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熙對於大家的試探有些惱火,沒幾天便找了由頭罷免了禮部尚書的官職讓他告老還鄉了。


    大家對於禮部尚書感到一陣唏噓,也是謹慎了幾十年的老臣了,怎麽臨老了反而犯忌諱惹了皇上的厭惡?


    康熙沒將這迴事放在心上,直到那替他治腿的老郎中突然橫死宮中。


    康熙暴跳如雷,一批又一批的宮人被送進了慎刑司。


    他的腿如今正是關鍵時刻,眼看著離那老郎中說的三月之期隻差半個多月了,偏偏在這種時候那老郎中被人害死了。


    康熙臉色陰沉地盯著麵前的幾張述紙,昏暗的燭光似乎將他的臉割裂成兩半,一半在陰影裏,一半在黑暗中。


    唯一發亮的是暗沉沉的眼眸,幽邃的暗光像是將人吞噬殆盡的黑湖,一眼看不到盡頭。


    梁九功也挨了三十大板,因為辦事不利,將老郎中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還沒有將人保護好。


    梁九功是怎麽也沒想到,明明他都已經讓那老郎中扮作太監每日混進來給皇上治傷,那些人到底是怎麽發現那老郎中的不一般,還能在這麽多人的保護中一刀將老郎中捅死而不留下任何痕跡的。


    甚至那老郎中一死,皇上腿傷難愈不良於行的消息便立馬傳遍了六宮,甚至飛快地朝著前朝傳去。


    怎麽看都是有人有心算計而他愚蠢的中了圈套。


    梁九功身體搖搖欲墜,他臉上扯出一抹苦笑拒絕了自己徒弟的攙扶,


    這迴是真的栽了。


    別讓他知道到底是誰做的!!!


    康熙本就煩躁、不悅的心在發現停針不過四五天他的腿便開始僵硬沒有感覺的時候更是提到了頂點。


    然後在調查出是八貝勒胤禩派人動的手之後徹底爆炸。


    若不是有小太監拚死上來擋了一下,康熙手中的劍便會將胤禩捅一個對穿。


    他下令將八貝勒府圍起來。


    然後遲遲沒有下一步命令。


    京中眾人的心也隨之提起來。


    唯有支持八貝勒的人快要昏過去。


    怎麽迴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怎麽跟在八貝勒身後,找不到表現的機會反而總是提心吊膽地擔心被連累呢?


    八貝勒,您到底又幹了什麽?!


    直到一日清晨,康熙坐在輪椅上發現自己的左腿徹底沒了知覺之後,禦醫麵如死灰地跪在地上,


    “皇上,這或許便是那秘法沒有完全施展的後果,臣……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康熙冷漠地睜開眼,下一刻那禦醫便被幾個小太監拖了下去,甚至連驚唿、求饒聲都不敢發出。


    康熙硬生生捏碎了陪伴他十餘年的玉扳指,鮮血順著手縫流下,滴落在金磚上匯聚成一小團的血跡。


    殿中眾人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一聲。


    “梁九功,磨墨。”


    一聲冰寒刺骨的聲音從梁九功頭上傳來。


    梁九功輕聲輕腳地上前,替康熙攤開明黃的空白聖旨,又握著墨條安靜地磨墨。


    大殿中,因為遲遲未到的康熙,氣氛逐漸變得古怪。


    良久,梁九功獨自出現,尖銳的聲音響起,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皇八子胤禩,行為乖張,心性險惡,利欲熏心,忘卻朕之教誨,與朝中大臣相互勾結,結黨營私,黨同伐異,擾亂朝堂秩序,敗壞皇室聲譽。實乃亂臣賊子,朕心甚憤。著即革去胤禩貝勒爵位,貶為庶人,將其幽禁,以正國法,以儆效尤。自即日起,非朕旨意,任何人不得與之相見、往來。欽此。”


    朝臣們跪在殿中,聽完這道旨意之後,頓時宛如濺進沸騰的油鍋之中,整個大殿都是一片嘩然之聲。


    這……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啊?


