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萬事俱備,東風未來


    景泰三年初,廟堂之上呈現出雲波詭譎之勢。


    兵科都給事中葉盛,因為妄言廢立之事,被外放為山西右參政,前往重鎮大同參讚軍務。


    戶部另外一個尚書金濂,也因為一些部務上的過錯,被打入大牢三日後又官複原職。


    本來金濂有著隨軍平定閩浙民變之功,從牢獄出來之後卻是內斂了許多。


    沒過多久,朱祁鈺又是將在南方鎮守三年的,南京兵部尚書儀鳴召迴京師。


    儀鳴乃是朱祁鈺潛邸郕王府舊臣,又在南方主持了二十萬新軍整編。


    在易儲一事鬧得沸沸揚揚之時,儀鳴領著五千義烏新軍北上京師,頓時就讓群臣為之側目。


    朱祁鈺又下旨讓儀鳴入了軍機處和軍法司,算是彌補羅通出征河套後的缺。


    “儀長史,一別三年,朕心常念之!”


    今天是儀鳴入宮謝恩的日子,朱祁鈺以舊時官職稱唿,快速拉近了君臣之間距離。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三年來,朱祁鈺變了很多,儀鳴也是有了白發。


    “陛下惦記著老臣,老臣也時常思念陛下!”


    儀鳴此刻少了儒雅之風,多了一絲剛毅之色。


    “朕可是聽說,儀卿在東南之時,新軍將士都稱唿為“大帥”二字。”


    “隻是不知道,儀卿給朕帶迴怎樣一支精銳之師?”


    朱祁鈺走下了禦台,並讓王誠搬來兩張椅子。


    朱祁鈺就這樣和儀鳴麵對麵坐著,宛如閑話家常一般。


    “臣以為江南之地,當首重倭寇之亂。”


    “得陛下之前傳授以鴛鴦陣草圖,臣和韓青、毛福順日夜訓練,也得了數萬能戰之兵。”


    “臣請陛下,準臣平定倭寇!”


    對於自己這三年忙碌所得,儀鳴也是頗有信心。


    “倭寇是要滅的,不過不急。”


    “實不相瞞,朕請儀卿迴來,是為了破眼下之局。”


    朱祁鈺擺了擺手。


    “朕欲易儲!”


    朱祁鈺在儀鳴麵前並沒有隱瞞什麽。


    “臣雖然遠在東南,不過也是略有耳聞。”


    “不過臣想進言兩事,還請陛下從之。”


    “易儲,本是不祥之事。”


    “臣以為陛下當恩澤重臣,如此一來,則朝廷中反對之聲便會弱了許多。”


    “而且臣還認為,第一個出來勸陛下易儲之人,不該是重臣,不該是中樞之官員。”


    儀鳴也是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對著朱祁鈺說了出來。


    “其一,陛下賞賜重臣們以金銀。”


    “其二,建言易儲之人,必然會落下一個攀附權貴、追求名利的壞名聲。”


    “陛下若是以重臣、京官上書請求易儲,則上書之人便是為天下士人側目,今後之仕途也會艱辛。”


    儀鳴又詳細解釋了自己的看法。


    儀鳴作為王府長史,本來這輩子是沒什麽機會位高權重的。


    不過朱祁鈺登基,卻是改變了儀鳴的人生軌跡。


    儀鳴和朱祁鈺,是榮辱與共、利益攸關。


    “朕是天子,易儲是為了天下安危,而不是為了一己私利。”


    “朕若是賞賜重臣金銀,隻會授人以柄,反而會被人詬病。”


    對於儀鳴的第一個建議,朱祁鈺不讚同。


    原本曆史上朱祁鈺就是賄賂重臣以改立太子,朱祁鈺因此被後人所抨擊。


    作為穿越者,朱祁鈺不會重蹈覆轍。


    “至於你說的第二件事,便是朕要拜托你的。”


    “儀卿在東南鎮守三年,怎麽也會有幾個交好的官員。”


    “儀卿隻管授意他上書,朕保證不會虧待於他!”


    朱祁鈺說得也是很直白。


    既然是命運共同體,朱祁鈺也就不和儀鳴彎彎繞了。


    “對了,朕打算讓儀泰去遼東,去李賢手底下曆練一番。”


    “若是儀泰能夠在地方上有所建樹,那麽朝廷也會重用於他。”


    朱祁鈺口中的儀泰,就是儀鳴的兒子。


    景泰二年之時,儀泰中了進士,隨後被安排在戶部觀政。


    所謂觀政,就是跟著學習怎麽處理政務。


    “臣定當不辱使命!”


    “臣父子,拜謝陛下天恩!”


