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隊長不由分說,立刻吩咐士兵帶走杜環一行。


    昆侖奴罵道:“你們憑什麽抓我們?”


    “就憑你帶的茶是貢茶,這茶是你們這種人能喝的嗎?除非你們就是賊寇,劫了貢茶發了財來享受。”周公公道。


    杜環想爭辯,但恐如此一來就連累了送茶的陸羽他們,就阻止了昆侖的爭論:“別怕,我們沒有做什麽壞事,就是到了揚州府也不怕,大人一定會審清楚還我們公道。”


    “別廢話,府衙去說清楚吧。”


    杜環等被餘隊長帶到揚州府大牢關了起來,等待揚州刺史大人來審問,但是,三天沒有被提審,還發現大牢裏被抓了更多的人進來,一時人滿為患。


    揚州刺史等到大牢已經滿了,這才不得不審問起來,也好空出地方來。


    終於,輪到杜環一行被提審了。


    看著案卷記錄,刺史問:“你們的貢茶是禁品,從哪裏來的?”


    “朋友送的,大人,我們本來準備迴長安的,朋友就送了點茶葉帶迴去喝喝。”


    “你朋友是誰啊?”


    “這個,唉他們是種貢茶的,自己留點喝也不算犯法吧。”


    “難道你要讓本大人派人去義興問種茶的不成?”


    “是啊,你不信可以去問種茶的。”昆侖道。


    那刺史道:“何必多此一問,我看你們跟這些大食人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一定是賊寇,老實交代,否則別怪本官不客氣用刑了。”


    杜環冷笑道:“哪有你這種辦案子的,賊寇搶了貢茶會大搖大擺在城裏等你搜查?我們幾個人能搶得了那麽多茶葉,他們護衛是吃幹飯的,連我們幾個也打不過?”


    誰知這刺史大人卻另有一番道理:“說不定你們是賊寇家屬,分贓得到的,或者你們準備幫賊寇銷贓,說,是也不是?”


    被刺史大人這麽一說,杜環覺得跟他說不清了,刺史大人自作聰明呢。


    大人見他們不發言,就大聲道:“不說話就是默認。”


    “默認你個頭,蠢官一個。”昆侖大罵。


    刺史大怒:“這黑黑的昆侖奴還嘴硬,來人,先給我掌嘴。”


    衙役上來就給昆侖掌嘴,昆侖嘴角流血了。


    “說不說?招還是不招?”


    “大人,你把我朋友打成這樣子還怎麽讓他說話?”


    “他不說你說啊,對了,你們的同夥還有誰啊?”


    杜環道:“大人,都像你這樣子斷案,這貢茶案半天就破了,是吧?”


    “哎呀,你還嘴硬,來了,不用掌嘴,大刑伺候。”


    刺史大人發怒了。


    杜環道:“大人想好了,你要是給我上刑了,可別後悔。”


    這刺史一聽,覺得話裏有話,忙問:“你到底是誰?敢這樣給我說話?”


    “我可以皇上要見的人,不過是奉旨迴京路過此地,不想遇到這事,如果大人這樣待我,皇上怪罪就後悔了。”


    刺史道:“空口無憑,可有聖旨?”


    “在我的衣服裏呢,大人可要看?”


    “我們搜過你的行囊,怎麽沒有?”


    杜環冷笑道:“這麽重要的東西怎麽會隨隨便便放包裹裏,我穿在身上呢。”


    刺史還是不信,就讓人鬆開杜環,請他自己取出聖旨。


    聖旨是帛寫的,杜環為了便於攜帶收藏好,就縫在了衣服夾層,以防萬一,這是以前在安西當兵跟斥候學的,也成了習慣。


    當刺史看了聖旨後,趕緊向杜環等人賠禮:“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本官上司杜大人侄兒安西參軍杜環。”


    邊上師爺拉過刺史悄悄道:“萬一是賊寇殺了杜環冒充的呢?再說,要是真的,你得罪了杜大人,還有好結果嗎?皇上會饒過嗎?這案子本來就是難為我們啦。”


    “依你咋辦?”


    “不如殺了他們,滅了口,就沒什麽事了。”


    “不行,我還有家小呢。”這刺史有點怕。


    “你不忍下手,就讓我來吧。”師爺道。


    刺史不知可否,但見師爺道:“哎呀,還需要委屈你們一下,目前節度使大人還沒迴來,不能確定你們就是他家侄兒。”


    “你的意思是說還要等我佑叔迴來才能放我們出去?”


