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街明悅溶的想法是想直接陪段青山迴段家村的,可段青山勸她要在亭鬆玩還不如直接找個酒店住著方便、還省得明悅溶開車再累一遭;她就估算了自己手裏的錢定了市中心五星級酒店的套房,把東西放好後就盤腿坐在沙發上一副要盤問段青山的樣子,說是他不交代就要把他趕出門去的樣子。


    段青山看她認真了,便就近坐到了她麵前的地毯上,抬眼看著明悅溶歎了口氣,他現在並不想對明悅溶說自己複生的事,也不想說徐秋恆那頭的事兒,他可沒忘之前徐秋恆說的‘淵源’,他們想把明悅溶從他這搶走…那是白日做夢想都別想。


    明悅溶看他隻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看她,心底暗自鬆懈了盤問的念頭:“要是實在特別為難的話你也可以選擇先不說,但是一切得在不違法的基礎上啊……我可不想哪天莫名其妙的背上巨債鐵窗淚。”或者直接被當成什麽盜竊犯關起來,想想都可怕。


    他聞言笑了笑:“完全合法,身份、錢、產業全部合法合規,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清楚。”說罷還湊近蹭了蹭明悅溶的腿:“等再過幾天我們迴段府,段宏坤說不齊還要鋪個紅毯迎接我們。”


    段青山忽然貼近惹得明悅溶十分具象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這說的,別到了段家村他們整的跟結婚似的就成。”段青山聞言就倚著她擺出一副正經樣子低低的笑:“我們要結婚還輪不到他來辦。”


    她被段青山的話鬧了個大紅臉,明悅溶隻好把人趕到外間去,自己躺在床上消化今天的信息量,段青山現在也太像個正常人了;有身份,不怕日光,還能這麽堂而皇之的陪她去逛街玩鬧……這一切都太過離奇了,總不能是段青山突然用了什麽妖法借殼重生了吧?


    她兀自搖搖頭,隻當是自己今天沒睡夠,不然怎麽會有這樣過於詭異的腦洞?這世界上哪有什麽重生之法?要是都能那麽輕易就能活過來醫院就不用再開了,她眼神移向門口,這迴見到段青山相處模式倒是真的很像是情侶了,可是這股子莫名熟撚的的感覺從哪來的?還有段青山對她無微不至的照料遷就……會不會自己是個寄托影子的替身?


    嘴角的笑沁著點苦澀意味,明悅溶想到了這個可能,心裏竟然還想就這麽沉淪下去……真的是瘋了。


    慢慢的明悅溶就掛不住笑了,越想越覺得心頭酸澀,又怕外頭的段青山聽見動靜,趕忙把頭埋進枕頭裏,壓抑著嗚咽聲盡量無聲的流淚,既然舍不得那就這麽錯下去吧……後悔是以後的明悅溶該麵對的事…這會兒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過下去吧。


    我隻要這片刻的溫情。


    外頭的段青山倒也沒注意到裏頭的動靜,他滿腦子都是明悅溶捧著他身份證時的震驚模樣,想著她眼裏的喜悅就止不住的開心,你瞧,之前我說的很快就能陪你上班是不是已經實現了?你可以不用躲躲藏藏的把我拉到隱蔽角落裏說話了。


    可是這會明悅溶也不上班了,那幾個平時圍在身邊的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搖搖頭又去瞧那堆明悅溶親自選的衣物和日用品,她自己拿的時候沒注意,雖然兩人的東西很多是分開來買的,但是每一套幾乎都能跟對方的搭上,特別是衣服,在快時尚的影響下好幾套看起來簡直就是情侶裝,還有最後挑的睡衣,直接就是在一家店裏熱門的情侶款……


    他可以理解為是明悅溶已經默認兩個人在一起的事了嗎?


