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木拓野一手抱著救生圈，另外一隻手不斷地劃水。
全身上下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神誌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眼前的景物，已經開始有些模糊。
此刻的他，完全是憑借著心裏的一股執念支撐。
“就要到了！”
“隻要上船！我就能得救了！”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滑動，讓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停下遊動，雙手死死抱著救生圈，將頭盡可能抬起，望向遠處的遊輪。
下一刻，絕望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
現在的遊輪，距離他居然還有超過百米的距離。
他整個人都有些懵。
他不明白，他明明遊了那麽遠，為什麽和輪船的距離卻沒有縮短？？？
這一刻，他產生了自我懷疑。
難道，難道我腦子已經不清醒了？
一直以為自己在向前，其實根本是在原地踏步？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音，以及幾聲嘈雜的驚唿聲。
他下意識轉頭，望向身後，將自己剛才的想法給拋到腦後。
他距離岸邊已經有著不短的距離。
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有具體到底有多遠。
但是這足可以證明，他剛才一直在向前，也一直在遠離岸邊。
我是誰？
我在做什麽？
為什麽我遊出去這麽遠，距離遊輪還是遙遙無期？？？
喬木拓野一臉茫然，就連身體的疼痛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不那麽明顯了。
遠處的李瀟看著岸邊最後一人也跳到水裏，心中卻突然沒有了戲弄的心思。
一種意興闌珊的感覺湧上心頭。
沒有繼續讓海燕號轉彎，李瀟調轉船舵的方向，海燕號掀起一陣浪花，筆直地向著東邊狂奔。
看著海燕號突然離開。
在海裏的幾人全都懵了。
還在思考人生的喬木拓野，在一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不解，絕望，憤怒，在他心中蔓延。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遠去的海燕號，他完全不明白，那艘素未謀麵的遊輪為什麽要對他們落井下石。
如果對方隻是見死不救，他完全能夠理解。
但是，對方故意戲耍他一個陌生人，實在讓他想不明白。
他對著那遠去的背影狂吼：
“為什麽？！”
“為什麽！！！”
“迴來！！你給我迴來！！”
然而，他絕望的咆哮根本沒有傳出去多遠，就被席卷的浪濤以及相互衝撞的垃圾撞擊聲音給吞沒了。
強烈的絕望湧上這些人的心頭。
多日以來的疲憊，饑餓，恐懼，早已讓這些人精疲力盡。
剛才的狂奔和遊泳，已經耗盡了他們最後的一絲力氣。
原本有著上船作為目標，他們還能壓榨出身體內的最後潛能。
但是，在海燕號離開後，最後的希望也煙消雲散。
最後一根稻草落下，雖然輕，卻足以壓垮這些人的身體和情緒。
喬木拓野感覺渾身冰冷，劇烈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
力氣迅速從身體裏離開，抓住救生圈的雙手再也沒有了抓握的力氣。
一個浪頭恰好在此時襲來。
一堆垃圾劈裏啪啦地砸下，喬木拓野最後的一絲清明，也被砸的四分五裂。
等風平浪靜，海麵早已沒有了喬木拓野的身影。
至於其他人由於距離岸邊不遠，一個個在發現遊輪離開後，頓時罵罵咧咧的迴到岸邊。
然而，重度曬傷加傷口感染，本身就是極其嚴重的病症。
即便是在頂尖的三甲醫院，想要治好。
也需要大量的醫療設備，以及醫療人員持續治療一兩個月。
眼下的情況，別說設備和醫療人員，這些人手上連抗生素都沒有。
重度曬傷和傷口感染，雖然不至於立刻致命，但是這些人的生命已經開始進入了倒計時。
曬傷的皮膚雖然還在身上，但其實已經和真皮層分離。
在沾了水之後，皮下組織會立刻發炎，潰爛。