    “是的。”刺史也道。


    杜環慘笑道:“你們都是什麽官啊,佑叔不在,嬸子和我堂兄弟也在家啊,怎麽不讓他們來認一下?”


    “是啊,師爺。“這刺史似乎明白了。


    “不行,萬一你是一個跟賊人勾結的杜環咋辦?”


    “杜環不可能勾結賊人。”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外傳來,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進來,後麵跟了很多士兵。


    “啊,是節度使大人,下官拜見杜大人。”這刺史一下子下跪了,師爺嚇得也跪下。


    杜環一看,居然是叔叔杜佑帶著兵到了。


    昆侖奴帶著血上去抱住杜佑,杜佑忙問怎麽迴事,那刺史和師爺支支吾吾。


    杜環把經過說了一邊,並道:“我的茶都是貢茶院的陸羽所贈,不是給皇上那批次的,是陸大人自己親自種的。”


    杜佑還沒發作,這刺史先把師爺打了幾下,叫人捆上,請節度使發落。


    “白斌白刺史,你家董師爺聰明過頭了,按照大唐律,一個誣陷好人連累上官的人該怎麽處置?”杜佑問道:“本節度使要是晚了一步,我侄兒是不是就要被枉殺掉了?”


    “下官一定按律法嚴懲,來人,把罪犯董師爺,不,董源,拿下當場審問。”


    這白大人立即審問師爺董源,董師爺隻好承認自己誣陷杜環等人,原因是怕杜環出去後告知杜佑報複自己和主子白大人,不得已為之。


    按照大唐律法,誣告須按反坐判處,根據董源的誣告,冒充杜環的賊寇須處死,因此,董源師爺當場判了斬殺。


    當師爺的人頭送上來後,大家噓唏了一陣子,白大人差點暈了過去。


    杜佑道:“白大人秉公執法,為我侄兒伸冤,老夫感激之至,本來本節度使在楚州公幹,卻接到急報,皇上的貢茶在楚州與揚州交界處被賊寇搶劫,特來跟刺史大人一起破案抓賊寇,想不到先遇到你們這種事情,真是難過,案子剛出而不破,卻內鬥了。”


    那白大人隻能一直說卑職有罪。


    “我侄兒本在安西高仙芝大將軍手下當差,被俘流落番邦十幾年,迴來後破了明州賊寇大案,朝廷正要重用,卻被你阻在本處,老夫命你抓緊破案,我侄兒可暫緩迴京協助本官和白大人。”


    “那昆侖奴咋辦?”阿伊莎有點心疼這個家夥,在一起很長了。


    杜佑道:“迴家唄,他本來就是我們杜家的家丁,一直伺候環兒,你們都迴家吧,去府裏跟嬸子和兄弟們聚聚。”


    “可我還有一起的大食朋友呢,能否一起去?”


    “可以啊,節度使府容得下,走吧,孫將軍,來叫你的士兵扶一把受了傷的家夥。”


    一個將軍答應了一聲,就安排了幾個士兵弄了一副擔架,要把昆侖奴抬走,但昆侖雖然嘴巴受傷害,腿好好的,因此自己硬是找了一匹馬騎著迴節度使府。


    杜佑迴到自己府上,叫家人出來見麵。


    杜夫人看到昆侖奴嘴吧腫得不成樣子,有些心疼,立刻叫人去取家裏的備用藥敷上。


    “夫人莫急,我已經叫孫將軍給他吃了藥,這個昆侖奴,要是不改改他那性子也不會吃眼前虧,倒是環兒變成熟了。”


    “大人還是想辦法破這棘手案子吧,皇上會追問的。”


    “說來奇怪,這貢茶居然跟環兒扯上了,我還是問問環兒弄清楚再說。”


    於是杜佑單獨把杜環喚入書房訊問這貢茶之事。


    杜環道:“其實這貢茶來自義興貢茶院,名叫陽羨紫筍,陸羽等人弄成的,我這裏有他寫的《茶經》一書,侄兒我也不懂,拿著也沒啥用,要不就送給叔叔了。”


    “哎呀,要不是我及時去找白大人,這些東西還有你的劍、茶、信全部就是那個白大人的了。”


    “嗯,好在都拿迴來了,這個白大人被他師爺誤導了。不過,叔,小侄來這後才跟皇甫曾分手的,還沒來得及走呢,卻遇到了懷素大師和我大食的朋友。”


    “所以你就耽擱在此地了啊,怎麽,明知道我住在這裏卻不來看家裏人?”


