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談話

    午後的陽光泛著一股慵懶，煙離捧著一杯白開水站在樹影斑駁的窗前，看著樹葉被風輕輕吹動，地上的影子也影影綽綽，聽著知了不知疲倦的叫喚，煙離想她可能有些明白院長媽媽的想法了，任憑目光飄散，思緒蔓延。霧蒙蒙的水汽模糊了煙離的臉龐，陽光灑在煙離的身上，好像整個人都是虛幻的。顧音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顧音明白煙離的個性，典型的外冷內熱型，表麵上對很多事情莫不在乎，但隻要她認可的人，很多事她都是放在心上的，但她又是個十分決絕固執的人，一旦做出決定，誰也沒有辦法扭轉，她就是屬於內心剛強的人，不像虞夕，把所有的刺都樹在外麵，但內心卻十分的柔軟。


    “院長媽媽，在想什麽這麽入神呢？”最後還是煙離看到了顧音先開了口。


    “在想你什麽時候要跟媽媽告別呢。”顧音那睿智的目光中包含的更多是慈愛與包容。


    “媽媽，你又猜到了啊。”煙離略帶愧疚與感傷。早說晚說都得說，煙離還是打算盤招認，“媽媽，我和顧惟洛離婚了。”煙離下意識地看了下顧音的表情，發現顧音除了有點感傷外並沒有她所想象的責備，於是就放心大膽地說出了心裏話：“這段時間我也想了很多，我發現與顧惟洛結婚的生活，自己活的就像一個木偶，沒有自我，卑微的被人操縱，但這並沒有讓我與顧惟洛的感情得到認同，反而加速了我們感情的破裂。但是我不甘我所學到的，我的追求，在這樣一個毫無意義的兩年被磨滅，我要過上我心中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讓那些曾經以為我離開顧惟洛就活不下去的人看看我能活成何種模樣，這一次，我隻為自己而活。媽媽，一周過後我就出發去英國。”


    顧音走近，抬手輕輕撫摸著煙離的頭發，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嗯，人的一生總是磕磕絆絆的，不可能一帆風順。但人生又是極為短暫的，有了想做的事就去做，不能總是顧著旁人的想法而失去了自我，但不管怎樣你都記住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的安港灣，遇上困難不要老是一個人扛著，我們一直都在你的身後。不管你在別人眼裏是什麽樣的，在我眼裏你一直是那個貼心且才華橫溢讓我驕傲的女兒。”


    煙離紅了眼眶，擁住了顧音的腰，將頭埋進顧音的臂彎之中，感受媽媽的溫暖。


    相比煙離這邊的細細溫情，顧惟洛這幾天過的就跟神遊一般。他想借酒買醉，卻是越喝越清醒。今日剛從酒吧迴到家中，迴到他與煙離的主臥，看著房間簡單大方，卻也冷清空蕩，一如他未成婚之前的格式，隻是多了幾盆仙人掌。衣櫃裏是一些他買給她的昂貴禮服和包包，原封不動，印象中，她好像並沒又穿過幾迴。但她把這些曾經他送的東西部都留了下來，她是真的想要拋棄與他有關的所有事物，那天看著她單薄的身軀提著單薄的行李，他才猛然發現她嫁給他其實從來不曾享過福，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心靈上，他從未給過她一絲慰藉。躺在他們曾經共度巫山雲雨的床上卻是連她的一根頭發絲都不存在了，不過幸好，她的氣息還在。顧惟洛不曾想過一個人在這樣一間空蕩的房間是這樣的孤獨寂寥，他想，有多少個夜晚煙離也是這樣思念著他，抱著冰冷的被子獨自睡去。她身體不好，血壓偏低，冬日裏睡一晚恐都暖不了身子，怕是越睡越冷。但那時的他在幹嘛，每次接到她詢問是否迴家的電話，他多數都告知她工作忙，沒空，帶著不耐煩，後來她的電話逐漸少了，原來在那個時候我就傷到了你。顧惟洛枕著帶有煙離氣息的枕頭，漸漸進入夢鄉。夢裏我能否挽迴你，這次換我心意地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