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福動作很快,盯著他的人又不是很多。


    因此等納福一封奏折差點將整個朝廷翻過來之後,


    眾人才意識到,


    納福不吭不響到底在做些什麽。


    胤誐擋在前麵和那些指責納福胡言亂語的人對噴,


    這神奇的一幕讓不少人不由得側目又有些眼熱。


    父子同堂站在這金鑾大殿中又有幾何呢?


    多的是父死子繼的宗室子弟,真材實料站上來的少之又少。


    康熙翻看著納福遞上來的數據詳細、圖表清晰、一目了然的奏折一邊在心裏思索著這種列數據的方式有什麽好處,一邊算著其中有沒有疏漏。


    反正不論如何,康熙在眾人麵前可謂勃然大怒。


    將眾人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之後,康熙讓納福留下了。


    這一次納福的留下便讓人側目了。


    因為之前納福被康熙召見或多或少都是因為私事,一個瑪法想讓孫子多學一點罷了。


    然而如今便不一樣了。


    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敦親王世子眼看著要攪渾水,將這朝廷的天弄得一個天翻地覆。


    這下被康熙召見便是為了公事了。


    他們誰也不知道這件事又會拖下去多少人,又扶起來多少人?


    他們隻能盡量去調查一番,不要讓自己被牽扯進去太多。


    康熙看著桌案前的納福,有些自得。


    看看他將孩子養的多好!


    康熙一臉慈愛地看向納福,


    “朕倒是知道你最近忙活這件事,但是你怎麽不和皇瑪法說你還從那淘來了這樣一種記錄數據的方法。”


    是的,康熙關注更多的反而是這奏折上的圖表統計方法。


    畢竟他也知道自己這些年對於一些事情放鬆了些。


    再加上內務府一向是蛀蟲橫生的地方。


    他對於內務府敢在他手裏偷銀子都有些習慣了。


    他不可能天天殺,也不可能天天查。


    他都是養一段時間再來收割。


    集中抓住幾個大肥蟲,放過那些小蛀蟲。


    等小蛀蟲長成大肥蟲再來收割一波。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到收割的時候了。


    納福這一份奏折可謂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不僅給了他一個借口,又給他找了一個這麽好的法子讓他可以輕易看出其中的差距……


    康熙自己在心裏盤算一下,發現原本的小蛀蟲可能早就長成了大肥蟲。


    若是他殺的晚一些,指不定就要被蛀空了。


    康熙甚至大膽地將這件事交給納福去辦。


    這件事對於納福來說可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畢竟內務府的包衣們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麽多年的努力下來早就有了一套生存辦法。


    每次清查的時候都會默契地推出一些替死鬼,


    實際上他們這些趴在這上麵吸血的大水蛭全部的身體都鑽了進去。


    再加上康熙對於自身欲望一向比較放縱。


    納福有時候抓了一個小管事,康熙的後宮都會有人遞信過來求情。


    這事換了其他人還真不好辦。


    但是納福,


    他隻需要一臉通紅地將東西遞到康熙桌上。


    自然會有尷尬的康熙替他鏟除這方麵的困難。


    畢竟這種事情兒子不太好摻和,但是孫子就不一樣了。


    起碼胤誐等人都不太好介入後宮之事,但是納福卻是沒有這樣的顧慮。


    康熙輕咳一聲,將納福遞過來的東西飛快地丟到一旁,沉聲道:


    “梁九功,去傳旨,讓宜妃肅清後宮流言,著六宮協理之權。”


    梁九功領命後退。


    康熙示意納福過來磨墨,納福上前扶著手腕慢悠悠地磨墨,


    康熙:“朕最近時常感覺左腿無法動彈,多虧了你送來的暖玉護膝,這才以免冬日濕冷入骨。”


    納福:“能幫上皇瑪法便行。”


    納福停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道:“皇瑪法,若是宮中禦醫沒有辦法,不如尋一尋民間的名醫?或許有更好的辦法。”


    康熙提筆的手一頓,筆尖墨點落在紙上形成一個難看的墨團。


    康熙將那一張弄髒的宣旨扯走,放下手中的湖筆,看向納福,


    “怎麽?可是有什麽人要推薦給皇瑪法?”


