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夫人的惡意被一個人察覺到了。


    這個人就是香菱,她得知三夫人就是周蟠的親娘時,便對她提防著一手。


    她的初衷倒不是為了保護晴兒,而是防止這個女人報複自己。


    畢竟按照這些大人物們的邏輯,周蟠踢死我一個民女的爹隻是意外,而他們兒子的死卻是因為我秦香菱!


    於是香菱發現三夫人的惡意不是針對自己,而是那個幫過自己的漂亮姐姐。


    周禮見香菱沒有迴答自己的問話,心中有些許不悅。


    再怎麽說,你不過是個民女而已,我可是堂堂朝廷正三品大員,掌審讞平反刑獄之政令。


    要不是因緣際會,你個草民這輩子都沒有與本官說話的機會...


    然而一想到楊慶的慘狀,自己的兒子也毒死了,付出這麽大代價,那區區麵子又算的了什麽?


    周禮繼續問道:“香菱姑娘,本官在問你,周蟠已經伏法,你父親的仇已經報了,你是否滿意呢?”


    香菱歎了口氣,流淚道:“滿意怎樣?不滿意又怎樣?我爹爹再也迴不來了。”


    周禮頓時感覺頭好大,他咬咬牙道:“你父親的不幸,都是本官教子無方,本官會買一副上等的好棺材,讓你的父親風光大葬,本官再賠你五百兩銀子,這些銀子夠你花上一陣,這樣是否滿意?”


    香菱搖頭道:“安葬我爹就可以了,銀子我不想要。”


    周禮心說你以為我是賠給你的嗎?你還真瞧得起自己。


    本官是做給太子看的,這錢你要不要由不得你!


    但表麵上,周禮很和藹的道:“這是賠償,不是施舍,你還是收著吧,周蟠也伏法了,那天跟著他作惡的幾個惡奴,本官也會一並處理,香菱姑娘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嗎?”


    香菱不解的道:“周老爺為什麽一直問我滿意不滿意呢?”


    周禮有些尷尬,不過他久在官場,對付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遊刃有餘。


    “本官為人清正,眼裏容不下任何不法之徒,”周禮一臉正氣的道:“卻沒想到家裏卻出了個逆子,幸好太子點撥,否則本官一世清明將毀於一旦,本官想讓香菱姑娘去太子府,把本官如何處置周蟠這事,向太子說明一下。”


    香菱有些聽明白了,她心中有些冷笑,難怪這個狗官突然良心發現,原來根源是太子。


    不過周蟠已經死了,周禮的處理很難挑出毛病,自己如果繼續糾纏的話也沒什麽好處...


    “好吧,那就送民女去見太子吧,”香菱道:“隻是民女突然遭遇大難,心中還是很害怕,我想請這位姑娘陪著我,不知道大人您答應嗎?”


    香菱的手指向晴兒。


    說一句實話,周禮是舍不得的,買來晴兒時,她隻有十一歲,當時隻是覺得她長的可愛。


    五年過去,出落得亭亭玉立,以周禮的角度來說,這就像他自己培育起的一朵嬌花,含苞待放,隻等著采摘了。


    如果不是三夫人籬笆紮的紮實,暫時沒找到下手的機會,早就把她拿下了。


    周禮猶豫再三,還是打算最後再掙紮一下。


    “這個嘛,還得問晴兒自己願意不願意,她要是舍不得周家,本官也不能強迫她啊。”說到這裏,周禮露出一個慈祥的表情。


    晴兒立刻站出來大聲道:“晴兒願意陪著香菱妹妹,哪怕跟香菱妹妹吃糠咽菜,晴兒也願意。”


    啪啪啪...


    打臉來的就是這麽滴快,打臉的聲音清脆悅耳。


    周禮老臉有些掛不住,但也無可奈何的道:“好吧,既然晴兒與香菱姑娘投緣,來人!把晴兒的人身契拿來,本官做主還晴兒自由!”


    疼啊,真的疼!


    比死了兒子還疼...


    周禮說出還晴兒自由的時候,臉上的肉都在抽抽。


    就像釣魚佬看著上鉤的大魚跑了一樣,心中不止是痛,還有一陣莫名的失落。


    不過能安撫住香菱這個苦主就好...


    現在想一想真是太虧了,如果不是那些狗一樣的禦史捅到太子那裏。


    讓這個秦香菱消失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弄得像現在這樣賠了美人又折了兒子!


    “小山,弄一輛馬車,我要親自送香菱姑娘去太子府,”周禮道:“再弄口棺材,把周蟠收斂起來,家裏擺這麽個屍體做什麽?太不嚴肅了!”


    轎子和馬車早就已經預備好了,這話是點給香菱聽的。


    於是,一行人出發前往太子府。


    .....


    太子府前院的榕樹下,朱長壽頹廢的坐在太師椅子,在身前還擺放著一口口空箱子。


    老頭子殺人還要誅心,故意讓人當麵一個一個元寶的搬到大內的箱子裏,美其名曰親父子明算賬,當爹的絕不占兒子一兩便宜。


    靜雯想勸朱長壽迴到內院去,不要被拒絕了。


    朱長壽全程捂著胸口,從頭看到尾,連負責收錢的陳洪都看不下去,也來勸了兩句。


    不過,朱長壽還是靠著自己強大的神經扛住了,六十萬兩銀子就這麽點驗。


    天上的月亮已經來到頭頂,大內侍衛們點著鬆子火把,終於搬完了一半。


    每次裝箱完畢,搬走一箱子時,陳洪都要來到朱長壽的身邊,點頭哈腰的問一句:“太子爺,那奴婢就把這箱搬走了?”


    這時,朱長壽都要拉住陳洪,咬牙切齒的道:“陳公公你看著吧,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你看我早晚吧這些銀子再拿迴來!!”


    陳洪一句話也不敢說,你們爺們多會玩啊?一個賣家具,一個賣兒子。


    思來想去到底誰虧了?被你們弄來的那些人才是虧到褲衩都沒了...


    哎呀,給你們老朱家當官兒,可真難啊。


    不過這話肯定要攔在肚子裏。


    正忙的熱火朝天時,太子府外來了一頂轎子和一輛馬車。


    停好轎子,周禮從上麵走下來,而馬車上,晴兒和香菱手拉著手下來。


    看著一夥兒官兵一箱一箱的從太子府往外搬東西,香菱擔憂的道:“晴兒姐姐,這是什麽情況?是不是太子被抄家了?”


    晴兒捏了捏她的手道:“傻香菱,咱們萬歲爺隻有太子一個兒子,怎麽可能抄他的家呢?”


    一旁跟過來的周禮幽幽的道:“雖然不是抄家,但勝似抄家了,你們不懂裏麵的內情,就不要胡說了,咱們進去吧。”


    三人往太子府的方向走去,剛剛來到門口,就被走出來盯著銀子上車的陳洪撞見。


    “大膽!周禮你來做什麽?!”陳洪在太子麵前唯唯諾諾,在你周禮麵前那就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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