皮膚和爛肉會一碰就掉，大量的腐爛會導致壞血，最後整個人在痛苦掙紮死亡。
很快，他們就會從今天死裏逃生的慶幸中後悔莫及。
或許到死他們才會明白，喬木拓野當初幹脆利落的死法是多麽幸福。
李瀟沒有迴頭再看。
此刻的他，心情有些複雜。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他殺人了。
他知道他自己殺人了。
雖然沒有親自動手。
雖然，他可以用謊言欺騙自己，欺騙自己那是對方自己主動放棄防護狂奔了一路，最後跳到被汙染的海水之中。
但是，他明白，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他的誘導，沒有他的等待，這些人概率不會做出追逐的決定。
不過，想到那些曾經犧牲的先烈。
他複雜的心緒，便得到了少許緩解。
他對倭國人，是帶著比別人更強的怨恨的。
他小時候就聽父親說過，他家以前也是一個大家族。
人丁非常興旺，雖然說不上很有錢，但是也算當地有頭有臉的家族。
在抗戰時期，整個家族都投入了抗戰，不但出錢，還出力。
長期的落後，讓抗戰十分艱難。
家族裏的長輩一個個犧牲。
一開始是成年男人，接著是年老的男人，等男人都死光了，女人接著上。
不但男丁死光了，就連成年的女人都死完了。
最後，原本幾百人的大家族，就隻剩下了剛出生不久的爺爺以及剛剛生了爺爺的太奶奶。
所以，他在孤兒院裏麵的時候，就無數次想過。
要是不是倭國人把家族的人都害死了，他肯定不會被送進來。
即便父母死了，家裏總有親近的親戚照顧。
就算親戚再不待見他，也總好過進孤兒院。
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李瀟拿起駕駛台旁邊的海圖。
對照著坐標，再次調整了航線。
幾個小時後，周婉茹拿著冒著熱氣的小奶鍋，推開駕駛室的房門。
“晚飯做好了，你快點吃了就去睡吧，晚上我來開船吧！”
“開了這麽多天，我已經很有經驗了，你別擔心。”
李瀟笑著接過小奶鍋。
牛肉燉土豆，上麵還有很多黃豆，用筷子一挑能看到下麵汁水飽滿的麵條。
顯然是用了牛肉罐頭，還有番茄黃豆罐頭一起煮的。
香味隨著熱氣飄散，他眉頭一挑。
“聞著很不錯哦！”
周婉茹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什麽叫聞著還不錯！”
“味道也很好！”
“我的廚藝已經進步很快了！”
全身上下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神誌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眼前的景物，已經開始有些模糊。
此刻的他，完全是憑借著心裏的一股執念支撐。
“就要到了！”
“隻要上船！我就能得救了！”
然而，一次又一次的滑動，讓他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他停下遊動，雙手死死抱著救生圈，將頭盡可能抬起，望向遠處的遊輪。
下一刻，絕望的情緒在他心中蔓延。
現在的遊輪，距離他居然還有超過百米的距離。
他整個人都有些懵。
他不明白，他明明遊了那麽遠，為什麽和輪船的距離卻沒有縮短？？？
這一刻，他產生了自我懷疑。
難道，難道我腦子已經不清醒了？
一直以為自己在向前，其實根本是在原地踏步？
然而，就在這時，身後傳來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音，以及幾聲嘈雜的驚唿聲。
他下意識轉頭，望向身後，將自己剛才的想法給拋到腦後。
他距離岸邊已經有著不短的距離。
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有具體到底有多遠。
但是這足可以證明，他剛才一直在向前，也一直在遠離岸邊。
我是誰？
我在做什麽？
為什麽我遊出去這麽遠，距離遊輪還是遙遙無期？？？
喬木拓野一臉茫然，就連身體的疼痛在這一刻，似乎也變得不那麽明顯了。
遠處的李瀟看著岸邊最後一人也跳到水裏，心中卻突然沒有了戲弄的心思。
一種意興闌珊的感覺湧上心頭。
沒有繼續讓海燕號轉彎，李瀟調轉船舵的方向，海燕號掀起一陣浪花，筆直地向著東邊狂奔。
看著海燕號突然離開。
在海裏的幾人全都懵了。
