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嬋迴頭,卻是王平,王平並未隨著魏延等人離開,而是恭敬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王平自曹魏而來就是為了建立功勳,當下正好曹魏伐蜀,他也希望自己能在抵抗曹魏出到自己的一份力。


    眼見魏延,吳懿等人皆已領命,他卻並未被指派,心中不免急躁。


    但見劉嬋溫婉的笑道:“我正有要事需要王平將軍。”


    王平頓時瞪大眼睛,激動萬分地問道:“聖上打算委我何職?”


    直到聽見趙雲輕咳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了。


    “聖上,臣失禮了……”王平臉一紅,略帶歉意的說道。


    劉嬋則是原諒了他這個無意的過失,畢竟當時魏延無禮的時候,還是王平拉住的,王平的品行自然是無可指摘。


    而王平其人,在防禦上頗有建樹,甚至比他進攻的能力還要強,前世在祁山甚至打退過張合數十萬大軍,若是使王平為主將把守,那街亭也斷不會丟。


    劉嬋微思一會,說道:“南中叛兵近欲北上,令你在江陽,武陽一帶募兵固守……”


    “萬萬要擋住南中叛軍北上。”


    王平愣了一會,隨即興奮的作揖迴複道:“臣,領命!”


    “可是……”王平頓了頓,將自己的疑問說出來。


    “隻守不攻,南中叛亂永不停歇。”


    “你隻需抵擋一季。”劉嬋伸出手指比了比,“一季之後我自領大軍趕到。”


    聽到劉嬋的話,王平心中有些驚訝,三個月後就要攻打南中,就算不帶上抵抗曹魏,就算是招募兵勇南下,這時間也是夠急了!


    但他也隻是搖了搖頭,打消了疑慮。


    眼前的聖上與那個劉阿鬥並不相同,這個聖上聰慧靈秀,難不準真的可以辦到這件奇事呢……


    領命之後,王平也是恭恭敬敬地準備退出去。


    忽地,他好像想到什麽一樣,轉身打量了幾眼劉嬋。


    劉嬋不禁問道:“王平,你還有何事?”


    而王平緩緩說道:“臣覺得,聖上不必跟隨大軍奔襲……”


    “成都安穩,聖上應該在成都等待……”


    劉嬋清楚王平的意思。


    但為了取得資曆,為了最後的北伐,為了不讓理想徹底亡故於五丈原……她自然是不在乎的。


    隻見劉嬋笑道:“王平將軍,人之貴於自知,自明……”


    “常言道,梅花香自苦寒來。”


    ……


    一天之計在於晨。


    清晨的日光透過新生的綠葉灑向成都城的街道,漸漸的百姓走出房屋,或成為行人,或成為商販,在明媚的春光中開始了一天的勞作。


    不一會,天空中便充滿了吆喝聲。


    他們沒有留意成都城即將到來的災難,或者說根本不在意。


    畢竟不管是王朝的興起還是衰落,在到來之前,人還是要生活的。


    馬車上,劉嬋偷偷的撩起簾子,觀察著這一幕。


    但聽車夫說道:“好勒,到地方嘞!”


    劉嬋拿出銀兩當做車費,隨即下了馬車。


    丞相府依舊是記憶裏的模樣,不算破敗也不算多麽奢侈,那朱紅色大門有了時間的痕跡,正如同它的主人一樣,飽經風霜仍是屹立不倒。


    劉嬋進門,走過一道長廊,終於在長廊的水池旁看見了諸葛亮。


    諸葛亮並未穿著那身白羽鶴氅,而是身穿青色朝服。


    此時的他拿著羽扇,麵對著碧綠的池水,不知道在沉思什麽。


    劉嬋徑直走過去,也是扒著木欄,踮著腳尖,學著諸葛亮的模樣往下望。


    隻見幾條紅黃鯉魚在其中遊動著,清晨的陽光將鯉魚的影子映在了石頭上。


    過了一會,陽光有些黯淡了,劉嬋才問道:“相父,多日不見……您病好些了嗎?”


