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驕,沒有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這是楊雲無需過多思考,便能夠明白的一件事情。因為嚴格而論,名為“裴驕”的青年與三眼族女王,不死族之主“阿爾薩斯-米奈希爾”的相交點,其實並不多。


    如果說這眼前的一切都是出自阿爾薩斯-米奈希爾之手,那麽在這裏出現的無論是伏羲,奧丁,還是裴羲,都各有各的說法。畢竟“伏羲”代表著她與愛人共度的甜蜜時光,代表著三眼族尚未滅亡時的美好過去;“奧丁”嚴格意義上和伏羲靈魂相同本為一人,而且身為三眼族的大科學家,亦是她同胞的一員;“裴羲”則是裴驕與伏羲融合後的最後姿態,也是最有可能出現的存在……


    ……但,為何惟獨會是裴驕?


    一個問題升起,更多的疑惑便接踵而至。注視著背後那被一整層冰霜覆蓋,宛如被水晶之牆包裹的建築物,楊雲若有所思。


    不過冥冥之中,自己內心的感覺卻並非作假。因為與楚軒那種始終堅持邏輯分析和理性判斷的理智派不同,在遇到邏輯說不通,也難以去理解的事情時,楊雲更信任在生死之間磨礪出的直覺。因此當麵對“裴驕”這樣一個邏輯難以完全解釋的存在時,楊雲還是選擇相信,即便這種直覺給他帶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疑惑……


    ——也就是說,裴驕出現在這裏絕對是有相應的理由,隻是我還未找到這把破局的鑰匙……


    “那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麽?打倒他?還是把他的外殼給打爛,讓他裏麵的內容物流出來?”


    楊雲需要思考的事情很多,但鄭吒就懶得去考慮這麽多,隻需要戰鬥就夠了。在確認了楚軒所言非虛之後,這個男人當即便從儲物道具中掏出了九天雷刀與帝禹玄珪劍:“不管怎麽說,如果你想要去見到那個阿爾薩斯-米奈希爾……呸,無論說幾次,想到那個巫妖王居然是個女人,我都感覺別扭的要死。”


    露出了一種別扭至極的神情,鄭吒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總之,想要繼續前進,那就和這家夥免不了一戰吧?”


    “嚴格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不過……”


    “你們,是誰?”


    突然之間,眼前的“裴驕”再度開口,但這一次,他的聲音中有了些許的變化。不再是之前那種與機械毫無二致的呆板語調,而是摻雜了一絲疑惑和探詢。


    與此同時,“裴驕”的雙眼此刻緊緊地鎖定在楊雲的身上,那雙原本像是深淵般冷漠的眼眸,此刻卻似乎在試圖捕捉、理解楊雲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反應……


    “怎麽迴事?”對方的舉動頓時引起了鄭吒的反應,他悄然緊握住一刀一劍,隨時準備出手:“怎麽感覺像是觸發了什麽關鍵的過場劇情一樣?”


    “你別急,這裏先交給我來對話……”


    楊雲也沒想到之前還毫無感情的“裴驕”,居然主動表露出了“好奇”這種情緒,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主動追問。但在短暫的思考後,他還是決定遵循自己內心深處冥冥之中的那份指引,老老實實地迴答道:“我是中洲隊隊長,來自於主神空間的楊雲。”


    “主神空間,中洲隊……”


    似乎是真的如同鄭吒所說,觸發了所謂的過場關鍵劇情。當“裴驕”聽到那幾個關鍵詞時,他的雙眼中閃過了一絲光芒,好似迴憶起了什麽似的。但盡管有了這一瞬間的光亮,他眼中流露出的疑惑卻絲毫沒有減少,反而似乎更加濃鬱……沉默,思索,好半天後,“裴驕”才終於再次張口,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探求和迷茫:“我們……以前認識嗎?”


    ——認識,而且如果我的記憶沒出錯的話,那麽不止是我給你接的生,當你出生時我還抱過你來著……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那還是和你有點區別的就是。


    長久被遺忘的記憶被再度喚醒,在楊雲的心海中掀起了漣漪。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幅幅奇異的畫麵,宛如一段塵封的往事正試圖掙紮著浮出水麵……


    然而這些突如其來的記憶片段,顯然不適合在當下的情境中提起,但這卻也是一種思路。伴隨著楊雲的幹咳,他微微側頭,目光中帶著幾分探詢和困惑,望向了一旁的楚軒:“楚軒,你覺得……”


    “有賭一把的價值。”


    還沒等楊雲將話完全說完,楚軒就仿佛猜到了他要說什麽般,提前一步迴答道:“如果你想要做些什麽,那最好拿出可以一錘定音的東西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楊雲的歎息中帶著無奈和一絲深刻的理解,對於楚軒這樣的性格他再熟悉不過。這個青年的本性就是如此,一個在關鍵時刻敢於賭上一切的賭徒。他的決策往往充滿了冒險,但又異常精準,隻要勝算在五成以上,那麽無論代價如何,他都會毫不猶豫地下注。


    無論楚軒身處何種境地,不論他是否獲得了感情的歸屬,這種賭徒般的本性都不會改變的。每個楚軒,無論在哪個世界,哪種情境下,他都保持著這樣一致的性格特征……


    不過,這恰好也在楊雲的預料之中。而望著眼前的“裴驕”,楊雲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他開口道:“或許認識,或許不認識,但如果你真的是我印象中的那個人,那麽就一定對我接下來要說的名字有所印象……”


    “裴岱菀。”


    在說出這個名字的瞬間,“裴驕”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而他的臉上也露出了迷茫與痛苦混雜的神情來。但楊雲沒有關注他的反應,而是繼續說了下去。


    “李明維,玲嬌,珍尼……”


    “盂釹塵,任榛,楊旭光……”


    “張恆,諾維-泰隆爾……”


    “瓦羅斯蒂,李連,王軍,阿諾,楊頂天,雪娜……”


    每說一個名字,“裴驕”的身軀就顫抖一次,而他臉上的神情也是越來越掙紮。連同身上的土黃色氣息也開始不穩起來,但楊雲沒有停止,而是繼續說了下去,直到說出最後一個名字——


    “……龔葉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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