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之後,納福便被送迴了阿哥所。


    他拿著從乾清宮裏帶迴來的玲瓏球,屁顛屁顛便去找了弘暉。


    “弘暉哥哥, 你看我帶了什麽!”


    納福讓陳據拿著玲瓏球,自己利落地從門檻上翻過。


    一向循規蹈矩的弘暉哪裏見過這樣的做法?還以為是納福過門檻的時候不小心摔了。


    當即驚地連手中的毛筆都摔到了地上。


    他快步走上前,“弘旭你沒事吧?摔疼了嗎?”


    話語剛落,弘暉便彎下腰打算拍拍納福身上的浮灰,誰料納福動作比他更快幾分,


    弘暉見納福熟練地彎腰拍拍手、拍拍腳就知道剛剛是他誤會了。


    他牽著納福的小手讓他坐下,小臉嚴肅,“怎麽不讓人抱你?這樣有失規矩。”


    納福撓撓頭,什麽規矩?


    沒人和他說過。


    他不論是在府裏還是在宮中,額娘阿瑪還有皇瑪法都沒有說讓遵守什麽規矩。


    因此納福下意識忽略了弘暉的話,四下環顧起來,


    “弘暉哥哥,你用晚膳了嗎?我今天吃了魚可好吃了!”


    納福吧唧吧唧小嘴,一臉迴味的模樣逗笑了弘暉,


    “我今天胃口不好,隻用了一碗雞湯麵。”


    納福一臉可惜地看著弘暉,然後揮揮手讓萬安過來,


    “弘暉哥哥,你看,這是皇瑪法給我的!”


    “皇瑪法說了,要是我解出來了,他就給我一堆寶貝!”


    納福圓嘟嘟的臉蛋泛著淡淡的紅暈,他微微仰著頭,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一泓清澈見底的湖水,滿滿溢著無盡的渴望,


    “弘暉哥哥,我解了好久都沒解開,你幫幫我吧!”


    弘暉有些受不了這樣明亮且熾熱的眼神猶豫著答應下來,


    “好吧.......不過你得等我將今天的課業寫完。”


    “課業?”


    納福知道什麽是課業,但是張英覺得他年紀太小了,不適合現在握筆,因此隻讓他迴去將聲律啟蒙讀一遍。


    而納福早早就背給康熙聽了一遍,自覺已經完成了課業。


    因此他有些好奇地看著弘暉,


    “弘暉哥哥沒有背下來嗎?”


    “什麽?”弘暉有一些懵,然後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解釋道,


    “不是先生布置的課業。”


    弘暉拉著納福走到自己的書桌前,將自己在納福還沒來便一直在寫的大字展示給納福看,


    “是我額娘布置的。額娘說我字寫的不好,每日都要寫二十張大字。”


    納福踮著腳想看卻怎麽也看不到,他看了一眼弘暉那瘦弱的小身板覺得弘暉肯定抱不起他來,


    但是他掃視了一圈都沒看見椅子,他好奇地問,


    “椅子呢?”


    弘暉這才反應過來依照納福的身高是看不見他的桌麵的,他便吩咐自己的小太監將一把椅子搬過來,隨便解釋了一句。


    “寫大字的時候不能坐下來,所以我沒讓人準備椅子。”


    納福拒絕了萬安的幫助,在弘暉的攙扶下終於踩到了椅子上,他看著弘暉疊起來已經有十七八張的紙,然後一臉驚歎地哇了一聲,


    “要寫這麽多啊?”


    納福摸了摸弘暉的手指,和他的不一樣,他的手指還是軟軟的、胖嘟嘟的,但是弘暉的手卻是硬邦邦的,似乎隻有一層皮扒在骨頭上。


    是寫大字寫的嗎?


    納福有些害怕,“我以後也要寫這麽多的大字嗎?”


    弘暉笑著摸摸納福地腦袋,“當然了,不好好練大字,以後會被挨罵的。”


    雖然他沒有被罵過,但是他額娘的每一次歎氣都像是一把重錘敲在了他的心裏。


    酸酸軟軟帶著刺痛。


    納福有些驚恐地從椅子上趴下,連連搖頭,


    “不要,納福不要練大字。”


    納福一想到以後也要把自己的手變的那麽臭打心裏就是排斥。


    弘暉連忙扶了一把以免納福一不小心摔倒,


    “弘旭,小心一點。”


    納福搖搖頭,“我沒事。”


    納福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弘暉,“我不想練大字。”


    弘暉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臉,“你還笑呢,我也是今年從開始練習寫大字的,你還有一兩年可以好好玩呢。”