    掏出手機給明悅溶發了個眯眼笑的熊貓頭表情包,那頭倒是什麽都沒迴,他閑著又自己琢磨著點了外賣,剛剛出去隻顧著買衣服,飯也沒來得及吃,段青山自己倒是無所謂,吃不吃都一樣,隻是明悅溶剛剛病愈,還是得每餐細心安排仔細調理,得趕緊把她生病這段日子瘦下來的體重補迴來,不然像現在身上掛著衣服看著都像竹竿,看著就怪心疼人的。


    明悅溶躺了一會兒,手機卻沒個消停的響不停,除了她給段青山注冊的微信發來的表情包還有施和靜和蕭宙郝南的幾個未接電話,她盯著手機屏幕一直彈個不停的通話請求斂下眼睫,等到手機徹底安靜下來之後才拿起來,劃走郝南等一幹人的消息,迴撥給施和靜。


    “不是你去哪能不能跟我說一聲?蕭宙來我這堵門找人了!”電話一接通施和靜就劈頭蓋臉的朝她一句吼,明悅溶習以為常的拉開手機的距離,慢悠悠的迴了句:“你慢慢說好不好。”一句輕飄飄的迴答對麵就歇了脾氣,頓了幾秒後才開口:“蕭宙說借給你的車出了漢市,打你電話不通就來我這了,郝南攔都攔不住,這兩個人就堵我家門口了,迴來的時候嚇了我一跳。”


    這會子倒是讓明悅溶聽出來幾分抱怨,之前施和靜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被癡漢蹲點過,那迴就嚇得不行留下了心理陰影,這次一迴家見到門口立著兩個大漢能不怕嗎?


    “委屈你啦寶貝~明天我就迴去,他們再來找你你就說我白天說迴老家看外婆其他全當什麽都不知道。”說完還附帶著幾個響出聲的親親,那頭的施和靜很嫌棄的嘔了兩聲,之後倒是正經起來:“這是車的問題還是你手機的問題……你倒是得想想……還有郝南那小子,今天感覺把蕭宙的得罪的透透得了,你之後要是不打算迴去工作了就問問他願不願意來我這,總不能讓人家為了你沒飯吃。”


    明知人看不見,但是明悅溶還是點了頭,淡淡的嗯了一聲,“我心裏頭有數,估計是今天開車不小心違章了吧,你也少想這些好好休息會,說不定明天你沒睡醒我就到家了?”那頭的施和靜鬆了口氣,就鬧著要去追劇急著要掛電話,明悅溶放下手機後伸了個懶腰,拿起剛剛帶迴來的睡衣去衝了個澡,出來後才去一條一條的翻看蕭宙和郝南發的消息。


    蕭哥:“晚上有空嗎?師母讓你過來吃飯呢。”“在忙嗎?”“你怎麽跑亭鬆去了?你不能自己過去的!”“接電話啊。”之後就是幾個未接來電,那會明悅溶正和段青山聊天沒注意到手機的動靜。


    郝南的消息倒是十足的火燒眉毛架勢:祖宗啊你去哪了啊,陳導來找我了我怎麽說啊?悅溶、溶姐!我攔不住了呀。你趕緊給我迴個消息通通氣啊!蕭哥往你們家去了,我去攔一下,你趕緊迴去裝一下。


    之後才是施和靜零零散散發的幾條消息,明悅溶給蕭宙迴了句很安全之後就給郝南打了電話,可接起來對麵卻不是郝南:“悅溶,你去亭鬆做什麽了?”蕭宙的聲音淡淡的,但是裏頭的警告之意倒是一點沒少。


    “不工作了出門旅旅遊很難理解嗎?”明悅溶也輕飄飄的迴敬一句,對麵的蕭宙被她噎住,也再說不出什麽來了;明悅溶也知道自己的話太直白,剛剛想緩解一下這沉默外頭就有人來敲門。


    “悅溶,我叫了外賣,先出來吃一點再睡。”段青山聽到裏頭有說話聲,所以敲了門隻說了這一句就不再開口,迴到外間把飯都擺好等她。


    “剛剛是…?”“男朋友啊,這有什麽難想的,我明天迴漢市,估計下午就能把車給你送過去了,我先去吃飯了哈。”她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就往外間去。


    段青山也換上了那套睡衣,正乖乖的坐在桌前等她過來吃飯,甚至還體貼的擺好了餐具…雖然是一次性的但是被他整得還挺像一迴事的;明悅溶在他對麵坐下,接過遞過來的筷子盯著這滿桌的粵菜,她感覺自己瞬間不餓了……為什麽在以重口出名的亭鬆還能點到這麽一桌淡的出鳥的飯菜?