    這聖旨上也沒明確說明,都是一些套話,他們就是想從中分析出什麽來也是不可能的。


    追隨在胤禩身後的人一臉迷茫,但是胤禩如今還在府中禁足,連今天的朝會都沒來,皇上更是隻讓梁九功前來宣旨,連個麵都沒露……


    梁九功將手中的聖旨卷好放迴身後的錦盒之中,一會他還要去八貝勒府走一趟呢。


    自從八貝勒胤禩也跟隨直郡王的步伐落得一個幽禁貶為庶人的下場後,最尷尬的不是旁人,正是當初直郡王落敗後轉投八貝勒胤禩門下的各位官員。


    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心再找過一人投靠,又擔心自己背上三姓家奴的名號。


    這內心可真是糾結啊~


    ……


    乾清宮,


    康熙看著抱著他痛哭流涕的納福,心裏原本的遷怒也消散了。


    畢竟是他的人辦事不利,這才將那老郎中的消息泄露了,從而被胤禩抓著機會暗暗將人解決。


    雖然胤禩將黑鍋拋到了胤禛的頭上,但是他可不會輕易地被人蒙蔽,再加上背後之人將手伸進了乾清宮,如今便可以殺了一個老郎中,誰知道哪天會不會給他也來上一刀?


    因此康熙哪怕事情已經蓋棺定論了,還是讓人再三去徹查一遍。


    這不就將之前查到的東西全部推翻了嗎?


    當然康熙不是沒想過這會不會也是如同之前一般,胤禩也是被人推出來背黑鍋的。


    但是左查右查也查不出其他的可能,那麽除了胤禩還有什麽其他的可能呢?


    反正這道旨意對於胤禩來說也並不冤枉。


    “起來吧。”


    康熙右手臂用力將伏在他膝蓋上痛苦的納福一把拉起來,


    “都是快成婚的人了,怎麽還像小的時候一樣,動不動就哭泣?日後如何在眾人麵前立足?”


    納福眼尾泛紅,難掩臉上的悲痛,聲音悲戚戚地說道:“皇瑪法……”


    “若是孫兒沒找來那老郎中,說不定皇瑪法的腿不至於此。”


    納福悲從心中來,他是真心想要康熙遠離病痛的折磨,因此發現自己身邊竟然就有如此能人之後更是想都沒想便引薦給了康熙。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誰知道不知道怎麽迴事消息走漏,那老郎中竟然在乾清宮被人害了。


    皇瑪法的腿更是因此情況惡化,如今連起身都無法做到了。


    納福更是將一切都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若是自己沒有將那老郎中帶到皇瑪法的麵前,皇瑪法便不會因此受苦,更別提被那秘法反噬落到如今的嚴重情況。


    他眼眶泛紅,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肩膀微微顫抖,嘴唇不停地哆嗦著,“皇瑪法,都是孫兒不好……”


    康熙長歎一口氣,“與你無關,朕還沒老糊塗到看不清身旁人的真心。”


    康熙淡定說道:“弘旭,皇瑪法如今的情況注定不能在這皇位上坐多久了,若是皇瑪法傳位於你,你可有信心接穩?”


    “啊?”


    納福錯愕地抬頭看向康熙,雙眸中此刻滿是難以置信,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康熙,雙唇微微張開,卻半晌發不出一點聲音。


    “皇瑪法?”


    良久,納福才找迴自己的聲音,他聽見自己恍惚地對著康熙說道:


    “皇瑪法,您說什麽?”


    康熙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朕說,若是朕傳位於你,你能不能守住?”


    納福心跳如鼓,他差點便張嘴應下,然而在最後關頭找迴了自己的理智,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手中的疼痛登時讓他腦袋清醒過來。


    或許皇瑪法此時確實是動了心思,但是明日、後日……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他不能被皇瑪法不確定有幾分真心的話語便將自己的真心一股腦地捅出去。


    “皇瑪法,孫兒擔不起如此大任……”


    康熙聞言歎了一口氣,“主少國疑。”


    納福:“……”


    他不會推遲一下便將自己的機會給推遲沒了吧?


    要不要現在推翻自己剛剛說的話?


    好像有點打臉。


    納福的臉上寫滿了糾結,眼神遊離不定,眉毛不自覺地微微顫動,似乎在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拉扯。


    康熙看著欲言又止的納福嘴角微勾。


    他還能不知道納福嗎?