    弘暉對於明顯比他小一兩歲的納福出奇地有耐心。


    他向來都是一個人,二弟和三弟是親兄弟,額娘也不讓他親近他們。


    所以弘暉在麵對一見就十分親近他的納福充滿了好感。


    “你先吃一些點心,我還有三張大字,等我寫完大字就來陪你玩啊。”


    弘暉哄著納福去軟榻處吃點心,他像極了他的阿瑪,不喜歡打亂自己的計劃。


    納福翹著腳在一旁吃著點心,時不時撥弄一番玲瓏球。


    三下五除二就將玲瓏球解開了,然後納福又默默地拚了迴去。


    他都不知道玩過多少玲瓏球了,哪怕這個是特意往複雜了做,但是依舊難不倒他。


    納福隻是想找人陪他玩。


    ..........


    慕瑤自從納福進宮了便感覺渾身沒勁。


    阿依蓮見狀輕聲安慰道,“福晉,如今春色正濃,不如出去走走?”


    慕瑤聞言起身,“屋子裏煩悶,去外麵走走也好。”


    慕瑤沿著小路又走一圈,一直走到了府邸西北角的桃花林。


    自從發現胤誐莊子被鈕枯祿府上的暗插一手,欺上瞞下吃迴扣之後,胤誐就不想去那個莊子了。


    最後也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是在這府上種了一大片的桃樹。


    慕瑤在這桃林裏一坐便是一下午,一直到胤誐迴府之後特意找來才離開。


    胤誐握著慕瑤的手,十指相扣,手心對著手心,“你大哥、二哥來信了,說是已經到地方了。”


    慕瑤一愣,“他們來的匆忙去的也匆忙,怎麽迴去了給你去信反倒是落下我了?”


    胤誐嘴角一抽,“大抵是怕你知道你的酒庫已經被他們洗劫一空了吧?”


    慕瑤腳步一頓,“啊?”


    胤誐憋著笑,“我也是看見他們的信才知道的,大哥上一迴來的時候摸清了酒窖的位置,這一次和二哥趁著夜色親自去運空了酒窖,獨留了外麵的幾個空壇子,這才沒讓旁人發現。”


    慕瑤沉默了片刻,他們兩個到了京城見天帶著納福四處跑,她那時候正是憂心納福要進宮蒙學,見天的讓人核對要給納福帶進宮裏去的東西。


    再加上大哥、二哥如今早就成婚生子,到底不像從前她未出嫁的時候那般可以隨意管教。


    這一個沒注意,他們兩個就將她的酒窖搬空了。


    她甚至懷疑之所以兩個人一起來京都是為了搬酒能夠更方便一些。


    慕瑤終究還是翻了一個白眼,“看來這片桃林也留不了多久了。”


    胤誐一臉疑惑地看著慕瑤。


    慕瑤勾唇一笑,眉眼彎彎,“如今我的酒窖都空了,可不得再添一批進去?”


    慕瑤並嗜酒,但是她卻是很喜歡釀酒,尤其是酒尚未釀好時的那股濃鬱的發酵味,她聞起來隻感覺神清氣爽。


    慕瑤雙眼一亮,“不如讓人先摘些桃花瓣,等明日進宮的時候帶些桃花糕進去。”


    胤誐聞言也是連連點頭,“納福今日都是在乾清宮午歇的,可不能忘記了皇阿瑪的那一份。”


    慕瑤白了他一眼,“我自然知道。”


    慕瑤眼睛轉了一圈,然後拉著胤誐的手臂,


    “正好你迴來了,就就陪我一起揉麵團吧。”


    “好啊,合著拿爺當苦工了。”


    .........


    翌日,


    壽康宮,


    太後吃著慕瑤帶來的桃花糕,“這倒是新鮮,該不會是今日一大早起來做的吧?”


    慕瑤笑著搖頭,“孫媳可沒這個精力,昨日拉著胤誐摘了一個時辰的桃花,連夜將桃花糕作好了,隻是如今春夜氣候正好,放了一夜今早起來再烹飪,倒是熱騰騰的。”


    太後笑著打趣,“你們小夫妻兩興致是正好。”


    慕瑤捂嘴輕笑。


    康熙下朝之後聽說十福晉送了點心過來倒是沒有多詫異。


    畢竟往日裏這個他看好的兒媳也是時不時敬獻些東西,多是一些和時令的點心,也是她的孝心。


    梁九功笑著說道,“十福晉說了,這是昨日和十貝勒親手做的,特意獻上一些請皇上嚐嚐。”