    “你在酒店定的?我不想吃這些……我們吃點辣的嘛?”偏臉去看在給她夾菜的人,段青山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又夾了塊蟲草蒸雞放進她碗裏:“點的外賣,辣的等你把身體養迴來再吃,不是還要留下來玩嗎?”明悅溶撅著嘴,夾了口白灼青菜塞進嘴裏:“明天我還得先迴去一趟,你跟我迴去嗎?”


    段青山斂下眼睫,避開明悅溶的視線:“不是說要我哄你嗎?這還沒哄你就要跑了?”“車是他們的,送迴去之後我再過來,就是會耽誤點時間,反正我之後也沒事……明天先爽你的約,之後陪你。”明悅溶安慰似的給他夾了塊魚:“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帶你去吃我們漢城的特色菜?”段青山不理她,連同她夾過來的魚也被擱在一旁,明悅溶也沒氣餒又夾了幾筷子其他的菜,那人還是不答話,眼神隻直勾勾的盯著最開始夾過來的魚。


    順著視線明悅溶也看著了,是那塊魚肉上還有幾根小刺沒挑幹淨,她認命的夾迴自己碗裏挑幹淨,又細心的沾上了就擱在她麵前的醬油,就這麽直直的喂到段青山嘴邊,他才勾起嘴角哼了一聲張開嘴把魚吃進去,含糊的嗯了一聲。


    也不知是滿意魚還是同意跟她迴去的方案,看他吃了明悅溶也不糾結了,換了新筷子老老實實的吃飯,腦子裏隻想著漢市哪有租車的地方,要是帶著段青山去玩總不能去搭她自己看了都眼花的地鐵吧。


    到時候再把人搞丟了……


    想到這明悅溶差點笑岔氣,段青山吃完那一口魚肉就放了筷子,這會趕忙過來給她拍背:“急什麽,我跟你迴去。”明悅溶緩了會就朝他笑:“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別明天我一覺睡醒你人就不見了。”段青山搖頭,替她擦掉啃雞腿時不慎在嘴邊沾上的油漬:“你盡管帶著我迴去,辦事也好去玩也好,要是事情結束了我還想去你家看看,到時候可不要嫌我煩。”


    聽到家那個字明悅溶頓了頓,放下碗筷嘴一抹,轉身就往段青山懷裏鑽,段青山被她的突然來襲的動作嚇得一緩,卻還是攏住人等她開口,“我沒有家的,我打小就是沒人要的……”自己那個貪圖美色的父親,沒主見戀愛腦不聽勸的母親,強硬但是拗不過女兒的外婆……當初說什麽非她不可?最後不就落著一個孕期出軌難產致死的下場?明珠心心念念的丈夫把她拚盡全力甚至搭上性命生下的愛情結晶往嶽家這麽一丟,直至今日都沒再登過門。


    想起來自己小時候剛記事的時候外婆對她還是很冷漠,對外隻說是念著女兒才把明悅溶養著,就連名字也不願意用她媽媽臨死前給取的黎傾月……寄人籬下又沒人明顯的疼愛,以往舅媽一同舅舅鬧脾氣就會拿這事情來諷刺明悅溶沒人要,外婆聽不下去也訓斥過她幾迴,說是這種話多了終究還是傷家人感情,就這樣過了十幾年的時間,把明悅溶養到這麽大。


    不過隻是這樣明悅溶也知足了,外婆看起來不愛她,但是打小明悅溶吃的用的並不比其他人差,外婆的養老錢也一直盡供她念到高中畢業……


    隻可惜還沒到享福的時候就走了,是個替兒女還債的勞碌命。


    將自己的身世和境遇全盤托出,明悅溶甚至不在意段青山會怎麽想了,自顧自地說完最後一句,又往他懷裏縮了縮:“現在外婆也不在了,除了戶口還在舅舅家以外,我就是個有點積蓄的流浪漢而已。”


    摟著懷裏還在顫抖的人段青山才意識到是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緩聲去哄人:“有人要…有人要…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對不起……”可懷裏的明悅溶卻開始掙紮,揚起臉用帶著淚的眼去和他對視,紅紅的眼角似是快滴出血來。


    她問段青山:“可你又能以什麽身份讓我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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