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鬆到漢市的車程不遠,不年不節的高速上車子也不多,明悅溶踩著超速的線一路飛馳到了山下,靠著記憶裏的路線開往之前徐秋恆帶她走過一遍的路到了小門外,停好車後靠在椅背上給徐淵打電話沒人接,倒是十幾分鍾後看著喬古慢悠悠的朝她這邊來。


    喬古看見她遠遠的朝她招手,確定人看見之後衝她指了個方向;明悅溶點頭,幾步小跑到人跟前道:“還以為會是徐淵來接我。”


    “今天他們都不在。”喬古迴應一句,帶著人七繞八繞的圍著三清像走了幾迴才把往徐秋恆目前所在的靜室去。


    到了門外敲敲門,裏頭的杜豔應了一聲出來開門,看見明悅溶的那一刻明顯神色有些奇怪但還是忍住,對著她點點頭帶著喬古離開,明悅溶看得稀奇抬腳進屋,看見了靠坐在椅子上的徐秋恆。


    徐秋恆雙眼用繃帶圍著,但還是很準確的朝她轉身:“還以為黃朔忘記跟你說了。”明悅溶沒解釋,在他對麵坐下之後才開口問:“找我來有什麽事?”


    她跟徐家應該沒有什麽可寒暄的關係了才對,段青山現在不知所蹤,之前她要出國黎浩做的小九九徐家沒阻攔就已經表明了立場,更是在明悅溶幾次打了徐淵後杜豔也對她沒有好臉色。


    “問一件要緊的事。”徐秋恆又往她這邊探了探:“我總要試試看我的眼睛還有沒有救。”明悅溶聞言帶著探究去看他,也沒聽說徐秋恆這段時間出過什麽事怎麽眼睛就傷了?


    迴想起上一次兩人碰麵……


    “你的眼睛是因為我?”明悅溶問他,看著對麵的人點頭後有些震驚,差點將之前蕭霽對她說的事情和盤托出,明悅溶飛快的斂下神色道:“你想問什麽說吧。”


    “我派人去查了你,你借命了。”徐秋恆這話是肯定句,支起身體去探旁邊的桌子,摸到旁邊放著的一遝文件後遞給明悅溶:“你自己看看,有沒有錯。”


    不懷疑徐秋恆派去的人的能力,明悅溶草草翻閱一遍後肯定,沒反駁那句你借命了的話放下文件,說是借命,小說裏的奪舍應該更貼切吧?


    徐秋恆笑了一聲問她:“你的外婆為什麽選這個日子給你做生日?”


    借命之後人的命格會改變,就算平時按照以往的生日慶祝但在麵對風水師看相師的時候一定會吐露,徐秋恆也是第一次用假的生辰八字算到真人上。


    成功也不成功,畢竟現在還瞎著呢。


    “那就是我的生日,當年我媽生我艱難,舅舅舅媽都記得。”她沒撒謊,這就是‘明悅溶’沒錯,不管外婆是否借命了還是蕭霽說的‘住進’這具身體,這些年她就是以明悅溶這個身份作為自我意識長大的。


    徐秋恆聞言搖頭反駁她,遮住雙眼的臉上滿是嚴肅:“在沒去亭鬆之前你還是明悅溶,因為我測算過你的八字,可上一次我試圖看你的麵相,我瞎了。”


    因為那一次八字測到的不準確,命理走向跟眼前的人半點不沾,所以徐秋恆試圖去看麵相,效果奇佳,他幾乎是自廢雙目。


    業內人士認為這是去探看世界氣運甚至是天機的因果,可他查到的資料沒有顯示出一點明悅溶換人的跡象,一樣的性格一樣的習慣,甚至是下意識裏做出的小動作都如出一轍。


    唯一的方向是常仙,可漢市一向不信這個的,線索幾乎要斷掉之後徐淵遇上了明悅溶,看見了溺水的人主動跳水甚至冷靜之後還能毫無芥蒂的提起,看見了明悅溶肩上的鱗片。


    徐秋恆不敢再查,等到自己終於恢複些後將人請過來想問問真相,可明悅溶一問三不知,除去認同他借命的說法外在沒什麽有效信息。


    兩人沉默著,十幾分鍾後徐秋恆像是想起什麽來一般告訴他明悅溶:“按照你之前的八字,你和段青山此生都不會有交集。”


    徐秋恆又伸手拿過手機,當著明悅溶的麵播放了喬古給他發過來的語音,嘰裏呱啦說了一堆明悅溶聽不懂的名詞,明悅溶有些不耐起身想走,徐秋恆卻在此時開口:“可聽喬古剛剛看你的麵相,你和段青山是生死糾纏的路數。”


    而且聽著明悅溶現在像是徹底融合了從那位常仙處借來的命數,不深看還是能看出來一些走向。


    “我的眼睛,要你一句話。”喬古能看是因為心思澄澈,更大白話一點就是對明悅溶沒企圖,他看能看出來這些證明了那位常仙對明悅溶的保護,而徐秋恆的眼睛就錯在肆意探看,隻要一句赦免就能慢慢恢複過來。


