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悅溶聽他這一說才笑了:“你都不怕的東西我也不會怕呀。”她摟著陳鈞低頭問他:“你覺得它是鬼嗎?”


    陳鈞搖搖頭,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迴答她,手裏還比劃著:“我覺得他是魚頭泥巴怪!就像是奧特曼裏被壞人利用合成的可憐小魚。”她迴想起那隻魚死時發出的慘叫搖頭,那可算不上可憐,也不打算去打破小朋友的可愛幻想。


    這間房間不大,按照正常的這種戶型的裝修就是一個標準的保姆間,小小窄窄的、每天的日照時間也少得可憐,可明悅溶對上次清水灣的大房間有心理陰影,在陳戴軍葉姝的勸阻下還是執意選了這兒。


    這會兒陳鈞和她窩在床上說悄悄話,倒是也沒在意周圍環境,直到葉姝進來叫他迴去睡覺才發覺房間小,坐起身看著明悅溶:“姐,去我房間睡嘛~”陳鈞拉著她的手耍賴不鬆開。


    明悅溶歪頭看他:“可是我喜歡這間房間怎麽辦?”陳鈞聞言撇撇嘴,起身看似很聽話的隨著葉姝離開,她看著人出了房間剛剛鬆了口氣,沒幾分鍾就又聽見陳鈞踩著拖鞋‘啪嗒啪嗒’的往她這跑,“姐姐,我陪你睡!”他抱迴來一個小羊玩偶,是他自小就抱著的小睡伴,明悅溶也點頭,把他抱到床上。


    陳鈞躺下後一手抱著小羊一手摟著她,還一副小大人樣的拍拍背安慰她:“姐姐不怕,有我當騎士陪著你,現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怪物都不能再靠近你啦。”


    似乎很多小朋友第六感都很靈,能很快的理解一些大人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懼怕和膽怯,明悅溶感受著他帶著哄小朋友的語氣直想笑,但還很給麵子:“好,那請陳鈞騎士要守護好我哦~”


    陳鈞聞言更起勁了,甚至還想給她講一篇睡前故事;“好啦,先睡覺。”她把人夾進懷裏:“你再不睡我就把你趕迴去和爸爸媽媽睡。”


    他頓時安靜下來,一時房間裏就隻剩下倆人的唿吸聲,小房間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呆在狹小的空間哪怕身處在黑暗裏也不會害怕,更別說懷裏還抱著個熱乎乎的小奶孩?


    明悅溶抱著陳鈞,聽著他漸漸平穩均勻的唿吸聲也開始犯困,拿過手機給段青山發完消息才放棄抵抗,伴著陳鈞的唿吸聲入眠。


    “我今天好累…先睡啦,晚安~”


    段青山收到消息時就站在她小區樓下,盯著那扇從天擦黑就沒亮起過的窗戶歎氣,仔細的感應她平靜的氣息才放下心;又盯著天空辨別了方向,往祁礫山去了。


    他迫切的需要知道這次事情發生的原因,那隻怪魚也不會是偶然找上明悅溶的,段青山到這就仔細的探查過她經常去的地方,發現那股難聞的腥氣一直跟在她身後,甚至幾次試圖進入施和靜家……


    因為那裏有太多明悅溶的東西和生活痕跡,但也不知為何進去後隻是匆匆查看便離開了。


    目前隻能將這略微有些不合理的地方算做是它發現明悅溶已經搬離,這些不確定的因素不足以讓段青山真正放心,所以還是需要找徐秋恆一問清楚,他沒忘記明悅溶囑咐他的要到不起眼處再消失,走到個背人的角落才消散。


    徐秋恆還在做晚課,忽然心下一緊便睜開眼往觀門處觀望;‘梆梆。’在他視線投向門口那一瞬間門被敲響,他歎了口氣,認命的站起身去開門,門外是額間帶著點薄汗的段青山。


    他也並不意外,引著人從觀邊的小道處往後山的弟子生活區去;徐秋恆對段青山來這表示理解。


    可是觀中住了不少有慧根的弟子,特別是徐淵,在段青山踏入後山那一刻就露出個玩味的笑,踏出房門就看見自家老爹領著人往會客廳走,“喲~老爹,這麽晚還有客人?”他打著招唿,眼神卻在客人的身上不停打轉,這是十分不禮貌的行為。


    徐秋恆一個眼神瞪過去,“迴房間。”身後的段青山已經收斂住自己周身的鬼氣,不用怕發現徐淵發現他的真實身份;而徐淵問好之後發現那股鬼氣消散,隻當做是這位半夜來訪的客人身上帶過來的,眼看著沒自己事兒了才訕訕的擺出個投降的姿勢:“馬上迴去,您接著忙您的。”


    段青山看著徐淵背著手吊兒郎當的溜出院子有些意外,他腦海裏用徐秋恆之前與他交流時不小心漏出來的信息描繪出的是個小古板,沒想到這迴一見性格竟然跟郝南差不多,甚至比起郝南更不著調更跳脫。


    迴想起明悅溶和郝南相處融洽的樣子段青山咬了咬後槽牙,要是沒有自己,確實明悅溶和徐淵很配。


    注意到身後的人的沉默徐秋恆笑了笑,將人請進會客廳,待他坐下後才拿過之前自己查閱過的古籍,草草的翻了幾頁才定格,遞給段青山:“這樣的魚我沒見過,我從警察那裏拿迴來的屍體也查看過,並沒有什麽陰氣流轉的氣息……倒是這……”


    他點了點古籍上畫的形狀詭異的圖,“跟這個故事裏的小魚將有點像。”


    隨著他的手指段青山看向那團邊緣有些受潮的圖畫,那像是灘長著魚鱗的泥巴,下頭的文字記載寫著:古時遠海海心處有海妖,喜歡陸地上的各種物件,經常派他們的擬魚大將軍上岸搜羅小玩意;而擬魚善於模仿,常常在岸上擬作人形待足百年才會帶著妖王要的東西迴去。


    在記載裏還有一代的海妖王不滿足自己的領地僅限於不見天日的深海,帶著自己的兵將打上岸來又被正在岸邊食人的鬿雀嚇退迴去。


    “不過是古時的精怪故事,算不上是線索。”段青山定定的看著下麵的注解,心想這故事的背景不明,又出現鬿雀這種山海經中記載的異獸多半是海民怪談用來教育不聽話孩子的故事罷了。


    再說就算是那所謂的擬魚,能被鬿雀嚇迴去的海妖膽子那麽小,又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去招惹明悅溶?


