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堂姐唐曉玲
青山。
落日。
晚霞漫天。
唐文淵呆望窗外，一看就是一下午。
女兒沒有過來，護士也不在這，他隻能一直看，連頭都動不了，同室病友和他聊天，他接話都艱難，還不停流口水——傷勢影響到了神經，他快說不成話了！
癱瘓？癡呆？
他害怕……
他絕望……
他真不想成為植物人，那和死有什麽區別？甚至比死還要恐怖，因為那樣無知覺的活著，隻會成為家裏的累贅！
他真的，不想啊……
“什麽？轉到二院去？”
走廊外，值班醫生的聲音突然響起，顯得頗為尖銳：“你確定了嗎？作為江城唯一的三甲醫院，我們院動不了的手術，二院絕對也沒人能動……我勸你還是別折騰了，下月初就動手術不行嗎？”
“抱歉，我們今天就要轉院！”
是女兒的聲音，態度十分堅決。
“轉院？你是想放棄治療吧？”
年輕的值班醫生頗為氣惱：“雖然手術費不低，但病人才剛五十，正值盛年，手術成功之後還有很大幾率恢複……我若是他的兒女，哪怕豁出臉去求人借錢，也會為他動手術。”
“我們是轉院，不是放棄治療！”
唐婉月無語了，這哪跟哪啊！
我隻是想轉院，弄得我好像不孝似的，那是我的親爸，我會放棄他嗎？
“還說不是？”
年輕醫生自以為是，嗤之以鼻：“就算我同意，你想過病人嗎？他會同意？他還有救……”
“我……同……意！”
唐文淵突然顫抖開口。
“不是，你……”
年輕醫生頓時無語。
老頭啊老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放棄治療！
“謝謝……醫生……”
唐文淵勉強微笑，苦澀開口：“我……同意……”
“哎，你們！”
年輕醫生氣結，拂袖而去：“行行行，給你辦出院。”
半小時後，出院手續辦完。
東西還沒收拾好，女婿呂林濤來了，他將唐文淵背起，緩步走下三樓，一輛借來的桑塔納，已經等在院門口。
“林濤，我們迴去吧……”
沒等女兒說話，唐文淵主動開口：“我想，迴家去看看。”
“爸，等做了手術就迴去！”
唐婉月擦掉他嘴角流下的口水。
“我這傷，好不了……”
唐文淵吸口氣，壓住眼中的眼淚：“迴去吧，爸不怪你們……動手術要太多的錢，爸不想給你們欠賬，有錢留給老二，讓他上大學去……”
“爸……”
唐婉月的眼淚，瞬間奪目而出：“錢你不用擔心，老二賺了一大筆錢，手術費完全夠了，他還找他同學的爸爸，幫你請了省城的專家，明天下午就給你動手術。”
“他……哪來的錢？”
唐文淵突然瞪眼，竟神跡般的昂起脖子：“他可……不能……走了邪路……”
“沒有，都是他掙的！”
唐婉月連忙扶住他：“爸，你放心，他從小就腦瓜聰明……”
接著，唐婉月將唐清華的情況，仔細說給父親聽。
雖然她也說不明白，但至少讓父親知道，弟弟沒有走邪路，是靠本事掙來的錢。
“他……”
唐文淵眼淚突然忍不住。
不是感覺傷心，而是欣慰和激動！
老子的兒子，
有出息了啊！
……
唐清華的出租屋內。
什麽董事長，什麽總經理，什麽技術總監，全都坐在電腦前刮點卡。
“老板，我是技術總監啊！”
徐春向滿臉無奈，手上卻不敢停。
此前那1000張卡賣完，唐清華又進了1000張，兩天時間就隻剩80張，他不得不又進了2000張……所有的點卡都得三人刮開，再小心的錄進電腦後台。
太麻煩了……
“技術總監？我還是總經理呢！”
甩了甩發酸的胳膊，趙卓研憤憤不平：“錄卡和交易都需要人手，我們三個明顯不夠……廣州這座城市不差人，但既要熟悉遊戲，還要懂得電腦，這樣的的人可不好找……”
“這種人好找啊！”
唐清華錄著卡，頭也不抬。
“人的確不少，但一來他們要求高，二來工資還不低？”
趙卓研提醒唐清華道。
在她看來，懂電腦的人至少得是大學畢業，這種人自視甚高，遊戲交易員這種沒前途的工作根本看不上，而且開口閉口就是幾千的工資。
“別擔心，這事交給我！”
唐清華微笑著迴答：“錄完卡就下班，晚飯公司報銷，去外麵吃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你想偷跑……”
