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宮一轉念之間,卓婉君已經提著鐮刀衝了下來。


    嗡……


    又是那一聲空氣震動的嗡鳴,然後,南宮便見到那一抹烏黑雪亮的刀鋒,斬破空氣,落入自己的眼簾。


    這種感覺,與發動異術“瞬間永恆”時完全不同。


    發動瞬間永恆的時候,仿佛天地間的時間已經停止下來,隻有自己一人存在著……或者說,是自己的行動已經站在了時間流逝的邊緣。


    而如今的這種看見,卻好像是自己的反應增強了無數倍一樣,對方速度雖然快,卻依然被自己的視線清晰捕捉得到。


    不但如此,眼前所見一切,都如同古井中月一樣,無不清晰呈現,哪怕是再細微、再令人忽視的角落,也好像凝神細視過無數遍一樣。


    隻見一眼,便已明了。


    南宮破境之前,卓婉君也吸收了無數的黑氣,進化成完美聖體。在此之前,南宮也隻能憑借著與小鯤魚合體的力量,與進化前的卓婉君鬥得不相上下,而如今雙方皆有精進,彼此間的實力差距,又會到了什麽樣的程度呢?


    神識一動,氣海頓起風波,無數真氣如潮水般蜂擁而出,感受到體內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南宮心中升起了一股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化靈期啊……


    就讓我看看那是一個什麽樣的境界吧!


    看著斬落下來的鐮刀,南宮突然推開身前的葉劍藏,便揮著手中長長的笛子迎了上去。空氣流過笛孔,發出嗚嗚的怪異聲響,然後傳來“叮”的一聲輕響!


    長笛的頂端,點在了鐮刀的刀柄上。新月一般的刀鋒。自南宮的腰後垂下,隻差一點就劃到了他皮膚。


    可就是差這一點,卻永遠再也無法企及。


    此時的卓婉君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惋惜”。甚至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情緒”。她隻有最純粹的殺戮本能。


    無情無欲的她不言不語,遵循她野獸一般的本能。往迴用力一扯手中鐮刀,刀鋒頓時自南宮身後迴掠,


    南宮淡淡一笑,頭也不迴,右手一動便抽出笛子中的長劍,就像是背後突然長了眼睛一樣,然後反手一插!


    又是“叮”的一聲!


    那柄細長的黑劍已經抵住了卓婉君的鐮刀。與此同時,南宮左手突然前伸。手中的“劍鞘”便點了出去。


    然而還沒有點到卓婉君的身體,她的身形忽然矮了下去。


    側身,沉肩,腳下發力,一撞!


    鐵山靠!


    這個動作南宮熟悉無比,正是梁紫的“星月流格鬥技”中常用的起手式“鐵山靠”。剛才南宮在合體之前與她戰鬥的時候使用過幾次,沒想到竟然被她學去了。


    這一招鐵山靠,如果讓梁紫施展的話,肩撞隻是虛招,真正的殺著其實是她隱藏在肩膀之下的手肘。


    而如今。但此時,經卓婉君吸收之後使用出來,卻又有了一點不同的變化。


    起手時。她是側身,但撞到南宮的身前時,竟變成了背對,於此同時,她的手猛然一扯,刀鋒便悍然而至!


    前有背靠,後有刀鋒,卓婉君的這一招鐵山靠,竟然打出了二人合擊的效果來!


    南宮身形一矮。整個人就像腰部突然斷了半截似的,以靈月舞中的一個動作。整個人便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從側麵彎下了身去。


    這一側一彎。不但閃過了卓婉君的背撞,同時也避過了背後的鐮刀的偷襲。


    身體剛彎下去的那一刻,南宮的腳便揚了起來,從後往前,揚起一個誇張的弧度,一腳後跟踢在了鐮刀的刀背!


    啪!唰!


    兩聲輕響中,隻見刀光一閃而過,南宮直起了身子,而卓婉君的頭卻突然飛了起來——夾擊不中,反受其害,她被自己的鐮刀斬斷了脖子。


    “……!!”


    隻在這瞬息之間,就出現了如此慘烈的戰果,眾人始料不及,均是大吃一驚,看著那具無頭屍體和屍體旁邊的少年,一時沉默了下去。


    “啊!”


    在遠方忽然傳來白遲淒厲的大喊:“婉君!”


    他搬著花妖的本體離開了魔像的戰場之後,也沒有走遠,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卓婉君。這時一見卓婉君的頭被她自己斬斷了,頓時便大叫著飛跑過來。


    書呆子……你把她殺了?!你瘋啦!”葉劍藏也大聲驚叫了起來:“她……她雖然是聖體,但她也是白大嬸啊!不看僧麵看佛麵,再怎麽你也不能把她殺了啊!”


    “放心,隻是頭斷了而已,死不了的。”南宮笑了一笑。


    “你……你什麽意思?”葉劍藏聞言一愣。


    然而話音未落,他眼中的卓婉君的“屍體”便突然動了起來。她直接舉起手中的鐮刀,向上一勾!


