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苦求半天,乍一得到迴應卻不敢相信了。


    但他沒有耽擱太久,“砰”的一聲重重跪倒在地上。


    “前輩!在下青龍莊少莊主武亦修,家中父親突患惡疾,四處求醫無人可治!聽聞船上有味神藥可解百毒醫萬病!求您慷慨贈藥,在下必當重金酬謝!”


    他一番話情深意切,頂層幾人的注意力卻全被倆字吸引走。


    前輩......


    夜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用手捂住嘴。


    季星辰同樣失笑搖頭,沈飛無語:“我們老大聲音這麽好聽,這人什麽耳朵,還前輩,他怎麽不喊奶奶?”


    顧清允:“......”


    “一聽你們就沒看過武俠小說,人家喊前輩是尊稱好嗎?不然難道說小妞把藥拿來?還不得立馬讓你們打下去!”蔚時一邊啃著蘋果一邊吐槽。


    “......你們能不能聽重點?有沒有心啊?”


    顧清允受不了了,人家那麽孝順可憐為父求藥,這群家夥跑偏到哪裏去了?幸好她及時把話筒關上,不然非紮爛人家心不可。


    “對,老大說得對。”


    季星辰輕咳一聲正色沉思,幾秒後,滿臉納悶。


    “隻是這神藥?聽都沒聽過,我們壓根沒有啊。”


    沈飛立刻接話:“就是,我們隻有神油。”


    季星辰麵無表情,一巴掌拍過去。


    顧清允也很無語,容厲爵亂傳謠言,她去哪搞所謂神藥?


    真特麽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她沉默太久,武亦修再度陷入不安,跪著在地上挪動幾步,磕下一個響頭。


    “前輩?求求您了!不管您要什麽,隻要能救在下父親,在下定當雙手奉上!”


    季星辰眸光複雜,想起江湖上的傳聞,說道:“這個武亦修是個武癡,一身劍術出神入化,對各路術法都頗有研究,很高傲的一個人,能為了父親做到這一步,確實是個孝子。”


    而監控裏的男子,高大的身軀匍匐在地上,眼淚開始止不住地從眼眶中奔湧而出,盡管已經泣不成聲,依舊鍥而不舍懇求著。


    他爹隻剩最後幾天時間了,他現在什麽都顧不得,所謂的麵子,傲氣,尊嚴,通通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隻要能救父親,哪怕是要他給人做奴隸,他也願意!


    顧清允歎了口氣,終於重新打開話筒。


    “你先起來。”


    “不!我不起來!”


    “......”


    他估計是覺得起來就沒希望了吧,顧清允也不糾結,直言道:“實話告訴你,我們根本就沒有神藥。”


    武亦修渾身一震,目光呆滯。


    心中仍抱有一絲希望,也許他們隻是不舍得拿出來,顧清允卻好似猜到他所想,繼續坦言。


    “傳言是假的,這裏是我們的家,因為得罪了人,所以才引起了這次風波,很遺憾,在神藥這一點上,我們幫不了你。”


    她說的誠懇,饒是武亦修不願接受,也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事實,整個人肉眼可見地頹廢了下去。


    “但我們這裏,有神醫鹿鳴。”她忽然話鋒一轉。


    武亦修豁然抬頭,眼眸亮得驚人:“神醫鹿鳴?真的嗎?神醫在船上?!”


    顧清允看了眼身邊的季星辰,“沒錯,你可以說一下你父親的症狀,也許我們知道怎麽治。”


    武亦修激動到渾身都在顫抖,大起大落的情緒讓他幾乎繃不住。


    本以為沒了神藥就失去了希望,現在卻得知了鹿鳴的消息。


    自父親病倒,武亦修就一刻不停派人找尋神醫鹿鳴的線索,可對方行蹤不定,神出鬼沒,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會在哪裏。


    沒想到居然就在船上!


    “好、好...他、他腹痛難忍,嘔吐腹瀉,幾天沒有吃東西,整個人沒有力氣,還時不時伴隨高熱,脈象極亂......”


    他把自己所能想起的盡數說明,事無巨細。


    “哪個位置?”


    “右下腹。”


    得到準確迴答,顧清允看向季星辰,後者當即得出結論:“是闌尾炎。”


    急性闌尾炎,症狀與青龍莊主的所差無幾,應當就是這個原因才讓他突然病倒。


    闌尾炎放在現代並不是什麽大病,但在古代卻能要人命,他已經在發燒,如果發生穿孔,燒得會更高。


    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根本就沒辦法醫治。


    顧清允思忖片刻,道:“這樣吧,我先給你一味藥,能暫時抑製你父親的病情,但是無法根治,隻能延長時間讓你把父親接過來,將人帶到船上,我們自會讓他安然無恙。”


    武亦修大喜過望。


    他已經找了幾百名醫術高超的醫者,全都對他父親的病束手無策,連嚐試都不肯,隻能喝著暫時止痛的藥。


    現在終於聽到這句話,他的父親有救了!


    “多謝前輩!多謝前輩!若家父能活下去,武亦修的命就是您的,想讓我做什麽事都行!”


    他把頭磕得砰砰作響。


    “這些且日後再說吧。”顧清允眸底流光劃過。


    也許過不了多久,真的有要用到青龍莊的時候。


    將藥裝進木盒,派一位兄弟從二樓窗口擲了出去,武亦修精準接到,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生怕力道大了就握碎了似的。


    “前輩,武亦修會盡快帶父親過來!暫且告辭!”


    顧清允沒有再迴應,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離開了遊輪。


    “這個家夥看起來沒那麽高高在上了。”


    夜藍不知道從哪掏了把瓜子出來,含糊不清地感歎。


    白天的武亦修說話不會顧忌任何人,是高傲不可親近的少莊主,可現在為父求藥的他露出了另外一麵,瞬間可愛了許多。


    “即便本事再強,地位再高,在疾病麵前也隻是個憂心父親的兒子。”


    季星辰拍了拍夜藍的脖子。


    “幸好咱們有老季這位軍醫,不然就隻能看著這對父子陰陽相隔了。”沈飛也道。


    顧清允所說的神醫鹿鳴,就是季星辰在古代的另一重身份。


    船上總共有八名軍醫,季星辰是官銜最高的一位,每隔一段時間,他們都會去四處遊曆,免費救治窮苦病人,既能保持醫術不會手生,又做了好人好事。


    有時有人問名號,他們一開始會說神州門,後來上門求診的人太多,幫派差點跑偏成了迴春堂,隻能編了鹿鳴這個名字。


    人們一傳十十傳百,鹿鳴就成了神醫,懸壺濟世,不求迴報,專救窮人。


    季星辰他們不覺得自己偉大,士兵們沒有過多接觸過古代人,思維依舊維持在為人民服務,哪怕換了個朝代,百姓依舊是華夏子孫,是他們要守護的人。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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