    聽見那句生死糾纏時明悅溶的腳步就已經頓住,看向徐秋恆的眼神帶著點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疑惑和淡漠,兩種情緒交織很快閃亮過:“你給段府做了那麽多事,會好起來的。”


    這句話模棱兩可,裏頭的鬆動意思也很明顯;徐秋恆隻覺得眼睛上那些層層疊疊堆砌的霧散了點,甚至能透過繃帶看見明悅溶離開的背影。


    明悅溶徑直出了靜室就看見喬古遠遠的等在外頭,那人看見她出來後快走幾步到她身邊道:“我覺得今天咱倆能一起吃個飯。”


    對此明悅溶沒反對,點點頭後跟著喬古到了外頭停車的地方,坐進駕駛室後她看向還站著的喬古問:“你想吃你們山上的飯菜?”喬古搖頭飛快的拉開後座的車門鑽進來:“我在想今天怎麽宰你。”他說話語氣木木的,但明悅溶聽著倒像是徐淵會說的話。


    油門一踩順著小路下山,到山下匯入大路時看見徐淵騎著那輛騷包的紅色機車往小路去,後頭的喬古笑了一聲對明悅溶道:“你看,今天正適合咱倆吃飯。”


    明悅溶已經記不起來之前喬古對她說的那句‘人坐在一起吃飯是有次數的’這句話是記憶錯亂還是真實的,問了喬古忌口後她將車一路開到了學校附近。


    將車停進狹小車位後明悅溶對著又開始裝沉穩的喬古道:“你說的別太貴隻要好吃都不挑,這家店是我們學校同學公認的好吃不貴別嫌棄哈。”


    她輕車熟路的繞過巷子走進一家雞公煲店,跟坐在前台的老板娘點點頭後進了後廚,再出來時端著一盤現炸的酥肉,放下後朝喬古遞過菜單:“我點的排骨煲,打勾的是我想吃的,你自己看看還要點什麽。”


    明悅溶撚起一根酥肉轉身想去找老板娘說話又停下,指了幾個菜補充,“這幾個現在隻有凍貨別點。”


    聲音不算小,店裏也沒客人,老板娘聽見她說這話笑著說了一句倒黴孩子後拿過來兩瓶快樂水,“一過來就嫌棄姨家食材不好,下次你過來就讓你自己去煮好了。”


    之前明悅溶在這兼職過挺長時間,老板夫婦是爽朗的東北人特熱情,喬古提的要求裏有一個熟悉的環境她下意識就想到這。


    明悅溶接過快樂水後笑嘻嘻的對著老板娘撒嬌:“他平時吃的簡單我尋思著別吃凍貨好一些嘛,咱店裏的東西品質嘎嘎好我還能不知道嗎?”


    喬古看著人跟老板娘插科打諢更加堅持了自己的想法,徐淵說的寄生和徐秋恆說的借命都不對,一點破綻都沒有的隻可能借的是魂魄。


    借,亦或是共生;十幾年一起生活纏繞生成一個現在眾人眼前的明悅溶,觀主看不透或許就是那一瞬間身體裏為主的是借來的那縷,而現在……


    看著明悅溶紅潤麵色的喬古作出總結:融合了。


    喬古一直盯著明悅溶看,本人還沒怎麽著老板娘先有點不自在了,拉著人進了後廚問她:“姨知道你談了男朋友,外頭這個是?”“算命的。”明悅溶笑嘻嘻迴,“應該是覺得我運氣不好非要跟我一起吃飯,您可別多想啊。”


    亂扯了些理由後旁邊的老板問她:“你的小夥伴還點了什麽單子呢?是不是忘記叔家怎麽點菜了?”


    此話一出明悅溶得了開溜的理由,出去拿迴來喬古加過的菜單遞給老板後出去坐在喬古旁邊問:“看出來什麽沒?”


    “沒,我就來蹭飯的。”喬古依舊用木木的語氣迴答,原本一句俏皮拉近距離的話說成這樣明悅溶沒忍住笑出聲:“徐淵那套你用不了,很怪。”


    喬古滿臉不信,明悅溶見狀再次補充道:“真不合適,你說這話像是要在我飯裏下毒。”或者準備用飯噎死我之類的。


    看著明悅溶不像是開玩笑喬古點頭,正好老板端著雞公煲出來了,兩人安安靜靜吃完一頓飯喬古對她點頭致謝:“我迴去了,你自己迴去問問你家的……工人吧。”


    這個時代說下人好像怪怪的,喬古說完轉身就走,聽見明悅溶說送送他也隻是背對著擺擺手:“咱這一頓就隻能吃飯,說多了話就不靈了。”


    他的不靈指的是什麽明悅溶沒在意,開著車迴亭鬆的路上才反應過來那一句迴家問工人的意思,好在距離已經縮短,到家時黃朔出門辦事去了,等人再迴來的時候明悅溶已經冷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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