    諸葛亮轉頭,突然發現一可愛女童正眨巴著大眼睛盯著他,沉靜而又禮貌的等著迴答。


    那模樣倒是讓人忍俊不禁。


    他立刻迴過神來,趕忙下拜道:“臣,一時疏忽,不知陛下到來,真罪該萬死……”


    劉嬋自然是不會懲罰諸葛亮的,隻是溫柔的說道:“相父,請起身。”


    “我身形矮小,便不扶您了。”


    諸葛亮起身,隨後說道:“陛下有何事見老臣?臣正在為陛下思慮登基大典。”


    劉嬋本身是以新君的身份即位的,自然要在一個月後舉辦登基大典,昭告天下百姓。


    想當初,劉阿鬥即位的時候可是夷陵之戰結束沒多久,仍是舉辦了登基大典。


    可是劉嬋繼位後,卻隻是趁著年初改了一下年號,一點都不像一個新君的作為。


    劉嬋聞言,卻使勁搖了搖腦袋,疑惑道:“如今敵兵犯境,南中未平,相父為何思慮這無用之事?”


    諸葛亮笑了笑,又故作驚訝的說道:“莫非聖上未有計策?”


    “臣常聽聞傳言,當今聖上聰慧靈秀,英明神武,已有對付曹魏與南中之策……”


    “莫非那傳言是假……”諸葛亮撫須思索道。


    劉嬋被誇的小臉蛋紅紅的,“哪能有假……”


    忽地她又生起氣來,叉著腰輕斥諸葛亮,“相父拖病在家,不去理朝,才有這些憂慮……”


    “若是親自到朝堂之上,眼見為實,又怎能不清楚我是否有計策?”


    看著劉嬋從害羞到生氣,表情變化如此之快,諸葛亮更是大笑起來。


    他又何嚐不懂劉嬋的心思。


    但聽諸葛亮說道:“我有如此聖上,又何懼臥於病榻,國事無人料理?”


    “昔日先帝在世,常托付於我,如今……我無憂矣。”


    諸葛亮輕鬆一笑,把羽扇一甩,欲走。


    “唉,相父……你別走……”劉嬋紅著臉,趕忙拉住,“還有東吳之事……”


    見諸葛亮停下來,劉嬋接著道:“聽說東吳欲發兵……該如何阻止?”


    諸葛亮微笑,隨即邀請劉嬋到後堂之中。


    ……


    二人到榻上坐下,諸葛亮親自沏了一杯茶遞給劉嬋。


    但劉嬋輕抿一口,便放在了炕桌上,輕聲問道:“孫權欲接曹丕之詔發兵,我則遣使鄧芝,何如?”


    諸葛亮點頭,笑著調侃道:“聖上剛才還說無計,一來後堂坐下,計策便出來了。”


    “孫權其人反複無常……我這不是害怕嘛……”劉嬋小聲狡辯道。


    那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竟然成了蚊子聲,似乎劉嬋也知道,自己的話是不知所雲。


    “聖上勿需多慮,孫權反複無常,而勢有水火,水勢不行,就用火勢……”諸葛亮指點道。


    “火勢?莫非是令鄧芝嚇那孫權?”劉嬋一下就領悟了。


    諸葛亮兩隻眼睛眯起,散發著慈祥的目光,笑道:“正是。”


    就好像以情服人與以威服人的區別,對付孫權這樣的反複無常,為了蠅頭小利而背叛的人,以情和之無效,就以威和之。


    劉嬋在床榻上晃蕩著兩隻調皮的小腳丫兒,開心的說道:“彈指之間東吳已退,有相父在,朕可高枕無憂!”


    但下一刻,諸葛亮的話讓劉嬋心中一驚。


    “可是聖上來此……不僅僅是來找老臣談東吳之事吧。”諸葛亮搖著羽扇,略帶擔憂地說道。


    “亦是來找老臣習得天文地理也。”


    劉嬋震驚於諸葛亮不出戶便知天下。


    隨即她略帶歉意地說道:“我正來找相父學習觀星之妙法。”


    諸葛亮聞言起身,從角落的木架上拾出一本書,用羽扇遞給劉嬋。


    “此書名曰奇門遁甲,相傳已有三千年矣,當時馬幼常來求此書,我亦不給。”


    “今聖上習得此書,則觀星無憂……”


    “我會為聖上備好後方之事,聖上安心去漢中即可。”諸葛亮說道。


    劉嬋激動的接過來,然是釋然一笑,“我有相父在,何愁前方無路?”


    “相父盡可在成都安心等待好消息。”


    這時,一個侍郎進屋報事。


    侍郎見諸葛亮和劉嬋齊刷刷地看向自己,拱手卻是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但聽諸葛亮溫和地說道:“休昭,有事就請開口,聖上不會降責於你。”


    董允感激的看了一眼諸葛亮,隨即對劉嬋說道:“啟稟陛下,關興求見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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