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41.相談


    “啊,屍魂界那邊我找了替身代班,沒關係的。”


    “這樣啊。能作為你的替身,想必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吧。”


    在三人身後那高聳台階逐漸落下沉入地麵的聲音中,淡島雪舟與黃泉阪無曉旁若無人的聊起了似乎有些微妙的話題。


    ————啊?這還能替身?


    這是荒巢鐮太知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瀞靈廷果然已經完蛋了吧。


    緊接著在他心中浮現的,便是這樣的想法。


    對於淡島雪舟那對瀞靈廷幾乎算是漠不關心的狀態,荒巢鐮太知早就不意外了。不過一個破麵能夠大搖大擺的跑到屍魂界偽裝成護庭十四隊的隊長,這種事多少還是有些超乎了他的理解範疇。


    嘛,雖說今天對他的世界觀造成了劇烈衝擊的事也不止這一件事就是了。


    帶著一臉看到了超乎理解之物的表情,荒巢鐮太知抬頭望向吊著奢華水晶燈的棚頂,露出了略顯癡呆的笑容————那笑容的含義大概是‘屍魂界的未來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啊’和‘算了,關我屁事,我也活不到那個時候’之類的混合吧。


    他甚至能夠想象到如今的瀞靈廷被無曉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樣子。


    就像是斬真紅葉為孤兒院中的孩子們打造的沙盤玩具中擺放的由積木堆成的房屋那樣,而貴族和護庭十四隊則像是一個個人偶,任由無曉擺弄。


    嘖,這場景是不是有點太過具現化了?


    雖說看現在這狀況,位於屍魂界權力頂端的四大貴族基本上都算是無曉的‘同謀’、‘共犯’了,而且無曉的計劃對於屍魂界來說也沒什麽壞處,反而是實打實的獲利————反正死神終歸是要戰鬥的,對象是誰、用怎樣的力量其實都沒什麽區別。


    但一想到推進死神進化啊、重塑世界啊、維持靈子循環穩定啊這些事情都是虛圈在做的,荒巢鐮太知就不由得感到一陣悲哀。


    他媽的,瀞靈廷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貴族的各位,在這百萬年之間都在做什麽!


    荒巢鐮太知自覺即便是自己也不由得在心中產生出諸如此類的念頭,而情緒更加激烈且複雜的四楓院千日當時究竟又是怎樣想的呢?


    恐怕是經曆了相當激烈的掙紮吧。


    “我說......”


    帶著這樣繁雜的思緒,他將視線從吊燈移到相談甚歡的淡島雪舟與黃泉阪無曉身上,頓時感覺自己有點多餘。就連剛剛想說出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裏。


    “嗯?怎麽了?”


    倒是無曉雖然在跟淡島雪舟聊著天,但也沒有忽視掉荒巢鐮太知。


    “沒什麽,就是有點好奇淡島她之後要去做什麽。”


    畢竟荒巢鐮太知自己是為了重新化為死神,以‘實驗對象’的身份滯留在虛夜宮的,而淡島雪舟似乎沒有什麽理由繼續呆在這裏。而且這女人既煩人又弱得不行,萬一什麽時候惹火了哪個破麵,恐怕會死無全屍吧。


    就算是被扔迴到虛圈,應該也活不下去————雖說在虛圈這種環境中,死神就算不吃不喝也能維生,但淡島雪舟這家夥恐怕會無聊到自殺的。


    等等......那她是怎麽在虛圈待到自己重新恢複成人形的?


    “那還用問嗎?我當然是留在這邊了。”


    還沒等荒巢鐮太知想通其中的症結,淡島雪舟就以極為理所當然的氣勢做出了這樣的迴應。


    “啊?”


    “是啊,在屍魂界的檔案中,淡島她已經算在陣亡死神的行列了。嗯,我親自上報的。”


    “啊??”