    儀鳴起身,對著朱祁鈺深深一拜。


    一門父子兩進士,又是一門父子兩重臣,儀鳴知道這是何等的榮耀。


    儀鳴這一次入宮謝恩,與朱祁鈺在文華殿閉門密談許久。


    等到出來之時,儀鳴紅光滿麵。


    朱祁鈺連番動作,使得易儲一事朝野皆知,臣民也是無不議論紛紛。


    然而因為錦衣衛和東廠盯得緊,卻是無一人敢多嘴。


    一些稍有頭腦之人,知道這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然而這東風,卻遲遲不來。


    內閣諸公雖然都是讚同易儲,卻也不敢率先捅破這層窗戶紙。


    至於老臣王直和胡瀠,乃至於謙,雖然不反對易儲,不過卻是不會主動參與這事。


    朱祁鈺隻能等,隻能等儀鳴在東南心腹的上書。


    這日傍晚,內閣大學士,左都禦史徐正,正坐著轎子迴府。


    途經內閣首輔陳循府邸之前,卻是忽然聽見有人在大聲爭執。


    徐正撩起窗簾一看,隻見五六個陳府家丁,將一個青衣漢子追打了出來。


    那漢子顯然氣不過,滿嘴都是罵罵咧咧之言。


    徐正聽了之後,知道那漢子所罵言語,既不是北方官話,也不是陳循老家江西的方言。


    一時起了好奇,徐正就命下人落了轎子。


    “去問問,他們打的是什麽人,又為什麽要打人?”


    徐正這是對著親隨徐經說的。


    “迴稟老爺,那人姓袁名洪,自稱是廣西思明人士。”


    “因為袁洪到了陳府大門前,一開口就是要見陳閣老,既沒有拜帖,也沒有引薦信。”


    “陳府家丁見狀,認為袁洪是來招搖撞騙,所以就把他給追了出來。”


    徐經很快迴來,把自己打聽到的底細,對著自家老爺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這些個陳府家丁,也太小氣了。”


    “當真是有什麽樣的老爺,就有什麽樣的下人。”


    “陳循之前和他老家左鄰右舍爭奪一塊墳地,為此還被人告到了京師。”


    “這事可沒被人少說閑話,京師官場都在嘲笑陳循。”


    “有的人說陳循貴為內閣首輔,卻是連幾個鄉野匹夫都按不下去。”


    “有的人說陳循仗勢欺人,最終逼得左鄰右舍集體告禦狀。”


    徐正在轎子裏麵笑了笑。


    “小的卻是不認可那些人的說法!”


    徐經的名字裏麵有個四書五經的“經”字,他也是讀過一些書。


    隻不過因為幾次科舉不中,徐經這才來到京師,投奔了徐正這個本家長輩。


    “說一說。”


    徐正也是來了興趣。


    他想知道,徐經能夠說出怎麽一番見解來。


    “小的聽說,陳閣老的家鄉乃是江西吉安府,而那吉安府的文風之盛乃是冠絕大明。”


    “不是有一句話,三千進士冠華夏,滿朝文武半吉安。”


    “陳閣老雖然是如今我大明的內閣首輔,但是陳家在吉安地方上也算不得豪門世家。”


    “陳閣老的左鄰右舍,說不得家族之中就出過進士或者狀元,他們也有三親六戚在朝廷裏麵做官。”


    “內閣首輔固然位高權重,可又不是世襲的。”


    “有道是風水輪流轉,陳閣老的左鄰右舍說不得之前或者之後,就會出一個權貴之臣,乃至於超過陳閣老。”


    “故而,陳閣老才壓製不住左鄰右舍,左鄰右舍也是對陳閣老並不懼怕。”


    “因為都是士大夫之家,誰又比誰高貴得了多少?”


    徐經心裏其實看不上陳循。


    在徐經看來,陳循的權謀之術,還比不上自己老爺的徐正。


    “分析得不錯!”


    徐正不由得對自己這個本家後輩高看一眼。


    “陛下當初就說過,陳循被他人狀告,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還說乃是我大明之幸。”


    “若是權貴可以肆無忌憚,若是權貴欺壓百姓而百姓控告無門,那就是大明離亡天下不遠矣。”


    “陛下還說,有冤可伸,才是吏治清明,才是山河無恙。”


    徐正是獻媚朱祁鈺而身居高位的。


    然而在朱祁鈺的引導之下,徐正也是獲益良多,也不再隻是一個善於經營之輩。


    “走吧,咱們迴府。”


    徐正並不想過問陳循家事,他剛才隻是一時好奇,這才命下人落轎。


    然而轎夫起轎之後,徐正又敲了敲窗戶。


    “把那個叫做袁洪的廣西佬,引到府上去。”


    “記住了,一定要悄無聲息,不可讓人看到。”


    隔著棉布窗簾,徐正特意交待了徐經兩句。


    “小的明白!”


    徐經大概已經猜測出自己老爺的心思,然而作為下人就該有下人的覺悟。


    徐正不想說清其中緣由,徐經就不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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