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環沒想到站在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居然就是丁奎表弟時躍。


    “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時公子啊。”杜環趕緊施禮。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那位到處打聽我表哥丁奎的杜環參軍吧?”


    時公子把杜環的身份戳穿了,弄得杜環一臉無光。


    “既然時公子猜到我杜某,也好。”杜環隻能承認:“這樣也不用拐彎抹角了,其實我就是來找你表哥丁奎的,很多人不清楚他在哪裏,想來也隻有你知道吧。”


    “表兄的行蹤表弟就一定知道?哈哈,杜參軍,這也太牽強了,你是來這裏調查錢府的吧?那個吳校尉肯定告訴你他們追賊寇到了錢府後牆巷子裏沒了蹤影,最有可能是我們老爺府邸裏麵,是吧?”


    杜環道:“這是正常推測,不過,那圍牆很高,一般也爬不了,而且,進了錢府怎麽跑,錢府有家丁守衛。”


    時躍看著杜環道:“那你還是不放心,於是就到這邊來轉,要不是我發現了,估計你還不肯罷休,非要追根問底,弄個水落石出不可,對吧?”


    “我已經接受刺史大人委托辦事,必須盡責的。”杜環道。


    “那你可有什麽發現?”


    “沒用,似乎都正常啊。”


    “你知道,我要把你來調查的事報告給錢老爺,是什麽後果?”時躍咄咄逼人。


    杜環坦然道:“我問心無愧,非為私也,即使錢駿老爺親來,也是一樣。”


    時躍笑道:“不愧是安西將士。”


    “公子如果真的要把我帶去見你們老爺,估計剛才就叫人了,甚至放狗了,可你和我聊了天,可見你並無難為我之意。”


    時躍笑了:“怎見得我不會為難你?不用叫我什麽公子,他們都叫我時先生呢,不過,你記住了,其實我是錢老爺的親戚,不許你對我們老爺無禮。”


    杜環非常驚訝:“我知道你是丁奎表弟,怎麽還會是錢老爺的親戚?”


    “錢老爺是我姐夫。”


    “啊。”杜環楞了。


    “怕了吧?趕緊說,你都發現了什麽?否則我不會放你走的。”


    杜環想,這下完了,這家夥要是真的跟他姐姐或者姐夫一說,就麻煩大了。


    “我剛才說了,問心無愧。”


    時躍道:“那你還是跟我姐夫去解釋吧,為何私下來調查我們,我們安分守己,沒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弟弟,你別嚇唬陌生人了,你姐夫幹的什麽你最清楚不過了,嘮叨什麽啊,幫我幹點活,不然老大又要告狀了,說我白吃白住。”一個苗條婦人不知什麽時候從裏麵出來了。


    時躍一迴頭便道:“姐姐,我在跟杜參軍開玩笑呢。”


    那女人見到杜環忙問時躍:“他就是我們家老爺提到的那位杜參軍?”


    “就是啊,姐姐,你說巧不巧,姐夫的心事你知道的。”


    杜環趕緊上前見過錢夫人:“錢夫人好。”


    錢夫人穿得非常一般,杜環覺得跟長安人家的丫鬟似的。


    “不要叫錢夫人,我可稱不起,那是老爺的正夫人才能稱的,我這個老四在府裏沒地位,否則我這沒出息的弟弟就當大賬房了,如今隻是個小賬房而已。”


    杜環笑道:“總要有個稱唿吧,錢夫人不行,難道叫時大姐?”


    “她們都叫我四夫人,隻有老大才能叫錢夫人。”


    “老大應該叫大夫人才對。”


    “不行,這是府上的規矩,連我弟弟在大家麵前也隻能這麽叫。”


    “這不太霸道了吧?”


    “這錢府本來就是霸道得很,當年,要不是我家裏窮,爹媽也不會……”


    “姐姐,你能不能別在杜參軍麵前提這以往的傷心事啊。”弟弟打斷了姐姐的話:“誰叫你沒個孩子呢。”


    這麽一說,姐姐就哭了起來:“你這沒良心的弟弟,爹媽為了有錢養活你,把我嫁給了錢駿當老四,一天也沒過上好日子,你倒還弄了個差事,否則你跟表哥丁奎一樣沒事做去當賊。”


    “丁奎當賊啦?”杜環大驚。


    四夫人忙改口:“不好意思,杜參軍,我氣糊塗了,他是去當鋪。”


    那時躍解釋道:“姐姐也真糊塗,丁大哥去山陰一家當鋪當夥計都是以前的事了,去了沒迴信,誰知道他是死是活呢。”


    杜環覺得這姐弟兩人都在說謊,不想點破。


    “四夫人怎麽獨自到這個地方來啊,也不帶個下人伺候著您?”杜環問。


    四夫人道:“我在錢府未能生育,老爺和她們都不待見我,讓我幹活,把我當下人使喚,幸虧弟弟在,我隻能幫弟弟幹點活,這不,他來這裏盤點,我也跟來了。”


    杜環道:“我在調查你們老爺,你們怕嗎?”


    “我們老爺雖然為富不仁,卻也沒幹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怕什麽?”四夫人道。


    “我一直在找丁奎,希望他早日迴到吳校尉那邊去,如果你們遇到他,就告訴他一下。”杜環道。


    “迴到吳校尉那邊?算了吧,他不會去的,實話實說。”時躍道。


    “咋迴事?”杜環不解。


    四夫人道:“如果你杜參軍要找他,或許有希望,叫他迴到吳承那家夥身邊去就算了吧。”


    杜環一摸頭腦:“怎麽說呢?”


