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眼見氣氛越發僵持,靜默許久的長公主總算出聲製止。


    其實早在前幾日她便聽說了關於顧家兩千金的傳言,礙於顧清允的情麵,她下了請帖,本以為她們不會來的。


    但既然來了,就是客人,也不好再將人攆走。


    “畫舫上已經備了新鮮的瓜果,都別在這兒站著了,上去歇著吧!”


    長公主開口緩解氣氛,諸位夫人自然不會不給麵子,當即跟著打圓場。


    氣氛很快重迴熱絡,隻是人們有意無意地將顧家兩姐妹排斥在了最後。


    從未受過這種待遇的兩人落差感極大,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顧清允被長公主牽著手,如同眾星捧月般被人們圍著走上了畫舫。


    曾經被這麽追捧的人明明是她們!顧清允在任何場合都是她們的背景板,墊腳石,隻會各種出醜襯托她們的好!


    一直以來都很好,為什麽從今年開始,一切都變了?


    顧清歡深深唿出一口濁氣,麵色看起來恢複了以往,輕輕拉住顧青禾的手,“姐姐,我們也上去吧。”


    沒想到卻被一把甩開。


    “去上趕著被人羞辱嗎!”


    顧青禾雙眼通紅,今日的妝容明顯可以看出是精心打扮過的,此刻氣憤的樣子宛如一朵帶刺的玫瑰。


    “我顧青禾丟不起那個人!你想去你去,我要迴府!”


    顧清歡眼底飛快劃過一抹不耐與怒火。


    周圍留守的下人可不少,雖然一個個的沒看她們這邊,但那耳朵都豎著呢!


    這個目光短淺驕縱任性的女人,明明比她大了兩歲,卻什麽事都要她來教!蠢笨到令人生恨。


    若非是她親姐姐,她恨不得當場丟下不管。


    閉了閉眼,顧清歡極力平複著翻湧的情緒,聲音發冷:“這是長公主的宴席,不是我們耍小性子的地方,倘若不打招唿就走,你知道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麽吧?”


    顧青禾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你若執意想走,我不會再攔你,爛攤子你自己處理。”


    拋下這句,顧清歡不再與她浪費時間,提起裙擺便要踏上畫舫。


    “哎哎哎……歡兒!”顧青禾連忙抱住顧清歡的手臂。


    她也隻是口頭撒撒氣罷了,真叫她離開也沒這個膽子,見顧清歡當真動了怒,隻好服了軟:“好了好了,我們上去吧!”


    兩人磨蹭好半晌才上畫舫,於其他人卻沒有絲毫影響,甚至壓根無人發現。


    眾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顧清允身上。


    厲王成親三年,厲王妃卻從未在任何場合露過麵,人們心知肚明,她不受厲王待見。


    甚至她的存在,從一開始對厲王就是一種羞辱。


    誰也沒想到今日會突然現身,且一改往日印象,不卑不亢,風華絕代。


    更有長公主全程貼身相伴,那親密無間的樣子,顯然是在為她撐腰,做她的底氣。


    太後仙逝得早,長公主,就是當今聖上與戰神王爺最尊敬的女人。


    在場的都是人精,長公主的態度,自然就代表著厲王的態度。


    看來厲王妃,是徹底翻身了。


    舫內樓閣兩麵通透,微風拂過很是清爽,第一層用來宴請賓客,已經擺放了諸多桌椅,一番交談之後,眾夫人貴女便家庭為組,按照官階高低順序落座。


    顧清歡顧青禾好歹是二品官員之女,原本的座位是偏靠前些的。


    奈何兩人上來得太晚,被人占了位置,隻剩最邊緣留著孤零零的一張桌子。


    她們哪裏受過這樣的冷落。


    顧青禾張口便想找長公主討要說法,被顧清歡一把拉住。


    盡管她也很嘔心,可這種小事長公主是不會在意的,她們方才已經引發了一場口舌之爭,若再生事端,隻會徒惹長公主厭煩。


    兩人不情不願地來到桌前坐下,耳邊盡是一片其樂融融。


    長公主自然是位於正堂主座,還特地將顧清允的位子布置在了她身邊,實屬獨一份殊榮。


    強烈的對比,使顧青禾的心被嫉妒瘋狂啃噬,若是眼神能殺人,隻怕顧清允早已死了幾百次。


    奈何距離太遠,心裏也不在意,這一切根本就入不了顧清允的眼。


    桌上的糕點精致美味,都是出自皇宮禦廚之手,水果被切好擺盤放在一側,還有奶酒和果酒任選。


    “今日遊湖隻宴請了女眷,都是自己人,莫要見外。”


    長公主說起了場麵話,眾人自是不會全信,紛紛應聲,揚起酒杯敬酒。


    這些年來,長公主也隻有在皇宮宴會中才會露麵,難得今年操持起了賞花宴,不少人都試圖把握好機會套近乎呢。


    是以酒過幾巡,夫人們便圍繞著長公主熱切聊了起來。


    長公主身子虛,應付起來吃力,樓問鳶、商央許和嶽嫿晚三人便時不時接句下語,替她分擔壓力。


    夫人間的對話,未出閣的女兒家基本就沒了機會插話,隻能坐在家中長輩身邊安靜聽著。


    長公主尋了個空,對顧清允道:“允兒,今日既是來遊湖的,怎好一直幹坐著?我看你們年輕人也無事可做,不如便由你帶著諸位千金去船頭觀賞吧。”


    顧清允知道,長公主一直有扶持她樹立威望的意思,自然不會辜負她的好意。


    “是,那長姐,諸位夫人,你們先聊。”


    她對著眾人微微點頭,既端莊有禮,又不會顯得卑微。


    “王妃娘娘客氣了。”


    夫人們紛紛躬身迴禮。


    “娘,我過去了。”


    杜婉笙悄聲對著自家娘親打了聲招唿,忠勇侯夫人不忘叮囑:“快去吧,切莫怠慢了王妃娘娘。”


    “放心吧娘。”


    曾經顧清允落魄時杜婉笙都不曾得罪過,更別提如今得了勢。


    隻是她很好奇,顧清允是經曆了什麽,才忽然有如此轉變的。


    今日到場的皆是三品官以上的妻女,兩兩一桌或是母女三人一桌,唯獨顧家隻來了兩個女兒。


    葉氏妾室扶正的名聲在外,一直融不進那些真正的貴夫人圈子,隻有少數丈夫品階在顧貞之下的,圍著巴結討好。


    可經過顧清歡顧青禾上鬼船中邪一事,連那些人都變了態度。


    這次來隻能是自取其辱,還不如稱病暫且避開,待風頭過了再重迴大眾視線。


    葉氏改變不了女兒的意思,隻能自保了。


    是以此刻每桌都留了人,唯獨顧家那一桌空了。


    顧清允引領著十幾位貴女往船頭走,途經最後一桌,視線悄然劃過那兩張臉。


    顧清歡的心理素質是真挺強大的,麵不改色,與常人無異。


    相比之下,顧青禾就如同活不過兩集的炮灰,一點心思都藏不住。


    唇角微不可見揚起一抹弧度,看顧青禾那樣子,隻怕憋了什麽壞招等著使。


    她還真是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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