還在思考人生的喬木拓野，在一瞬間想明白了一切。
不解，絕望，憤怒，在他心中蔓延。
他目眥欲裂地看著遠去的海燕號，他完全不明白，那艘素未謀麵的遊輪為什麽要對他們落井下石。
如果對方隻是見死不救，他完全能夠理解。
但是，對方故意戲耍他一個陌生人，實在讓他想不明白。
他對著那遠去的背影狂吼：
“為什麽？！”
“為什麽！！！”
“迴來！！你給我迴來！！”
然而，他絕望的咆哮根本沒有傳出去多遠，就被席卷的浪濤以及相互衝撞的垃圾撞擊聲音給吞沒了。
強烈的絕望湧上這些人的心頭。
多日以來的疲憊，饑餓，恐懼，早已讓這些人精疲力盡。
剛才的狂奔和遊泳，已經耗盡了他們最後的一絲力氣。
原本有著上船作為目標，他們還能壓榨出身體內的最後潛能。
但是，在海燕號離開後，最後的希望也煙消雲散。
最後一根稻草落下，雖然輕，卻足以壓垮這些人的身體和情緒。
喬木拓野感覺渾身冰冷，劇烈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
力氣迅速從身體裏離開，抓住救生圈的雙手再也沒有了抓握的力氣。
一個浪頭恰好在此時襲來。
一堆垃圾劈裏啪啦地砸下，喬木拓野最後的一絲清明，也被砸的四分五裂。
等風平浪靜，海麵早已沒有了喬木拓野的身影。
至於其他人由於距離岸邊不遠，一個個在發現遊輪離開後，頓時罵罵咧咧的迴到岸邊。
然而，重度曬傷加傷口感染，本身就是極其嚴重的病症。
即便是在頂尖的三甲醫院，想要治好。
也需要大量的醫療設備，以及醫療人員持續治療一兩個月。
眼下的情況，別說設備和醫療人員，這些人手上連抗生素都沒有。
重度曬傷和傷口感染，雖然不至於立刻致命，但是這些人的生命已經開始進入了倒計時。
曬傷的皮膚雖然還在身上，但其實已經和真皮層分離。
在沾了水之後，皮下組織會立刻發炎，潰爛。
皮膚和爛肉會一碰就掉，大量的腐爛會導致壞血，最後整個人在痛苦掙紮死亡。
很快，他們就會從今天死裏逃生的慶幸中後悔莫及。
或許到死他們才會明白，喬木拓野當初幹脆利落的死法是多麽幸福。
李瀟沒有迴頭再看。
此刻的他，心情有些複雜。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中翻湧。
他殺人了。
他知道他自己殺人了。
雖然沒有親自動手。
雖然，他可以用謊言欺騙自己，欺騙自己那是對方自己主動放棄防護狂奔了一路，最後跳到被汙染的海水之中。
但是，他明白，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他的誘導，沒有他的等待，這些人概率不會做出追逐的決定。
不過，想到那些曾經犧牲的先烈。
他複雜的心緒，便得到了少許緩解。
他對倭國人，是帶著比別人更強的怨恨的。
他小時候就聽父親說過，他家以前也是一個大家族。
人丁非常興旺，雖然說不上很有錢，但是也算當地有頭有臉的家族。
在抗戰時期，整個家族都投入了抗戰，不但出錢，還出力。
長期的落後，讓抗戰十分艱難。
家族裏的長輩一個個犧牲。
一開始是成年男人，接著是年老的男人，等男人都死光了，女人接著上。
不但男丁死光了，就連成年的女人都死完了。
最後，原本幾百人的大家族，就隻剩下了剛出生不久的爺爺以及剛剛生了爺爺的太奶奶。
所以，他在孤兒院裏麵的時候，就無數次想過。
要是不是倭國人把家族的人都害死了，他肯定不會被送進來。
即便父母死了，家裏總有親近的親戚照顧。
就算親戚再不待見他，也總好過進孤兒院。
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李瀟拿起駕駛台旁邊的海圖。
對照著坐標，再次調整了航線。
幾個小時後，周婉茹拿著冒著熱氣的小奶鍋，推開駕駛室的房門。
“晚飯做好了，你快點吃了就去睡吧，晚上我來開船吧！”
“開了這麽多天，我已經很有經驗了，你別擔心。”
李瀟笑著接過小奶鍋。
牛肉燉土豆，上麵還有很多黃豆，用筷子一挑能看到下麵汁水飽滿的麵條。
顯然是用了牛肉罐頭，還有番茄黃豆罐頭一起煮的。
香味隨著熱氣飄散，他眉頭一挑。
“聞著很不錯哦！”
周婉茹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什麽叫聞著還不錯！”
“味道也很好！”
“我的廚藝已經進步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