    徐秋恆也點頭附和:“不過這魚確實不在現有的庫中,並且在我查驗完陰氣之後就化水融盡了,實在沒什麽頭緒。”


    除了幾張照片外就再沒痕跡,是活物,卻死後無影,按照明悅溶的說法還能聽到孩童嚎叫說明是有自我意識的;萬幸沒有什麽攻擊性,不然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明悅溶早死一萬迴了。


    段青山仍然握著那本古籍,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麽,半炷香後才站起身:“告訴悅溶起因是我的扳指,你把扳指拿迴來假意做個法在還給她,書我就帶迴去了,你再多找找線索。”


    他沒忘記給明悅溶一個安心的理由,也讓徐秋恆能對著陳戴軍有個說法;後便化作一縷煙散在空氣中,徐秋恆看著消失的人歎氣,深感為什麽這種難事總是讓他碰上?


    比如段青山的複生之事,又比如現在的怪異事件,徐秋恆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已經開始往地中海趨勢行走的頭,開始考慮現在讓徐淵繼承道觀現不現實。


    站起身認命的往書房去,裏頭的地庫裏還有不少自古流傳下來的古籍,說不準就能找出些什麽來呢?好在段青山腦子快,不然祁礫山的招牌就要砸在自己的手裏了。


    段青山神思飛馳,一刻鍾之後便迴到了段府,桂卿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又急急忙忙迎上去:“少爺這是怎麽了?”扶著有些失神的人進了屋,將人扶到床榻邊安置,又去一旁用水沾了帕子給他擦臉。


    也不知是怎麽了,眼前的段青山似乎隻是具‘軀殼’,任由桂卿替他洗漱,隻在解衣時微微僵硬了一瞬,又變迴了無知覺的木偶樣,桂卿看著這樣的他也停滯了一秒,思考了幾秒後便又貼近了些,幾乎是整個人倚在段青山身上,去觸摸衣物的手動作也越發輕柔,觸及段青山身上的貼身衣物時更像是帶著小鉤子,擦過肉體帶來微微酥麻的癢意。


    段青山的身體猛然的抖了一記,隨後眼神恢複清明,看清幾乎是依偎在他懷裏的人時擰起眉頭嗬斥:“你做什麽?”聲音裏的冷意嚇得桂卿一哆嗦,但還是維持著身形。


    “少爺,奴婢服侍您歇息……”她的聲音帶著點顫抖的氣音,聽起來不像是害怕,倒像是在同麵前的人嬌嗔賣乖;段青山聽著眉頭擰得更緊了:“我怎麽不記得之前你是這麽服侍的?”


    將倚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又攏了攏身上的衣物才抬眼看她:“我不需要通房丫頭,我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同你說過了,現在你又擺出這一副樣子做什麽?”


    桂卿趴在地上捂著臉啜泣,她是夫人早就選好要給少爺做姨娘的,赴死之前秋喜同手底下的丫鬟們都同夫人找來的郎倌們雲雨過,隻有她這個被夫人指定的姨娘守身如玉至今。


    現在少爺遇見了少夫人,近日來她連近身服侍的機會都沒有了,不敢去埋怨明悅溶善妒,也知道現今已經不興妻妾成群那一套了,可自己就是不甘心,她這半輩子都倚著少爺過日子,現今這樣她的地位越發尷尬,在下人堆裏也硬氣不起來了。


    畢竟少爺的態度那樣明顯,和少夫人又蜜裏調油般的恩愛無間。


    可今日此舉確實是將自己的臉麵丟到了九霄雲外,因此桂卿哭得越發哀戚;外頭的秋喜被哭聲吸引來,也不知段青山已經迴來了,敲了敲門問她:“桂卿姐姐?你怎麽了?”桂卿連忙捂住嘴,應了聲沒事便打發她走了,秋喜雖然覺得桂卿在主子屋裏哭不合規矩但也不好說什麽,迴自己的屋子睡去了。


    後又雙眼帶淚的去瞧榻上的人,段青山被她哭得頭疼,隻好開口勸解:“我十二那年娘就把你送過來,她的意思我知道,但我一直未碰過你,後來十七那年你自薦枕席我便同你說過一句話,你可還記得?”桂卿無地自容,低下頭去:“您說不需要姨娘通房,身心都隻給未來少夫人。”段青山還活著的時候父母十分恩愛,段府富甲一方,為了富貴送上門來的女子數不勝數,可娘親全然不在意,手一揮都甩給父親處理。


    父親也不負她所期,那麽些年隻守著她過日子,更是教導自己‘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讓段青山對愛情色欲的期待提高到了旁人無法觸及的高度,對苑裏的丫頭們也是一般,多用的也就是烏景黃朔他們;後來死亡再蘇醒,去亭鬆時又接收了新知識更是無法接受身邊有通房這種封建糟粕遺物。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往日青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明之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明之間並收藏往日青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