人驚嚇過後,怎麽還會在意屍體上有沒有線條。


    她看著自己過來的路,這些交錯在一起的大梁成了台階狀,前來掛屍體的人輕輕鬆鬆就可以上來了。


    既然這樣子,那麽也就是說,那城門外懸掛著的屍體也隻是用這細線掛上去的。


    李盛年撲通一躍而下,拍了拍手,抬頭與她相視,隨後他動手開始用靈力擺弄懸掛在外麵的線。隨著他的一動,那些線好像驚到了,猛然迴縮,唰的一下,線條如同有生命力般阿辭身邊竄過。


    阿辭可以感受到自己腳下的線條有股力量,猛地將她掀翻,阿辭一驚,站起身一閃。腳下不穩直接向身後倒去。


    烏瑰還沒來得及送靈力,李盛年已經用靈力把阿辭懸停在半空中。


    阿辭鬆了口氣:“嚇死我了。”


    李盛年看著那些線條紛紛躲迴那具新鮮屍體的旁邊,甚至開始鑽入他的體內。


    畫麵引起極度的不適。


    他跳了下來,看著阿辭驚魂未定地念念有詞,疑惑之中帶著嫌棄:“你在念叨什麽?”


    阿辭迴過神來時,看到李盛年蹙眉看著自己:“怎麽了?”


    李盛年:“沒事。”


    阿辭說不清楚剛剛的那種感覺,有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站在了高峰之上,周圍沒有一點聲音。自己的嘴開始不受控製地喃喃開口。有種夢魘醒不過來的無力感,可是醒過來之後又恢複如常。


    烏瑰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問道:“你怎麽了?”


    阿辭:“夢魘了。”


    烏瑰則是:“夢魘?青天白日的,夢哪門子魘?”


    阿辭看著自己的手心上劃出來鮮紅的一條。陷入沉思。


    聽到李盛年喊她的時候才悄然迴過神來。


    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看來也不能再次上去。


    阿辭說道:“那些應該不是一般的線。”


    李盛年:“那是何物?”


    阿辭迴答:“應該是一種蠱,和線一般無二,受到術法攻擊時會作出劇烈反應。”


    李盛年蹙眉:“說清楚點。”


    阿辭也是一知半解,這些東西她也隻是在當初啞女的醫術上看到的:“我不確定是不是,但是現象也和書上說的一般無二。箏線蠱。”


    李盛年:“箏線蠱?那是何物?從來沒聽過。”


    阿辭開始解釋道:“這種蠱像風箏線般細,而且生長迅速,一旦中了蠱,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所以,當初的那個人並非是被人為地剝皮,而是被箏線蠱給寄生了。


    李盛年:“上麵的那個人就是中了蠱?”


    阿辭:“對。”


    李盛年再次思索起來:“可是為何隻留下一張皮?”


    阿辭:“你怎麽知道那皮不是誘餌呢?”


    這些蠱很聰明,善於獵捕,善於追蹤,善於隱藏。


    阿辭遙看著關城:“看來這關城很快就要有大麻煩了。”


    李盛年也開始神情凝重了起來。


    後來阿辭伸了個懶腰,隨後就對李盛年說道:“出來這麽久,餓了,咱們去吃點東西。”


    李盛年撇了眼他,將錢拿給他後就說到:“你去吧,我要去個地方。”


    烏瑰和阿辭一同看著李盛年離開,這時烏瑰說道:“他不會是要去城門那兒吧?”


    阿辭嘴角揚起淡淡的邪笑,眼底是深沉狡黠:“希望是吧,跟上他,別跟丟了。”


    身後不知道從何出來的陰司:“是。”


    隨後阿辭便說道:“走吧,吃點東西,然後去找一找那個人。”


    烏瑰問道:“上麵的那個人你不管了?”


