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啊,其實行走天下走的不止是路,主要還是這一路上見過的光景,比如說這大雨夜下,荒廟避雨。”


    “就是一段難得的經曆,以後等到咱倆老了的時候呀,這都是難得的迴憶。”


    仙門男子一臉疼愛地看著自己小師妹,如此說道。


    卻殊不知他心愛的小師妹早就不知道被埋到了何處,如今站在他麵前的,早已是鳩占鵲巢的女鬼了。


    女鬼所化的小師妹也沒讓他失望,依偎在他懷裏小聲道:“我就知道師兄對我最好啦!”


    徐長生所化的老頭依舊坐在位置最好的一處,正在撥弄著紅薯,一邊看著這幕好戲。


    至於那倆山間野修,則是認命一般地躲在了牆角。


    顯然是彼此傳音交流之後,認命了。


    擺出一副我看不見你們,你們也別看見我的姿態。


    小師妹目光幽幽,在兩夥人之間來迴掃了幾圈,最後還是看向了徐長生。


    她依偎在仙門男子的懷裏,茶言茶語的說道:“師兄,我們去那裏躲雨好不好呀,那裏好像好一點。”


    徐長生聞言心中一動。


    果然還是要選破廟休息啊,這緣法不就這麽來了嘛。


    他也沒所動作,就好似全然沒有聽到這話一般。


    而對麵那兩個野修則是又往門口的方向擠了擠,大有一言不合拔腿就跑的意思。


    仙門男子看了看眼前的老頭,似是想到什麽,縮了縮腦袋,最後小聲安撫道:


    “小師妹啊,今天師兄就教你個小道理,這出門在外呀,還是要講究先來後到和尊老愛幼的。”


    “你看那個位置,明明是老人家先來的,而且他年紀大了,修為也不高,淋不得雨。就讓他在那吧。”


    “你看師兄給你施展個法術瞧瞧。”


    說罷,仙門男子手掐法訣,隨即其頭頂處便有一道青色屏障撐開,雨水順著兩邊滑落下去。


    場景甚是美觀。


    小師妹再度不負眾望,看向男子的眼神之中都是充滿了崇拜,“師兄你人真好。”


    “謝謝師兄的教導。”


    仙門男子一聽,嘴角笑意愈發明顯,甚至還朝徐長生點了點頭,稍稍歉笑。


    看了幾眼之後,他怎麽覺得,自己明明沒去搶這老頭的位置,這老頭反倒有些不悅了呢?


    徐長生確實不太開心。


    本以為是送上門的緣法,可誰曾想,竟是遇見一個修仙界難得的老好人。


    隻是人家不來搶位置,自己也不可能逼著人家過來搶不是。


    他隨即拿起一個紅薯,自顧自吃了起來,也沒說什麽分享。


    這要還拿出去分享的話,就太假了。


    旋即也是聽起了那個女鬼和仙門男子的交談。


    女鬼的修為自是不止凝氣巔峰,徐長生用術法悄然觀察,發現至少也是胎息後期了。


    所以那仙門男子才毫無察覺。


    而且從他倆的話裏來看,這女鬼像是剛破關沒多久,此刻之所以吊著這仙門男子沒殺,也是為了從其口中打探一點消息。


    比如說現在。


    “師兄,你再跟我講講伱在臨安聽到的消息吧。”小師妹眨巴著水潤潤的大眼睛,看著男子說道。


    仙門男子和煦笑道:“行,其實師兄這些天在臨安啊,就見到了兩件大事,而且這兩件大事都還和一個人有關。”


    “哦?是誰呀?”


    “黑白學宮,徐長生!”


    仙門男子一臉欽佩地說道。


    “咳咳咳咳——”


    從別人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徐長生直接就嗆住了。


    仙門男子也是聽到動靜,看向眼前這老頭,皺了皺眉,問道:“這位老……道友是有什麽問題嗎?”


    “沒。”


    徐長生收住了表情,微微搖頭,“紅薯有點辣,嗆嗓子。”


    “哦。”


    仙門男子不愧是出生仙門,聽到這話不僅沒有疑惑,甚至還主動叮囑徐長生,“年紀大了就不要吃這些太辣的。”


    對麵的兩個野修則是麵麵相覷。


    仙門男子繼續講了下去。


    “這第一件事就是臨安城的錢家和林家之爭,這事先前也和師妹你說了。”


    “這徐長生啊,一開始是化身葉凡,攪動臨安風雲,先是推動錢家旁支上位,然後促使白鹿書院倒向錢家,最後更是在和林家的決戰上,憑借胎息境,一劍斬殺了陰神境的強者。”


    仙門男子說著一臉欽佩,“唉,什麽時候我要是能一劍斬殺陰神境的強者就好了。”


    小師妹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但很快又笑道:“師兄肯定可以的啦,師兄那麽厲害。”


    “那還有一件事呢?”


