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聲音中帶著顫抖,聽起來很無助。


    “謝哥,開開門,我害怕,走廊太黑了。”


    謝允一下子心就軟了,他想,不管是人是鬼,他都得開門看看,萬一真的是人呢?


    手已經放到了門把手上,就聽外麵的人說:“對,擰開就好了。”


    謝允一下子汗毛倒豎,那人能看見他的動作!


    他快速轉身看了一眼,隻見鏤空的木窗上,原本透著月光的孔被堵的嚴嚴實實。


    走進了一瞧,驚得連連後退,擋著光的,赫然是一顆顆的眼珠子。


    謝允下意識伸手用力戳過去,隻聽噗嗤一聲,他的手上沾了些液體,意識過來是什麽後,臉都綠了,拿起白天打的水就開始洗手。


    髒東西洗掉了,手上卻始終留著油膩感,讓他恨不得剁了這根手指。


    門外的喊叫聲也隨之消失。


    翌日,吃早飯的時候,才聽到管家說,今日去侍候的人又錯了,去的還是兩個女孩子。


    北邊的天更暗了幾分。


    唐薑站在一個房間門口,敲了幾下,房門從裏麵打開。


    一個長相熟悉的少女探出頭,眼眶紅紅的,像是哭過。


    “有什麽事嗎?”少女問。


    唐薑指著對麵的房間說:“裏麵的人想知道明天跟誰一起去大奶奶那,你們決定好了嗎?”


    少女眼淚再次流出來,抽噎著說:“倩倩她,一早起來就不見了,昨天晚上睡覺還好好的,門窗都鎖著,可她卻莫名其妙消失了,我好害怕。”


    “昨晚發生了什麽?”唐薑問。


    少女迴憶著說:“昨晚睡前她說外麵的樹好漂亮,站那看,我太困了,提醒了一句就睡下,醒來便不見人。”


    唐薑了然,估計是昨晚井裏那個女鬼。


    “不用害怕,我保證,你這幾天不會有事的,沒事別出門,手冊裏的內容記牢。”唐薑叮囑一句。


    她來到小院,管家又在對著樹根發呆,而嬌俏少女坐在樹下,溫和笑著與他對視,這一幕極美。


    沒有打擾,她站在牆邊靜靜看著,有人走到了她身邊,唐薑頭都沒迴,就知道是誰。


    管家迴頭問:“她現在在嗎?”


    唐薑點頭:“一直都在。”


    得了肯定的迴答,管家神色愈加溫柔,喃喃道:“你們倆是一對吧?”


    他這次沒迴頭,唐薑卻知道他說的是自己,沒等開口,就聽季止說:“王管家好眼力。”


    語氣中帶著萬分的自信與篤定。


    “沒什麽事情是一定的,就像當年的我和她一樣,青梅竹馬,相知相戀,卻被二十兩銀子分開,最終天人永隔。”管家似在自言自語。


    唐薑走到他旁邊,指著水井問他:“這裏麵的是誰?”


    “你怎麽知道?”管家平淡的臉上帶了些審視。


    唐薑不以為意道:“昨晚剛見過,長得挺漂亮的,還很善良。”


    這話說的管家大驚,她見過,竟然還能無恙!


    而井下的女鬼被誇的美滋滋,井水咕嘟咕嘟,像是在迴應。


    管家驚訝過後,想到心上人送的花,也就釋然了,可能這少女天生招人喜歡,就連他都不討厭。


    他歎息一聲道:“裏麵是二姨太,就在年初,被發現與下人私通,老爺讓大奶奶處置,被沉了井。”


    井裏傳來拍水花的聲音,似乎在表達自己的憤怒。


    唐薑冷笑:“二姨太這麽好看,找誰不行,何必找個下人?”


    井裏的咕嘟聲對她的話表示讚同。


    “這位呢?”唐薑看著合歡樹。


    管家卻閉了嘴,不欲多說,忽然又道:“西廂房,除了中間那間。”


    “好。”


    唐薑應了一聲,拉著季止去了內院。


    “阿薑,你和王管家還挺能聊得來。”季止酸溜溜說。


    唐薑順著他的話點點頭道:“王管家是個很有智慧的人,年紀輕輕就做上了管家的位置——”


    “阿薑!”季止開始咬牙。


    “吃醋啦,你想什麽呢?人家是為了心上人來的王家,我可是和心上人一起來的。”


    一句話,給男人順了毛。


    兩人站在西廂房門前,三個房間,除了中間的,都可以進。


    丫鬟迎上來說:“四姨太太要找個人侍候,跟我走。”


    唐薑和季止對視一眼,默不作聲跟著丫鬟,走到門口的時候,兩人同時右轉,去了旁邊那間。


    開玩笑,係紅繩的小丫鬟帶的路能安全嗎?那必定不能跟著走。


    兩人轉移方向,丫鬟也沒什麽反應,迴到自己位置站好。


    季止把唐薑攔在後麵,自己開了門,沒見著危險,兩人才踏入房內。


    牆邊的木床上掛著粉色羅帳,而距離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大大的梳妝台,椅子上綁了一個軟墊,略微有些塌陷,看得出來,主人極其愛美,照鏡子的時間比較長。


    可惜,鏡麵已經被銳物擊碎。


    梳妝台帶了好些小抽屜,此時裏麵空無一物。


    衣櫃就在梳妝台旁,櫃門上空著的一塊,提示著眾人,這裏本來有一麵鏡子。


    動手的人對於屋主的恨意,一大半來自對方的美貌。


    兩人剛要出去,突然畫麵一轉,雙雙躺在床上,剛要起來,外麵便衝進來一大波人。


    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首當其衝,想必就是王老爺。


    後麵跟著看起來三十來歲的婦人,眼中精光閃爍,麵上帶著得意與激動。


    唐薑和季止下了床,衣服穿戴的整齊,不過,一個變成了錦衣綢緞,另一個還是粗布麻衣。


    這是讓他們來一場沉浸式體驗?


    王老爺上前就想給唐薑一巴掌,被季止捏住手腕,動彈不得。


    他看起來十分憤怒,一雙眸子要噴火一般。


    婦人上前勸道:“老爺休要動怒,為這麽個蕩婦不值得。”


    “夫人,這兩人就交給你處置,我不想再看到他們!”說完,竟是走了,連一句解釋都不聽,這個時代的女子,一條命在掌權人眼中,如同一隻螞蟻一般。


    原來這婦人就是大奶奶。


    唐薑目光在眾人身上流轉,頓住,略過那個木訥的小女孩,還有失了一隻眼的小廝,再沒看到熟悉的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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