    “反正我在屍魂界也沒有什麽‘羈絆’,這邊有趣的家夥這麽多,我肯定是要留下的。”


    “?————確實。”


    先前已經提到過了,荒巢鐮太知化為靈子風暴,在虛圈橫行了接近五個月的時間。


    而瀞靈廷這一次的虛圈探查行動的時長則是三個月。所以在兩個月之前,無曉就已經將其餘死神送迴了屍魂界。那個時候,他就順手把淡島雪舟陣亡的消息上報了迴去。


    這是淡島雪舟自己的要求,相較於荒巢鐮太知,她在瀞靈廷確實是了無牽掛。


    既然她有留在虛夜宮這邊的打算,那無曉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虛夜宮也沒有什麽‘不養閑人’的規定。


    君不見虛夜宮的‘初代元老’、‘第一十刃的半身’、莉莉妮特·金潔巴克不也還成天像個小屁孩一樣一點正事不做,不是在嚐試拉高薩爾阿波羅的血壓,就是跟皮卡羅那幫子比她心智更不成熟的熊孩子們廝混。


    值得慶幸的是,至少莉莉妮特還知道不要把皮卡羅帶去薩爾阿波羅的實驗室。要不然,恐怕整個虛夜宮都沒有什麽安穩日子可言了。


    而且,虛夜宮之中的怪人絕不在少數。選擇以某種性質來填補空虛的破麵們更是問題兒集中營,像淡島雪舟這樣‘區區嘴有那麽一點毒’的人,根本不值一提————至少現在無曉是抱著這樣的自信的。


    希望之後不會發生什麽打他臉的事情。


    “啊,說起來,似乎有個人會變得有點倒黴啊。”


    返迴屍魂界的不光是各番隊的隊士,就連因為與無曉進行了一場極為激烈的戰鬥,正處於少有的平靜狀態,完全不想動手的卯之花八千流和打算迴去找自家老頭子進行一場父慈子孝的親子‘互動’小‘遊戲’的四楓院千日也不例外。


    與其他需要經受各種檢查采集數據,以確認虛化進度的普通隊士不同,這兩位隊長可是幹脆跳過了緩慢融那一步合,直接進入了最終階段。


    而卯之花八千流在某人的區別對待之下,甚至躋身進了更加高遠的境界。


    前者雖然沒辦法在短短的五個月之內徹底掌握理之境界,但在無曉與夜摩花蓮的指導下至少也能偽裝得毫無破綻。而後者作為現屍魂界最大內鬼組織·四大貴族之一的成員,比其他死神更早的掌握了完全虛化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啊,希望麒麟寺沒事。


    忽然想起了那兩人跟麒麟寺天示郎走得也還算近的無曉微怔了一下,隨後便在心中為那個雖然留著飛機頭,看起來滿臉兇相像個流氓,但其實有著醫者仁心的男人默哀了起來。


    這下子,他要是還沒進零番隊用王鍵改換身骨,可就真是誰都打不過了。


    .........


    已至初春,樹梢見綠,不辨種類的細小花朵在庭院的角落綻放著,在微風中微微搖曳。


    徒花堂中,此時隻有棋子落到棋盤上的聲音和煎茶時的沸騰聲,‘黃泉阪無曉’正笑眯眯的與頗羅墮糸迴對弈著。


    “你我二人上一次像這樣交手,好像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


    頗羅墮糸迴垂首看著棋盤,專心致誌的推演著棋局,隨後啪嗒一下將棋子挪了一個位置。


    “是哦。上一次還是在幾十多年前呢。”


    頂著無曉外貌之人口中發出了無曉絕不會有的笑聲,他隨意的將肩膀上披著的雛菊紋羽織摘下,而後幹脆利索的支使著桂馬出擊。


    他身旁的茶杯似乎許久都沒有被動過了,就連其中的茶水都已經不再升起蒸汽。


    看得出來,這個替身不怎麽盡職。如果是無曉本人的話,那杯茶可是不會留到現在的。不過換句話說,這也代表著他在理應十分了解無曉的頗羅墮糸迴麵前不需要那麽認真偽裝。


    “鄙人倒是挺好奇你在虛圈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呢,阿爾貝。”


    被這一手棋卡得有些難受,頗羅墮糸迴沉思片刻後一邊移動著棋子,一邊點破的對方的身份。


    沒錯,無曉的替身正是阿爾貝·阿爾比昂。


    曾不止一次的來到過屍魂界的他,有足夠的經驗來應付無曉的工作。而他掌握著的謊言之力也能夠確保如果他認真起來的話,恐怕整個屍魂界之中也沒有幾人能看穿他的偽裝。


    靈王與兵主部一兵衛不必多談,曾切身體味過無曉的死之理的卯之花八千流自然也是一個。而早已與阿爾貝相識的頗羅墮糸迴,便是最後一人。


    至於為何頗羅墮糸迴會知曉阿爾貝的身份,那就是更久之前的事情了。


    雖然相遇的過程並不算友好,但事到如今,他們二人已經算得上是相當不錯的朋友了————雖說有著同性相斥的說法,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老話也是很有道理的。


    即便存在方式上有著決定性的分歧,也不妨礙他們兩個求同存異。


    至少他們兩個在搞事方麵簡直是天作之合啊!