    仙門男子稍稍壓低了嗓音說道:“閻蛟王走蛟的事情,你知道不?”


    小師妹乖巧的點了點頭。


    仙門男子用著讚歎的語氣說道:“那個半路殺出,一舉定勝負的厲飛雨,其實也是徐長生!”


    “什麽?”


    女鬼所化的小師妹張開小嘴,顯然是沒有預料到,一臉的吃驚。


    徐長生也是聽了心中一緊……媽的,這身份咋都暴露了?那我以後還怎麽頂著厲天尊的名號在外麵為非作歹。


    該死的萬象閣,鐵定是他們在兜售我的個人信息。


    氣的徐長生直接咬了一大口的紅薯。


    仙門男子又詫異地看了眼徐長生。


    對麵的兩個山間野修見這男子看著似是挺好說話的,也壯著膽子問道:“這位前輩,您是說,那個劍斬斬龍人的厲飛雨,也是黑白學宮的徐長生?”


    聽到有人談及自己欽佩的前輩,仙門男子也是溫和笑道:“在下風水門弟子呂南容,道友喊我一聲呂兄便是了。”


    “這當日走蛟的時候,在下也曾和師門長輩在那觀看。”


    “至於這厲飛雨是徐長生這事,現在整個臨安都在傳了。”


    野修各自起身見了禮,這才滿臉興趣的繼續問道:“既然呂兄現場去看了,那這徐長生是不是跟傳聞的那樣,說他三頭六臂,身高八尺,拿著一柄門板一樣的大劍舞的虎虎生風啊。”


    呂南容皺了皺眉,“誰傳的謠言,徐長生那可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比我好看多了。”


    被人當麵誇的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徐長生老臉一紅,於是反手摸出了一壺仙家酒釀,小抿了一口。


    他又打量了一眼這呂南容,總覺得現在怎麽看他怎麽順眼。


    隻是這長相,徐長生迴想著自己易容成厲飛雨的那副樣貌。


    玉樹臨風肯定是算不上的,頂多隻能說看得過去,甚至還沒眼前這呂南容好看。


    至於自己的本來樣貌……徐長生想想,自從進入黑白學宮之後,好像就從未暴露過了。


    對麵的野修緩緩點頭,又問道:“可是呂兄……我聽到的消息怎麽說這徐長生也是才胎息境,可這在走蛟時出現的厲飛雨,怕都是元神尊者了吧?”


    有道理……徐長生皺了皺眉,也是插嘴道:“依老夫多年的經驗來看,那個厲飛雨多半就不是徐長生,這徐長生才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是陽神……咳咳,元神尊者?”


    聽到兩人接連反駁,呂南容就不樂意了,皺眉道:“你們這連臨安都沒去,更沒去看錢塘江走蛟,就不必爭了。”


    徐長生趁熱打鐵地說道:“依老夫的經驗來看啊,這厲飛雨就算和徐長生有些關係,多半也是黑白學宮故意折騰出來,給那徐長生揚名用的。”


    “你這老頭,自己天賦不行,就見不得別人天賦好了?”


    “我跟你說,那徐長生就是如此的厲害!”


    “你們不懂,我不和你們說去。”


    “來,小師妹,我和你說。”


    呂南容牽起師妹的小手,又給他講起了自己的偶像徐長生是何等的厲害。


    徐長生又是美美的喝了一大口酒水,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呂兄,你為何如此吹捧這徐長生呢?”


    呂南容還沒迴話。


    對麵的兩個野修反倒插嘴道:“這位……老前輩,你怕是對這個徐長生不了解吧。”


    說完這人沉默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他就和我們兄弟二人一樣,盡皆出身山野,起先過的也很是困難,但終究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加入了仙門。”


    “年紀輕輕,天賦很高,又還是劍修,就像在走蛟這一事上的作風,明明就和他沒多大關係,但他依舊路見不平。”


    “這種人,說不得喜歡,但總歸是不討厭的。”


    徐長生聽完眯眯笑,總覺得今晚的大雨都是和藹可親了許多。


    呂南容就像看知己一般看著對麵那兩個野修,最後才扭頭跟徐長生一臉正經地說道:“還有,這位老頭,這不是吹捧。”


    “你可以不理解,但你應該尊重。”


    徐長生老老實實的連連點頭。


    想不到啊想不到,萬象閣在兜售信息的同時,竟然還幫自己揚名了。


    隻是這名……怎麽看怎麽有一絲陰謀的成分在裏邊呢?