    刀光一閃而過,一團黑色的流漿卻突然升了起來。


    她身上那團猶如實質一般的黑炎,突然全部離體而出,如逆流的瀑布一般在空中匯聚,然後一個巨大的手掌,然後對著地上的南宮一掌拍落!


    蓬一聲悶響……


    地麵上出現了一個數丈大小的掌印,足有三尺多厚。掌印覆蓋範圍之內,已經變成一片糜粉,寸草不生。


    而在掌印的正中心,卻突然出現了一個人高的冰球。冰球的表麵,還覆蓋著一層淡淡無色的業炎。


    一掌之後,卓婉君卻停也未停,手中鐮刀化作一團烏黑的光輪,瞬間籠罩住那個冰球。


    光輪尚未及體,在哢擦哢擦的脆響中,冰球忽然寸寸碎裂,露出了內裏南宮的身影。


    隻見南宮手中笛子一揮,忽然數道白光閃過,兩橫,兩豎,成一個“井”字形自笛子的尖端掠出。


    “斷金切玉符!”


    黑輪白光一相逢。卓婉君的那團烏黑光輪瞬間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化成朵朵黑炎在空中飛舞。


    白光未盡,卓婉君急退。


    而南宮手中笛子忽然旋轉如輪。發出一陣嗚嗚嗚的聲響。青光閃過後,他的腳下便突然出現了一個碧綠色的法陣。陣中有六芒星閃耀,如群星璀璨。


    下一瞬間,四周天地靈氣便突然又在變得狂暴了起來,仿似受到了召喚一般,如潮水般向著這六芒星湧來。


    一時間,陣中的天地靈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濃鬱,一股盎然勃發生機氣息蕩漾開來。陣中的南宮手中笛子忽然一豎,直指前方。


    一道耀眼青芒閃過。他整個人便如箭一般飛射了出去。


    在他的身後,靈氣翻滾之中,一尊巨大的石像破土而出,緊隨其後,後發而限製地越過了南宮,飛到了卓婉君的身前。


    七臂揮舞間,瞬間揮出了無數重拳。


    砰砰砰砰砰!


    卓婉君收迴鐮刀,擋在胸前,卻是一拳難敵七手,頓時被打得連連後退。無力還擊。


    唰!


    這時,突然劍光閃過,南宮緊隨而至。直接一劍就卓婉君刺了個透心涼。然後頂著她的身體一路前行。


    “啊啊啊啊啊啊……”


    在連串怒喝聲中,卓婉君被南宮和後土頂得身不由主飛退向後,到最後已是退無可退了!隻聽見重重的“砰”一聲悶響,卓婉君撞到了屍巢洞口的石壁停了下來。


    這時,南宮左手一掌拍出,右手劍笛順勢抽起,隨手一招,便招出數枚長長冰錐!


    嗤嗤嗤……


    冰錐瞬間沒入她的身體四肢,以及身後的翅膀。再透體而出,插入了石壁上。


    而卓婉君。就這樣被活活地釘了起來,掛在半空。但饒是如此。她的無頭身體仍在顫抖不休,似是隨時會從石壁上掙脫出來。


    “業炎……”


    南宮深吸一口氣,身上便突然有無色火炎熊熊燃起,然後流向他的掌心。隨著業炎的出現,一股令人靈魂也為之的恐怖威壓,突然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大蛇薙!”


    待到身上業炎轉凝聚完畢,南宮一揮手掌,就要拍落到卓婉君的身上。


    又是那一招“業炎?大蛇薙”!


    但是這時,這一招由南宮獨自施展,卻是再次簡化過的版本了,威力遠不及剛才與小鯤魚施展的那一招。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大喊了起來:“婉君!”


    “南宮小兄弟,手下留情啊!”


    白遲的唿叫聲漸行漸近。


    南宮動作一滯,迴頭一看,便見到白遲的身影正自遠處踉蹌走來。他雙肩之上,包裹著的紗布已被鮮血染紅。


    但他的神情焦灼,聲音也是悲戚無比。


    突然腳下一個踉蹌,便啪的一聲摔到了在地。


    以白遲的境界實力,竟然也會摔倒,他此時內心的惶恐可想而知。


    南宮一驚,然後暗自歎息一聲:“唉,罷了……她終究是白大叔的妻子……”於是默默放下手來。


    業炎散去,威壓消失。


    那個碧綠色的法陣也慢慢散去,隨之而去的,還有那尊巨大的石像,以及隨之而奔騰的天地靈氣。


    “吼吼……”