    如今知道康熙腿腳傷勢嚴重的人寥寥無幾,康熙連召見禦醫都是慎之又慎,連太醫院的脈案都不準記載。


    若是讓他昭告天下尋找民間名醫,實在是不可能之事。


    納福抿了抿嘴唇,“皇瑪法,孫兒手下有一個叫魏廷的人,雙腿被人打碎,但是如今已經可以自由行走,若是不細看完全看不出雙腿曾經無法行走。”


    “那老郎中是治骨的好手,據說有一祖傳秘方,皇瑪法不如孫兒將人偷偷帶進來,讓他看一看?”


    “哦?”


    康熙心中一喜,“那人在哪?”


    納福:“就在孫兒的一個莊子上,皇瑪法若是想召見孫兒便去將人帶來。”


    康熙聞言沉思了一番,四五息過後方才說道:“先將你說的那人帶過來,朕看看他如今是什麽情況。”


    納福沉聲道:“好,孫兒明日便將人帶進來。”


    康熙擺擺手,“不用,朕打算去湯泉行宮,你將人帶到那裏更方便。”


    也更不容易被人發現。


    納福聞言磨墨地手停下來,“也好,皇瑪法,您可得給孫兒留一個好池子。”


    康熙哈哈大笑道:


    “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更何況,朕記得行宮外地那幾處最大的溫泉可是都在你額娘的莊子裏。”


    “你兩個舅舅眼光確實不錯,當年來京給你額娘置辦莊子等產業,如今都各有各的用處。”


    納福輕咳一聲,顯然有些不好意思,“那個莊子額娘說是給孫兒做新婚賀禮。”


    康熙聞言愣了愣,然後笑著說道:


    “那你這賀禮可能還得過一年才能收到了。”


    納福麵不改色,他早就知道他的婚期沒那麽快,聞言倒是一點都不驚訝。


    再說了,若不是皇瑪法指婚,額娘一直不想讓他這麽快成婚。


    納福翻看過慕瑤給他的調查數據,上麵詳細地統計了各種年齡階段成婚時子嗣的成活情況。


    結果便是越早成婚所生的孩子越容易夭折。


    額娘甚至讓他十八之後才能考慮和福晉圓房的事情。


    咳咳咳……


    有些扯遠了。


    納福抬眸看向康熙,“皇瑪法,孫兒想向您請一道旨意。”


    康熙抬眸,“什麽?”


    ………………


    小湯山湯泉行宮,


    胤誐有些鬱悶地揪著溫泉旁的花花草草。


    他都來泡好幾天了,對於泡溫泉什麽都沒興趣了。


    更何況嘎爾迪在不遠處的莊子上,他卻要跑到這行宮裏來……


    “唉……”


    胤誐不由得長歎一聲,


    到底是誰引起皇阿瑪的興趣的?


    若是讓他逮到了,定然要給他一拳。


    胤誐在這邊躲起來唉聲歎氣,卻不知道有人找他都快找瘋了。


    畢竟這溫泉可不能泡太長的時間,這麽久沒見到敦親王的人,可別是在那個池子出事了。


    胤誐被人找到的時候,腳邊是一大堆被拔落的葉片。


    他一臉迷茫地看著麵前一大堆人,不知道什麽情況,但是十分淡定地拍拍手起身,


    “怎麽了?”


    胤禟從後麵探出一個腦袋來,眼睛一掃,嘴唇勾起,


    “老十,還是你了不得。皇阿瑪都快將整個行宮翻遍了才找到你。”


    胤誐:“?”


    胤誐皺著眉頭,“找我幹什麽?”


    “這不是你的大太監到處找不到你,事情鬧到皇阿瑪那裏去了,還以為你被人泡在哪個池子裏去了。”


    胤禟難掩嘴角笑意,“這不是大家都被派出來找你來了。”


    胤誐感覺快裂開了。


    他目光突然盯著躲在人群之中諾諾不敢上前的王德,


    就是這老小子說他走丟了?!


    他這麽大一個人,難道還會出事嗎?!


    王德被胤誐一蹬,臉上扯出一抹苦笑,他也不想啊!


    他左找右找都沒發現人,這湯泉行宮他又不熟悉。


    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好歹死法還能體麵一些。


    王德心想道。


    然而這話他肯定是不能和任何說的。


    王德低著腦袋跟在胤誐後麵,胤誐先去見了康熙,被康熙罵的狗血淋頭。


    “一天到晚淨胡鬧!都快做瑪法的人呢,竟然還能鬧出人不見的笑話來!”