    “唉,不就是皇上召見嗎,否則也不會不來。”杜環總要找個理由搪塞自己的叔叔,從小就是杜佑跟班,被人當笑料,是杜佑這君子的反麵陪襯,自己從小襯托了杜佑,壞小子杜環邊上跟著一個才華橫溢的杜佑,長安人都知道,當時的皇帝也知道,否則也不會讓他當花鳥使。


    杜佑道:“先前你說過,是宮裏的魚公公去宣旨的,這魚公公來江南就是采辦宮中物品,管著貢茶、絲綢、鹽,權力很大,他走的水路,你們走的陸路,如今他還沒到揚州,這貢茶就出事了,估計他也很急。”


    “佑叔,這魚公公先派了小王公公跟皇甫曾押送貢茶走陸路,自己去蘇州一帶辦幾天事才會來呢。”


    杜佑道:“估計就要找上門來尋我了,環兒,你對這案子怎麽看。”


    “百聞不如一見,我需要去事發現場去看看。”


    “我已經去看過了,不過,你去看也好。”


    “但是,白大人他們居然把皇甫當成勾結賊寇的內應發了海捕文書,這有點荒唐。”


    “據去搜查現場的人說,現場有個垂死的士兵臨死前喊著:皇甫校尉,快,快。”


    “就這句話算指證皇甫是內鬼?有點牽強。”


    “但這皇甫的屍體沒找到,說明他活著逃走了。”


    “但是,萬一是被賊寇追殺逃走的呢,或者被毀屍了呢?”


    “那他為何不跑到官府求救。”


    “這?佑叔,一個被追殺受了傷的人要逃命都是問題,我在外遇到過、經曆過。”


    “環兒,我隻是推測,那白大人就是這麽推測的,我知道這有很多疑點漏洞,所以跟你商量。”


    杜環想了想,突然道:“跟皇甫分手後,我遇到一夥可疑人,他們與一個叫周公公的人有聯係,暗中聽到他們要做大買賣,不知佑叔可認識宮裏有什麽周公公,我看到他帶著兩名大內侍衛在一起。”


    “周公公,是不是一個年紀不大,還喜歡貼假胡子的那位?”


    “想不起來,不過裝得很斯文,跟有錢文人墨客似的,帶著家丁那種。”


    “他叫周惟,是瓊妃薛娘娘身邊的人,看來有點怪,這薛娘娘是元丞相的二夫人薛氏的親妹妹。”


    “哎呀,佑叔,明州那個沈刺史沈夫人也是元載丞相二夫人的堂妹,她還為我寫了推薦書。”


    “這次皇上召見你,我可沒有推薦過,估計也是元家推薦,想拉攏你,拉攏我們杜家啊,我們可不能上他的當,不能參與朋黨,否則會招來族禍的。”


    “那可咋辦?小侄聽人說元載自從封為丞相後,專橫跋扈,專營私產,此人早晚要出事。”


    “如過賢侄在此再立奇功,迴到聖上身邊時,但說忠於朝廷,不講他人是非,或許可免元禍。”


    “那周公公是薛娘娘派來公幹還是私事?這次就是他誘導士兵搜查侄兒發現貢茶的,難道是巧合嗎?”


    “這就難說了,他既然喬裝打扮出來,肯定是私事,後宮複雜,如果後宮與大臣勾結則事大了,既然他想折騰你,肯定不知道你身份,你要小心。”


    “那我這就出發去現場看看,那地方在哪?”


    “那地方在寶應的山陽地段,對了,本來這個地方是一個小地方,當今皇上曾改年號為寶應,便在那地方設了寶應縣。”杜佑道:“不過,還是等你好一點再去。”


    “侄兒雖在白大人那裏吃了點苦頭,不過這些年經常習武,也是能挺過去的。”


    “還是吃點東西走,對了,你那幫朋友咋辦?”


    “他們是大食人,來看看商機準備做生意的,就讓他在這裏住幾天,熟悉揚州吧,等我迴來再說,阿伊莎照顧一下昆侖,侄兒一個人去就夠了。”


    杜佑道:“昆侖在我這裏就是家裏,不用擔心,還是讓你那個大食女伴一起去吧,我給你們放行。”


    “是不是在對進出人和貨物嚴加盤查了啊?”


    “是的,我迴來前,白大人已經執行了。”


    杜環就跟大食朋友打了招唿,讓他們不要私自出去,外麵在搜查,自己則拿著杜佑的令牌帶上阿伊莎騎馬出了揚州城直奔寶應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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