    而頗羅墮糸迴口中的對弈,自然不是如今這將棋的棋盤,而是當初他與阿爾貝之間發生的比賽————洗劫綱彌代家倉庫的比賽。


    “也沒什麽好在意的事情,就跟伱在這邊做的事沒什麽太大區別。”


    隨口打發著頗羅墮糸迴的問題,阿爾貝單手撐著側臉支出棋子。


    “撩撥其他人啊、拱火啊、看別人打架啊......之類的?”


    “最後那個可不是我的習慣,不過為什麽語氣這麽遲疑啊。”


    “完全不反駁前幾項啊你這家夥。其實除此之外,我最近還做了別的事情哦。”


    在一陣激烈的棋子交換下,棋盤上的局勢也愈發撲朔迷離了起來。而不同的是,他們之間的話題卻逐漸偏轉向了更加散漫輕鬆的方向。


    “哦?說來聽聽?”


    “我要似乎要當爸爸了呢。怎樣?這是你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吧?”


    似乎就是在等著頗羅墮糸迴問出這個問題一樣,阿爾貝露出了相當誇張的笑容。他看著悄然落在頗羅墮糸迴肩頭的蝴蝶,如此譏諷著對方。


    “嗯哼?雖然鄙人很難理解你花了這麽久,到現在才拿下你家那位葛黑娜會有什麽好驕傲的點就是了。不過考慮到你們破麵的壽命,這難不成應該算是挺快的嗎?”


    輕飄飄的落下棋子,頗羅墮糸迴的視線已經從棋盤移到了頂著無曉容貌的阿爾貝身上。


    “還有既然你不想在鄙人麵前演戲,那就幹脆把這偽裝卸下去如何?看你頂著隊長的臉,鄙人總覺得渾身發癢。”


    老實說,看著阿爾貝用無曉的臉做出這種讓人火大的表情,確實是讓人有一種錯亂感。


    “還說我呢,你不也還是這幅樣子。明明用我的方法,你的那隻蝴蝶的問題就能解決。”


    而阿爾貝則撇著嘴,聳了一下肩後便解除了外貌的偽裝。


    雖然他本來也不覺得這一次的跳臉會有什麽效果,不過見頗羅墮糸迴這輕描淡寫的反應還是令阿爾貝有些不爽。


    他們能夠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下棋聊天是不假,但也不代表他們不會彼此坑害啊。


    對於阿爾貝和頗羅墮糸迴這種人來說,看友人窘迫的樣子的可是比不熟悉的人倒黴更有意思的。


    “這就是你我的差異所在了。我絕不會讓我的蘭憧化為‘虛幻’。”


    “無心故無我,無我即無相,無相乃化萬相之相——既然由我的掌心能夠誕生出一切,那麽謊言與現實又有什麽區別。說到底,誰又能確定這世界不是一個謊言呢?”


    而且事到如今,這樣的交鋒已經不知發生過多少次了。


    並非單純的矛盾與分歧,在這言語、這行為之中所呈現的乃是他們二者存在方式的絕對差異。


    正如同過去卯之花八千流與黃泉阪無曉的生死矛盾一般,不過他們之間的真偽論證要平和很多————至少看上去沒有那麽激烈。


    而且,無論是阿爾貝還是頗羅墮糸迴心中大概都清楚,他們之間的矛盾恐怕永遠都不會像前兩者那樣有著終結。


    生死固然是矛盾的,但也同樣是循環著的一體。而真偽可就是純粹的正反兩麵了。


    “喃喃自語即為現實,竊竊私語即為真實。即便這世界也不過是他人的一場迷夢,對於身處其中的我們來說也是真實。”


    “而你那夢幻泡影或許會有一日化為現實,但那也是身處其中之物的真實,與我無關。”


    “誒呀呀,還是這麽死硬派呢,糸迴。嘛,但這樣才是你呀。”


    沒有繼續反駁頗羅墮糸迴的說法,阿爾貝隻是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這局棋,我就先拿下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死神:命定之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米露緹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米露緹歐並收藏死神:命定之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