    徐長生雙目微眯,隱隱似有猜測。


    呂南容這會又跟對麵那倆野修說道:“二位道友,你可知道這徐長生,如今排劍修榜多少了?”


    “我聽說他先前是排的江州劍修榜,如今應該也是吧?”


    呂南容自信點頭,隨即脫口而出地說道:


    “徐長生,胎息境劍修,具體修為未知,擁有本命飛劍兩把,其一為幻術類飛劍,真名:鏡中花,另一柄未知,疑似規則類本命飛劍,極為強大,領悟劍意,名列劍修榜第十。


    注:原江州劍修榜第二十七,現第二十八的厲飛雨,已確認即是徐長生,名次自動取消。”


    徐長生聽了都忍不住感慨,想不到自己年紀輕輕就有了自己的鐵粉。


    早知如此,去錢塘江之前,就應該再換一個馬甲。


    不過以萬象閣那些人的手段,自己就算換了個馬甲,以他們的手段估計也是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


    淦!


    該死的萬象閣,怎麽就沒人出手滅了他們。


    呂南容繼續說道:“正常來說,都得是陰神中期以上的劍修,才能進入前十,可這徐長生啊,胎息境就進去了。”


    “老前輩,你說這徐長生厲不厲害?”


    徐長生聽了,瞪眼道:“哼,這算什麽,要是老夫年輕個幾十歲……”


    對麵的野修聽了忍不住打趣道:“老前輩,以你的天賦啊,估計是得迴爐再造一次,說不定才有機會比得過徐長生了。”


    “什麽話什麽話這是……”


    徐長生罵罵咧咧的起身。


    嚇得對麵的野修想跑。


    呂南容這才起身顯露自己胎息境初期的修為,震懾當場。


    徐長生又很配合的坐了迴去,對麵的野修這才迴來,忍不住心中嘀咕,以後再也不能多嘴了。


    眼看著呂南容也要落座。


    徐長生瞥了他一眼,忽而開口,“既然當了別人的小師妹,就好好當個小師妹,現在老想著舞刀弄槍的,是個什麽德行?”


    “什麽?”


    呂南容臉色詫異。


    隨即感覺到了什麽,猛地迴頭,隻見自己身後不知何時已然多了一柄帶著血槽的漆黑短刀,其上還閃爍著寒光。


    儼然是一柄法器。


    刀尖對著自己。


    如果要是沒有那老頭的提醒,如今的自己都說不定已經身首異處了。


    而他眼中的小師妹此刻竟然獰笑一聲,“晚了!”


    呂南容是傻,但也不至於太傻,此刻儼然也是明白了什麽。


    腦中也是下意識閃過兩個字。


    “真的晚了!”


    眼看著被“小師妹”操縱的短刀就要對自己下手,呂南容一時間甚至忘記了唿吸。


    女鬼也是這麽覺得,這麽近距離偷襲一個傻乎乎的胎息初期,還不是手拿把抓的事情。


    果不其然,一刀下去。


    呂南容屍首分離,人頭飄飛,血液如泉湧般傾灑而出。


    “你竟然殺我。”


    人頭掉落在牆角,猶在開口說話。


    女鬼雖然心驚,但這場麵對於她來說,也不過是小場麵了。


    她操縱著法器,再度劈開了呂南容的腦袋。


    可剩下的一張嘴依舊在說話,“我把你當寶貝一般寵愛,你竟然要殺我!”


    “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女鬼霍然起身,大罵道:“什麽鬼東西!”


    說罷,短刀來迴穿梭,直接將呂南容的腦袋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尤其是那張嘴。


    就當她以為沒事了的時候。


    卻見著原本倒下的呂南容的屍體,其上半身的衣衫轟然炸開,隨即其軀體上竟然現出人臉。


    其以**當做雙眼,以肚臍眼當做嘴巴,猶在開口。


    “你竟然殺我,我要你血債血償!”


    女鬼此刻也被嚇的心驚。


    她不是沒想過呂南容有底牌,可她沒想到的是,他的底牌竟然會是這樣?


    殺不死?


    還是說,這呂南容也化作了鬼物……可煉氣士化作鬼物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有這般直接身死之後,就化作了鬼物的?


    所以女鬼畏懼地問道:“你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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