    阿辭看著自己的手心:“不管。”


    街道上人潮如織,眼看著日頭正值晌午,飯店酒樓生意火爆。


    人來人往之中,阿辭從容不迫地走進酒樓,烏瑰則是一下子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坐在大堂內的幾桌人身上。


    他說道:“那些人不太對勁兒。”


    阿辭撇眼看去,的確,雖說衣服穿著沒什麽辨識度,也不奇怪,但是腰間,袖間,乃至於身邊都放著武器。而且別桌的客人要麽就是在攀談,要麽就是在正常地吃著飯。


    而他們則是滴酒不沾,一舉一動時,眼睛總是會瞟向二樓雅間。


    二樓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人。


    比如:屠蘇氏的人。


    小二過來招唿的時候,阿辭剛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


    她點了兩個小菜,外加一盤烤肉。


    一個人坐在窗邊,自己可以說完美地融入到了人潮裏,最關鍵的一點就是還可以觀察上麵的情況。


    二樓的人很少,可以說就連小二上去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烏瑰這時候勘測了迴來,帶著無盡的神秘氣息:“你猜猜,二樓裏是誰?”


    阿辭:“屠蘇氏的人?”


    烏瑰揚起謎之微笑:“猜對一半。”


    阿辭吃著飯:“另一半呢?”


    烏瑰故意壓低聲音說道:“趙扶桑也在那兒。”


    阿辭手上的動作一滯,抬眼,看著上麵緊閉的房間。


    他來這裏做什麽?


    她接著問烏瑰:“男的女的?”


    烏瑰一愣:“趙扶桑啊,你忘了?你們之前........”


    阿辭帶著幾分無語:“我說的是屠蘇氏的那個人。”


    烏瑰恍然,嗬嗬一笑:“是我搞錯了,女的,一個小姑娘,喬裝成了男子模樣。”


    “這你還看的出來?”


    烏瑰很是得意:“那是自然,我是誰。沒有人能夠逃得出我的火眼金睛。”


    阿辭不想看他如此誌得意滿的樣子,她沉思著,似乎是在想著某種策略。


    烏瑰這時候問道:“你有什麽計劃麽?”


    阿辭移眼看向了旁邊的壯漢一桌。


    嘴角一邊扯一抹壞壞的弧度。


    她低聲對烏瑰說了什麽。


    烏瑰有些為難地說道:“不好吧。”


    阿辭看著他:“做不做?”


    烏瑰無可奈何之下,也隻好化靈為力,直接在將一個喝醉酒的壯漢往那些奇怪的人上撞去。


    那些人發現動靜後立即提高了警惕,就差拔刀了。


    阿辭略微看了一眼,起碼得三十多個人。


    看來有些棘手。


    喝醉酒的壯漢顯然不講道理。


    “臭小子!你瞎啊!看不見老子!?”


    那個人顯然也知道哪些事情分輕重緩急,直接說道:“對不住,是我沒看見。”


    這樣子了,還時時刻刻警惕那個房間的四周。


    “這些兄弟可以啊,屠蘇氏的侍衛可能都在這裏了。”


    壯漢卻看著那人道歉的時候都沒正眼瞧著自己就更加憤怒起來,他緊攥著那人的衣領:“臭小子!你瞧不起誰呢!?敢瞧不起老子!?”


    眼看著就要一拳揍上去。


    那人也不再忍讓,直接一拳還手,大漢被打倒在地,他身後的兄弟各個開始激動了起來,直接抬手接著酒意就要上前打架。


    頃刻間,大堂之內亂成一鍋粥。


    阿辭嘴角揚笑,借著躲避‘戰火’的名義上了樓。


    可是才到門口,就聽到門碎裂之聲,接著就看到趙扶桑被人從雅間裏麵給扔了出來。


    他手上的劍掉落在地,嘴角青腫,開始流血。


    這一招顯然是傷了他的根本,他顫抖著手,在長廊中掙紮著起來。


    這時樓下有人大喊道:“出事了!”


    那些人各個停下,四五下將壯漢解決掉,上了樓。


    阿辭站在一個角落裏,看著他們這些人忙前忙後,將趙扶桑扶起來,然後又說道:“小姐不見了,快去找!”


    真是愚蠢呐。


    趙扶桑勉強站得住腳,剛要和他們一起追上去的時候,抬眼就看到阿辭站在人群之中,歪著頭,微微蹙眉,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己。


    “........阿.....阿辭。”


    突然,他膝蓋一軟,眼前被血色模糊住,天旋地轉間,視線一片漆黑。


    他同樣也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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