    那可是他親手教導的孩子,若是真的毫無欲望怎麽可能積極四處找差事?還不就是為了積累名望。


    不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


    竟然和皇瑪法有小秘密了,應該敲打敲打。


    康熙便裝作剛剛不過是一時興起,十分淡定地讓納福來給他磨墨。


    納福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前。


    他現在按道理應該要避嫌吧?


    要嗎?


    還是不要啊?


    納福有些頭疼地想著,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停頓了兩息的時間。他便邁著步子上前替康熙磨墨了。


    康熙也一如往常,時不時拿一本奏折詢問一下納福的想法。


    納福:“……”


    他還能有什麽想法?


    他現在想的全是皇瑪法剛剛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啊啊啊!!!


    好煩啊!


    納福嘴角拉直,他現在看見這如小山一般高高摞起的奏折就心生厭煩。


    康熙淡定在一旁提筆寫著什麽,像是全然感受不到一旁的納福內心的糾結。


    兩人就在這古怪的氣氛中批了一個時辰的折子,直到納福突然聽見康熙肚子嘹亮地發出一陣聲響。


    納福:“……”


    康熙:“……”


    納福低下頭,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聽見。


    康熙倒是麵上全然不見尷尬的神色,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湖筆。


    “梁九功,傳膳吧。”


    納福又蹭了一頓禦膳才被康熙打發走。


    納福本來打算迴府一趟,但是康熙剛剛的言論讓他打消了念頭。


    不然他急急出宮倒像是找阿瑪、額娘討主意了。


    納福攤開宣旨,提筆寫了一個大大的靜字。


    不論皇瑪法今日的提議到底有幾成真心,起碼對他釋放了一個值得令人高興的意味,


    那便是他也邁入了皇瑪法選擇的行列之中。


    納福看著麵前略顯浮躁的靜字,歎息一聲搖搖頭,將麵前的宣紙揉作一團。


    然後又是一臉凝滯地看著手中的廢紙,輕嘖一聲將手中的廢紙丟到一旁。


    萬安見狀彎腰將那廢紙拾起,放到專門收納廢棄紙張的簍子裏,會有專人將這些燒毀。


    “世子爺,可要上些清心茶?”


    納福搖搖頭,什麽清心茶,不過是曬幹的苦蓮心泡的茶。


    喝一口滿嘴苦澀,心裏確實是想不了其他東西。


    他才不喜歡用這種自討苦吃的方式來逃避問題。


    納福:“不用,讓人在外麵守住,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萬安聞言躬身道:“是,奴才親自去守著,定然不會讓人進來打擾到世子爺。”


    納福微微頷首,他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仔細思考一番接下來該怎麽做。


    若是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也不可能,反倒容易在皇瑪法那裏失了誠心。


    納福思來想去決定看淡一些,以平常心麵對康熙便好。


    因此次日康熙再次將人喚到乾清宮批閱奏折的時候,便發現昨日還有些急躁的納福今日便一派淡然溫和之色。


    康熙嘴角微勾,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是他想要的反應。


    皇位擺在麵前心中不觸動那都是假的。


    但是即便意動也不應擅動。


    如今看來納福的心性倒是經受住了考驗。


    這讓他稍微能夠放些心。


    康熙的想法無人知曉。


    朝中因為胤禩被圈禁很是慌亂了一段時日。


    直到準噶爾軍進攻西藏的消息傳入京城。


    策妄阿拉布坦以護衛黃教的名義,派遣大策淩敦多布等人率軍進攻西藏的拉藏汗,


    消息一傳如今便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雖然早就對西藏紛爭將起有所懷疑,但是當這件事真切發生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接受不了。


    準噶爾異動,朝廷必定不能無動於衷。


    隻是如何派兵,派多少兵,誰領兵,糧草該準備多少等等都是需要提前商議的事情。


    十四貝子便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康熙麵對誌氣得意滿請命的十四貝子十分滿意,直接同意了他的請命。


    十四貝子終於曆經多年成了京中人人爭相上門的熱灶。


    不同於喜氣洋洋的永和宮和十四貝子,雍親王對此並沒有多大的喜悅之情。


    一來他和永和宮與十四貝子感情並不是多好,


    二來他對於十四貝子此去能不能成功抱有懷疑。


    雖然後來雍親王知道他這個胞弟在軍事上確實有真才實學,然而他看著早已成定局的皇位歸屬,也隻能無奈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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