    “身邊的奴才都甩了, 你是想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幾十歲的人了,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


    胤誐聽到這裏忍不住抬起頭來,不悅地說道:


    “皇阿瑪!”


    “怎麽?!”


    康熙怒目圓瞪,不屑地說道:“難道你覺得朕說錯了!”


    胤誐為自己辯駁,“兒子不過是找一個地方歇了歇腳,怎麽在皇阿瑪心裏便是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難道兒子在皇阿瑪心裏便是這樣不好的人嗎?”


    胤誐覺得自己委屈極了。


    他是不求上進,但是每次交給他的事情也踏踏實實地做著,從來沒有在差事上捅出什麽簍子來。


    更沒有說是做什麽仗勢欺人的壞事。


    他是懶散一些,又有什麽關係呢?!


    反正他努力上進反而還會被皇阿瑪防備,到時候指不定廢太子和如今的庶人胤禔便是他的日後下場。


    康熙看著胤誐臉上的憤恨,被人頂撞本就讓他心情不快,如今看著胤誐眼中對他的埋怨更是越發不悅,眸光徹底沉了下來,冷聲說道:


    “滾出去跪著!”


    胤誐嘴唇被抿成一條直線,雙眼赤紅。


    他不明白,他分明就沒做什麽,為什麽皇阿瑪總是這樣冷漠地對他?


    胤誐憤憤起身,然後跪在殿外。


    他倒是不會自討苦吃,傻乎乎地跪在雪地裏。


    在屋簷下找了一個地方,直挺挺地跪著。


    反正冬日穿的多,一時半會也跪不壞。


    他等人來救他就好了。


    胤誐閉上眼有些心灰意懶。


    納福得到消息立馬趕來,他看著歪歪斜斜跪在一旁的胤誐,嘴角抽抽,也跪了下來,


    “阿瑪,這又是怎麽了?”


    胤誐睜眼,看見納福關心的神情,壓製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冷哼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胤誐這話聲音極大,話音剛落,兩人都聽見屋內傳來的劈裏啪啦破碎聲。


    下一刻,梁九功擦著額頭上的冷汗跑出來。


    直奔胤誐和納福兩人而來。


    梁九功雙手作揖,輕聲道:“敦親王,奴才求求您了。咱就別說了,惹怒了皇上,吃虧的還是您自己才是啊。您說您圖什麽呢?”


    胤誐冷哼一聲,扭頭移開視線,臉上依舊是不服輸的表情。、


    納福心中歎息。


    阿瑪啊——


    梁九功見勸不動胤誐,隻好又看向納福,“世子爺,皇上請您進去。”


    納福站起身,跟在梁九功身後。


    胤誐動了動膝蓋,心裏估計一盞茶的時間他就能迴去了。


    畢竟這件事本來就是皇阿瑪不講道理,還能真罰他不成?


    他還有納福幫忙求情呢!


    怎麽看自己也不用擔心。


    胤誐臉上依舊是桀驁不馴的表情,他重新閉上眼仰著腦袋就是不肯服輸。


    一盞茶之後,胤誐還在跪著。


    胤誐安慰自己,沒關係再多一盞茶時間罷了。


    又一盞茶時間後,還是沒有動靜。


    胤誐跪的有些膝蓋痛了。


    他不由得挪了挪身體,腦袋有些沉了,耳朵也豎了起來,企圖聽到些什麽消息。


    再再再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納福出來了。


    然後跪在了他的身邊,和剛剛的姿勢一模一樣。


    胤誐滿臉錯愕之色,下意識低聲問道:“怎麽迴事?皇阿瑪怎麽罰你了?”


    納福嘴角扯了扯,“皇瑪法說兒子是非不分。”


    胤誐反而不生氣了,小聲和納福嘀咕,“你皇瑪法到底怎麽迴事?像是吃錯藥了一般火氣真大。”


    納福歎了一聲,“阿瑪,您還是想一想該怎麽和額娘交代吧。”


    胤誐想到就在附近莊子上的慕瑤,頓時脖子後麵發涼,不由得縮起來。


    “這也不能怪我啊,都怪王德那個狗奴才!半點不長腦子!”


    這件事納福卻不覺得王德有錯。


    主子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任何言語暗示,更是四處找不到人,這種情況不盡力去將人找出來,難道還要將消息隱瞞住嗎?


    那豈不是合了歹人的心意?


    雖然今日這事沒有歹人算計,隻有他肆意妄為的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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