    “你不知道算了,龜奴姚敏沒告訴你嗎?”


    “是不是他們一直記恨上次那事,懷疑吳承校尉出賣了他們?不會這樣吧?”


    “這個你以後或許會清楚,你迴去吧,不要再來了,我們老爺可不是好惹的,別在府邸周圍亂轉,小心被狗咬了。”姐弟兩個提醒杜環。


    杜環隻好告辭,去找那司空曙。


    司空曙見杜環來找他,忙拉進後院介紹給縣令徐芲大人。


    兩人見禮後,徐大人按照官場規矩客氣了一番,還說了一些仰慕杜佑的話。


    杜環知道,這都是老一套,不過這徐大人也是科甲出生,雖然沒司空曙的詩歌才華,卻把官做得蠻有聲望。


    有時候,很多才藝出眾的文人在官場混得不好,恰恰是因為恃才傲物,性格孤傲,而才藝不名的人往往低調,因此,很多才高八鬥的人甚至隻能在非科甲出生的府上當差,就如同當今大學生畢業後到初高中同學的企業裏打工一般。


    接著,徐大人對杜環能立下軍令狀為明州剿寇讚揚了一番,並表示願意盡自己的微薄之力。


    司空曙道:“我們徐大人是我遇到的難得的一位好官,如果賢弟有為難處盡可提出。”


    杜環覺得初次見麵,對徐大人不是很了解,就道:“但凡有事,必登門請教。”


    寒暄聊天後,杜環告辭,徐大人讓司空送杜環。


    “我知道你是來找我的,但這邊的是繞不過徐大人,杜賢弟。”


    “你們家大人為人到底如何?”


    “從我跟他以來的感覺,是個好官,雖然為了官場有時候不得不隨波逐流,那也不是他本意,我跟著他,發現他很廉潔,人也聰明,破民間案子有腦子,當然,這起殺人案子他肯定是要破的,無奈兇手逃了,也不是他能抓到的,說不定兇手早已去了其他州縣。”


    “我相信司空兄為人和眼光,所以我也就放心了,我看,這起殺人案跟賊寇有關係,所以,你們縣和我這邊一定要合作了,隻是對那刺史校尉不能信任了,我表麵上用吳校尉的人,暗地裏隻能依靠你們,說不定殺人兇手抓到了,賊寇也就找到了。”


    司空曙也覺得杜環說得在理:“我迴去跟徐大人稟明,以後需要縣衙的人派用處盡管開口,另外告你,我縣接到其他周邊縣通報,前幾天又有賊寇去騷擾了他們,損失不小,估計你進城這天他們知道這邊有戒備,不關門,反而去了別處打秋風。”


    “看來內部有人通報賊寇,以後要謹慎,司空,徐大人會不會去跟刺史透露我說的事啊?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司空曙道:“徐大人破了兇殺案和賊寇,自己的功勞怎麽會願意給沈大人?官場講究功績的,如果令叔能提拔一下徐大人,估計要感恩戴德了。”


    “朝廷需要能人,如果徐大人能幫上忙,我自會向佑叔推薦。上次夜裏的事有沒有跟徐大人說?”


    “你是說那個地道和老鴇子的哪些條據吧?我迴來就說了,大人非常震驚,叫我們小心點,別被人知道了引來麻煩。”


    “如果我們沒事,那麽,徐大人就是我們可有信賴的人。”


    “嗯,這倒也是。”


    “唉,司空兄,你真的太老實,什麽都跟你們徐大人講。”


    “我是他幕僚,他信任我,我就應該毫無隱瞞,表弟盧綸也十分認可他,否則也不會把我推薦到徐大人府中。”


    杜環覺得自己在外麵變得不敢相信人了,因為自己好幾次死裏逃生,不過,對於司空這樣的大詩人,他覺得豪放誠實才值得交往。


    正在邊走邊聊,阿伊莎急匆匆追來了,她對杜環道:“少爺,去碼頭,有人找你。”


    司空曙見此就與杜環告辭。


    杜環來到碼頭,卻見小把戲和樂隈在等他們。


    兩人見到杜環後,就拉到他們的住處。


    原來,辛巴達走後,蔣崇文按照辛巴達的意思在碼頭安置了他們,住在了蔣家的倉庫邊。


    這次卻不是他們找杜環,而是蔣崇文。


    三人在小把戲住處等了半個時辰,這蔣崇文才來。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私事出去了。”蔣崇文道。


    “怎麽啦?老蔣。”杜環問。


    蔣崇文看了看附近,見沒人,就取出一張帛書道:“這是什麽內容啊,我不懂。”


    杜環一看道:“這是大食文字,我們幾個都認識。”


    “哎呀原來都認識,早知道這樣我就先給他們看了,哈哈,免得急急忙忙把你叫來認字,我自己想差了。”


    “哪裏來的?”杜環問。


    “辛巴達老爺飛鳥傳書,以前他用漢字跟我聯係,這次是我不認識的字,我估計隻有你認識呢,你看看,是什麽內容,估計很急,要不也不會飛鳥傳書,還不讓我知道,哈哈,這老爺,真有意思,我是他夥計,卻對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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