    康熙本來沒打算吃的,正想吩咐梁九功讓他們拿下去分了,聞言起了興致,


    “老十和老十家的親手做的?拿來我瞧瞧。”


    “是,奴才遵命。”


    梁九功旋即躬身行禮,緩步後退。


    等再次迴來,手上便提著一個三層的紅木食盒。


    第一層便是一碟子精致的桃花糕,第二層品相稍微次了一些,第三層裏麵放著一小壇子的桃花蜜,用著琉璃瓶裝著,很是好看。


    “這第一層是十福晉親手做的,這第二層的便是十貝勒親自做的。”


    康熙沒多猶豫,讓梁九功從第一層和第二層分別取了一塊桃花糕給他。


    他皆嚐了一口之後笑著說,“老十家的這個做的就不錯,滋味和賣相都好。”


    “老十這個估計是按壓定型的時候用勁太大,一個分量頂旁人的三個。”


    康熙搖搖頭將第二層被他咬了一口的桃花糕放迴去,硬的他牙痛。


    看來老十有點閑啊,正好如今春訊時節,將人打發去永定河巡河吧。


    康熙愉快地下了一個決定。


    康熙端起梁九功遞來的碧螺春輕抿一口,“去選些好料子給十福晉吧,孝心可嘉。”


    梁九功躬身應是,“是,奴才尊命。”


    *


    納福下課之後便被帶到了壽康宮,他先是給皇太後請安然後便抱著慕瑤的脖頸不肯放手。


    太後看著這一幕眼眶微酸,“弘旭是個好孩子,哀家聽說昨日皇上還特意召見了他,嘎爾迪啊,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慕瑤眼尾泛紅,“是,孫媳明白的。”


    太後歎了一口氣,看著慕瑤給納福喂桃花糕,


    年紀大了,越發見不得這種分別了。


    太後知道慕瑤如今正是擔憂納福的時候,因此特意空出時間讓慕瑤和納福母子倆好好相處。


    “額娘,我已經學會了聲律啟蒙,皇瑪法還開始教我道德經的含義了。”


    慕瑤嘴角微微一抽,從納福第一天迴來給她念道德經起到如今,她依舊不明白,康熙既不信佛也不信道,


    為什麽給納福講的睡前故事會是《道德經》?


    慕瑤抱著納福走在宮道上,聽著納福奶聲奶氣的聲音感覺自己焦躁了一天的心徹底平靜下來。


    等到了阿哥所,慕瑤熟門熟路地進去了。


    弘暉正在窗邊練字,正好看見慕瑤抱著納福的身影一閃而過。


    他愣了一會,然後跑到窗邊查看。


    看清了慕瑤和納福兩人的麵容之後,他麵色怔愣地看著溫和地和納福說話的慕瑤。


    十嬸嬸怎麽能進來?


    那他額娘呢?他額娘也能進來嗎?


    弘暉心裏隱隱有了一分期待。


    慕瑤先和納福玩了一會,等納福去如廁的時候便讓紅蓮將伺候納福的幾個奴才叫過來。


    每人塞了一個忠心符之後,又賞了每人三兩銀子,萬安和陳據兩個則是每人五兩銀子。


    眾人皆是麵帶喜色。


    伺候小皇孫這門差事可真好啊!


    昨日十貝勒賞了一迴,今日十福晉又來賞一迴。


    看這架勢,日後還有的是賞賜呢。


    慕瑤看見他們麵上的喜色微微點頭,納福年紀太小,哪怕這半年已經特意調教過紅蓮,她還是擔心紅蓮有所疏漏。


    等納福迴來的時候慕瑤已經敲打好了這幾個奴才。


    納福皺著小鼻子和慕瑤抱怨,“額娘,我的院子裏都光禿禿的,一點都不好看。”


    慕瑤聞言抬眼朝著窗外看去,外麵是種了滿院的月季,再過小半個月便是月季盛開的季節,如今這花苞似開未開的樣子也有其獨特的韻味。


    隻是落在納福這個看花看開的大不大來評判花朵好不好的家夥眼裏,外麵就隻是一堆綠油油的草了。


    不過月季有刺,去了也比較安全。納福可是喜歡到處鑽的性子,如今月季尚未開花,納福不會朝那邊去,等日後月季開花了,可就不一樣了。


    慕瑤食指點在納福的額頭上,“沒品味的小家夥。”


    納福對著慕瑤一陣撒嬌,“額娘~”


    慕瑤:“知道了,等你明日去上課的時候就會有人來將這月季換掉,不然這外麵光禿禿地也不好看是不是?”


    納福嘿嘿笑著,“額娘最好了。我最喜歡額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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