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翊看了那兩具屍體一眼,心中瞬間了然。


    他朝著天權比了個手勢。


    天權會意,立刻朝著那幫工的婦人走去。


    在她臉上摸索一陣後,便揭下來一張人皮麵具。


    天權如法炮製,很快將另一個幫工臉上的人皮麵具也揭了下來。


    驛丞看著人皮麵具下那兩張陌生的麵孔,再看看一旁屍身都已經涼了的鄉鄰,心裏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該死的賊人,竟殺了他請來的幫工,再易容成他們的模樣混進了驛站中。


    幸虧他們要下手的隻是個囚犯。


    若今日中毒的是翊王殿下……


    驛丞後背冒出一股寒意,不敢再想下去。


    恰在此時,溫昭幽幽轉醒。


    他目光迷離,一時間仿佛不知身處何處。


    很快他便記起來自己昏過去前,小腹絞痛難忍,黑色的鮮血不停地從他口鼻中湧出。


    所以他是死了嗎?


    被人下毒害死了?


    到底是誰要下毒殺他?


    莫非是蕭璟翊?這個念頭剛一生出,便被溫昭否定了。


    蕭璟翊若要殺他,多的是法子,何必偷偷摸摸地下毒?


    況且即便他不殺自己,等自己被押送到京城後,僅僅是意圖謀逆的月族少主這一重身份,等待他的便是死路一條。


    蕭璟翊何必再多此一舉,髒了自己的手?


    難道是……


    不,不會的。


    溫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醒了……”一道婉轉清脆的女聲突然在溫昭身畔響起。


    溫昭的眼神瞬間清醒了幾分。


    他循聲看去,便看到一張清麗無雙的麵孔,正笑盈盈地望著他。


    溫昭很快就認出來,這女人是翊王妃。


    隨即,蕭璟翊等人的麵孔也一張張映入他的眼簾。


    溫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沒有死,他被人救活了!


    溫昭還來不及高興,便在人群中看到兩張熟悉的麵孔。


    他瞳孔霎時微微一縮。


    那兩人被五花大綁,不期然間與溫昭目光相對,下一瞬又不自在地將目光移開。


    蕭璟翊將他們的這番互動看在眼中,不由挑了挑眉。


    他示意天權將那兩人拖到溫昭跟前去。


    “讓咱們這位月族少主好好認認人,畢竟這可是給他下毒,要置他於死地的兇手呢!”


    溫昭聽的渾身一震,滿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是這二人給他下的毒?


    怎麽會?


    他們可都是國師的心腹啊!


    難道是國師他……


    溫昭的世界仿佛都被顛覆了,心頭霎時掀起驚濤駭浪。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是蕭璟翊在挑撥,對,一定是蕭璟翊在挑撥!


    溫昭極力說服著自己。


    誰知下一刻,卻聽見雲茯苓道:“原來毒被下在筷子上,這一手倒是很高明!”


    雲茯苓救活溫昭後,便開始查驗起溫昭吃下的那碗湯麵來。


    她很是好奇,為什麽侍衛用銀針驗過,沒有發現湯麵中有毒,但是溫昭吃下湯麵後卻中了毒。


    最後還是在筷子上發現了端倪。


    那筷子在陽光下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泛著一層微微藍光,這是浸泡過毒藥的表現。


    一開始,送來的那碗湯麵就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無論侍衛們怎麽驗,都不會驗出毒來。


    然而吃麵的時候,一旦筷子和湯麵接觸,被浸入在筷子中的毒藥,就會滲入到麵中。


    原本無毒的湯麵,立刻就變成了有毒的。


    雲茯苓一番解釋,眾人立刻就明白了那碗有毒的湯麵是怎麽來的。


    蕭璟翊冷笑了一聲,道:“當真是好心思!”


    他看向溫昭,眼神中似有同情憐憫。


    溫昭這會兒也徹底明白過來了。


    不是蕭璟翊在算計他,而是他們自己人想要殺他!


    再瞧見蕭璟翊眼神中的憐憫之色,溫昭的心口仿佛被萬箭刺穿一般,長久以來堅持的信念瞬間崩塌。


    他整個人也在這一瞬間崩潰,突然暴起朝著那下毒的兩人撲去。


    “為什麽?”


    “我可是你們的少主!”


    “你們竟敢以下犯上,謀殺君主!”


    “你們怎麽敢?”


    一旁的護衛們眼疾手快,及時將溫昭製住。


    溫昭雖然人被按住了,卻控製不住地掙紮咆哮。


    這種事情,恐怕換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無法接受的存在。


    “是國師……”


    “是不是國師讓你們來的?”


    “區區臣下,焉敢毒殺君上?”


    “我是你們的少主啊!你們不思營救,竟想要我死!”


    溫昭雙眼猩紅,整個人仿佛一頭暴走的獅子。


    那兩個執行下毒任務的月族人,垂著頭不敢與溫昭的目光相觸。


    麵對溫昭的詰問,更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若是此刻能夠自盡的話,他們早就一死了之了。


    偏偏他們被抓後,想要咬破藏在牙齒裏的毒囊自盡時,被人搶先一步卸掉了下巴,取出了他們藏在牙齒中的毒囊。


    這會兒又被人按住不得動彈,讓他們連自盡的機會都沒有。


    蕭璟翊揮了揮手,讓人將那兩個月族人押下去審問。


    至於溫昭,則重新被關迴了囚車上。


    蕭璟翊看了一眼左晏,左晏會意,立刻跟著他一起進了屋子。


    剛一進屋,左晏便道:“溫昭沒用了。”


    蕭璟翊點了點頭。


    那兩個月族人必然是受月族國師指使,才來毒殺溫昭的。


    畢竟溫昭是月族少主,身份不凡,對那些意圖複國的月族人來說意義也非同一般。


    尋常月族人,哪有膽子敢謀殺少主?


    恐怕連想一想的念頭都不敢有。


    除非這是那位月族國師下的命令。


    據他們掌握的消息來看,溫昭雖是月族少主,但是整個月族的權柄,卻都掌握在那位國師的手中。


    所以那位月族國師未必沒有除掉溫昭,取而代之的想法。


    更何況聽方才溫昭崩潰之後的嘶吼,那兩個來下毒的人,都是月族國師身邊十分信重的心腹。


    “本還想著拿溫昭做餌,將那些月族人釣出來,若能借此抓住那位月族國師就更好不過了。”


    “沒想到他們月族人夠心狠,不僅始終不曾營救他們的少主,如今竟還要將人毒殺了!”


    蕭璟翊歎息著搖了搖頭。


    “這張牌沒用了。”蕭璟翊抬頭看向左晏道,“那位國師顯然是打算放棄他了,不可能再浪費兵力來營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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