    卓婉君離開了身體的頭顱仍在吼叫著,想要飛迴自己的身體上。


    但就在這時,一隻飛腳突然,卓婉君的頭還沒飛出一丈遠,就被黑池一腳踢了迴頭,落在了正在走的白遲懷中。


    “白遲……管好你的婆娘吧……”黑池笑著說道。


    然而這時,場上的其他人卻笑不出來了。


    無論是身體正在恢複的慕容追風,重傷無力的雙刀老陸,安然無恙的抱琴老張,一臉茫然的葉劍藏,甚至是在山腰上看戲的梁紫、邵機易和蘇曼曼三人,他們全都說不出話來了。


    誰也沒想到,南宮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雷霆般的攻勢。


    剛才那一切說來話長,實際上卻隻發生在兩三個唿吸之間。


    但就是在這短短兩三個唿吸之間,南宮卻已經將他的五行符紋發揮得淋漓盡致。


    先是以冰擬符紋抵擋卓婉君的黑炎巨掌,然後以“迴春”符紋凝聚天地靈氣,化靈氣為真氣,再招出後土祖巫靈。二人合力,瞬間將卓婉君釘了起來。


    最後,他甚至還打算一把火將之燒得魂飛魄散!


    葉劍藏差點連下巴都驚掉了。隻是呆呆說道:“你這書呆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兇狠了?”


    “嗯?什麽?”南宮迴過頭來。


    “咦……不對!重點不是這個啊……重點是你兇狠的對象啊……混蛋!那可是白大嬸啊!你就不怕一不小心就把她殺了?!”葉劍藏鬼叫著。


    “嗬……你想多了,大少爺?”


    南宮笑了一笑。指著石壁上仍在掙紮著的卓婉君,說道:“那可是進化完畢了的完美聖體啊……是比慕容先生更高級的存在,想死哪有這麽容易!”


    說著,他忽然聳了聳肩,然後轉過頭來一臉無奈的看著葉劍藏說道:“這些傷勢看著恐怖,但對於如今的白大嬸來說……連皮外傷都算不上……如今我也隻是暫時困住她而已,很快她就能掙脫下來的了。”


    “這……這!”葉劍藏頓時傻眼了。


    他看了看石壁上的卓婉君,又抬眼看向白遲懷中的頭顱。一轉眼,卻又見到黑池的眼中正露出一種“白癡”這樣的笑意……愣了半響,這大少爺忽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大少爺,你這是幹嘛?”南宮奇道。


    “沒……有蚊子!”葉劍藏神色自如答道。


    他摸了摸被卓婉君打得皮青肉腫的臉,心裏忍不住大罵了一聲:我自己蠢,早知如此,剛才我就不留手了!


    這一頓打,挨的真冤枉啊!


    “黑姐姐,你沒事吧?”


    且不說這大少爺如何喊冤,山頂上的梁紫三人卻忽然跑了下來。她人還沒走近。便遠遠喊了一句。


    “我沒事……”黑池強自笑了一笑。


    其實此時她已是筋疲力盡,傷痕累累,先是被軍師一招打成重傷。然後又強撐著在卓婉君的手底下勉力支撐了許久,要不是如今環境不對,她早就倒下去了。


    “別死撐了……南宮,丹藥給我。”


    梁紫一眼看穿她的偽裝,然後問南宮要過草還丹,給受傷最重的黑池、白遲和雙刀老陸三人分了一顆之後,她忽然搖了幾下瓶子,看了一眼葉劍藏,說道:“咦?沒了……”


    這瓶地階靈藥。草還丹,是當初在石碑城遇到葉劍藏時。這大少爺大方“打賞”來的,是不折不扣的療傷聖藥。堪稱價值連城。


    但連番消耗之後,到了此時也終於告罄了。


    “什麽沒了?”葉劍藏問了一句。


    “藥啊,沒了,吃光了。”


    梁紫說道,忽然遞過那隻空瓶,問:“這瓶子要不要還你?看樣子,似乎很貴重的樣子,應該是古董吧?”


    “切!本少爺送出的東西,就從沒有收迴過。再說了……這種破瓶子也算古董?少爺我在家用的尿壺都比這個值錢……扔了吧!”大少爺財大氣粗地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哦……”


    梁紫應了一聲,隨手一扔,那個足以讓普通人家一年生活無憂的瓶子,就這樣被當成一件垃圾丟到了一旁。


    三人吃過最後的三顆草還丹之後,藥力行過,傷勢頓時得到遏製,大為好轉。見效之快,簡直令人咋舌。


    “那現在怎麽辦?”蘇曼曼忽然問了一句。


    “趁軍師無暇分身,我們快進去屍巢裏麵!”黑池忽然說道。


    “為什麽?”


    黑池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就麵麵相覷了起來,都搞不懂這少女為何要在這時候進入這個鬼地方。


    如今,屍巢這裏可以說是大局已定,僅存的毒屍已被花妖當成了養料所吸收,完美聖體被釘在牆上,一時半會下不來。


    而軍師本人……此時隻能在駕駛了和平號魔像的太師叔祖林軒然的壓製下,勉力支撐,相信很快就要分出勝負了。


    既然如此,那麽趕緊想辦法趁早打敗軍師,然後再趕赴下一個目標——狼窟,那才是正經。


    後天就是傳送通道開放的日子,所以,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啊。南宮皺了皺眉,於是便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為什麽要進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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