徐春向看著他，滿臉悲憤。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說好負責網站安全的，我堂堂技術總監，卻一直在這刮卡片？
我不要啊！
“我真有事！”
唐清華聳聳肩，一溜煙逃走。
換了兩趟車，他來到番禺，循著記憶印象，來到一處川菜館。
恰是下班時間，他剛坐下不久，就有兩個年輕女孩就走了進來。
“二姐，這裏——”
唐清華朝其中一人招唿。
來的兩人都認識，是他堂姐唐曉玲和她閨蜜陳冬梅。
“來得挺早啊，等多久了？”
唐曉玲走過來，笑著招唿他。
“也才剛剛來，我點了個水煮魚，一份迴鍋肉，一份熗炒空心菜，你們還想吃點什麽？”
唐清華毫不見外的迴答。
“夠了，我去拿瓶飲料。”
唐曉玲跑去前台，拿了一瓶可樂，卻順手把帳給結了，顯然是不想唐清華花錢。
唐清華看在眼裏，卻沒有多說。
唐曉玲是二叔的女兒，大唐清華兩歲不到，兩人雖然是堂姐弟，卻從小一起長大，去年前唐曉玲職高畢業，就來到廣州打工，唐清華剛過來時，她也一直很照顧他。
“聽說你半個月沒去上班了？”
坐迴到位置上，唐曉玲問道：“說吧，怎麽迴事？是不是感覺太累了？如果真的太累吃不消，來我們這邊廠吧……”
“姐，你現在什麽職位，工資多少？”
唐清華沒有迴答，反而問道。
“我是小組長，1800左右……怎麽啦，缺錢了？這是我的工資卡，你先拿去用吧。”唐曉玲二話沒說，直接遞過來一張卡。
在他看來，堂弟主動來找她，肯定是遇到困難了，她工作一年多點，卡上隻存了9000多，直接都給唐清華了……
“我……不缺錢！”
唐清華愣了愣，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問你，一份辦公室文員，月薪3000塊，獎金另算，包午餐加住宿的工作你想不想幹？”
“月薪3000？還有獎金，包吃包住，還不用下車間。”
唐曉玲聞言滿臉狐疑：“這樣的工作……不要求文憑嗎……”
在唐曉玲印象中，這樣的工作通常都隻招大學生，她一個職高生哪有這機會啊！
“我隻問你，幹不幹吧？”
唐清華也不解釋，追問道。
“隻要不違法，當然幹呀！”
唐曉玲理所當然的點頭：“不過你得說清楚，什麽公司，什麽工作……最近傳銷組織比較多，你可不要被騙了！”
“放心吧，姐——”
唐清華這才開口解釋：“你弟我開了個小公司，效益不錯，但就是缺人……”
他將公司的情況，仔細的道來。唐曉玲兩人聽得合不攏嘴，既羨慕唐清華的腦袋瓜聰明，又懷疑這樣到底賺不賺得到錢……
“你真沒騙姐？”
良久，唐曉玲半信半疑的問。
“我敢騙你？我爸不打死我！”
唐清華笑了笑，信心十足：“走吧，吃完飯就去收拾東西，直接跟我過去。”
“那，好吧！”
唐曉玲遲疑了半秒便點頭。
別人說這話，她肯定不相信，但唐清華說這話，她卻沒有懷疑……
“我呢，我呢……”
陳冬梅見狀急了：“小弟，你們還要人嗎？給我份工作唄，工資少點都行。”
“行啊，冬梅姐！”
唐清華當然樂意：“同樣包吃包住，也不用下車間，但月工資2000元，獎金另外算……隻要踏實勤奮，保證月收入不低於3000塊。”
“好啊，我去！”
陳冬梅二話沒說也答應了。
她們兩在鞋廠上班，累死累活算上加班，也才1600-1800塊，這麽好的機會哪裏去找，不說近3000的工資，僅僅不用下車間，就讓無數人羨慕！
坐辦公室的白領啊！
青山。
落日。
晚霞漫天。
唐文淵呆望窗外，一看就是一下午。
女兒沒有過來，護士也不在這，他隻能一直看，連頭都動不了，同室病友和他聊天，他接話都艱難，還不停流口水——傷勢影響到了神經，他快說不成話了！
癱瘓？癡呆？
他害怕……
他絕望……
他真不想成為植物人，那和死有什麽區別？甚至比死還要恐怖，因為那樣無知覺的活著，隻會成為家裏的累贅！
他真的，不想啊……
“什麽？轉到二院去？”
走廊外，值班醫生的聲音突然響起，顯得頗為尖銳：“你確定了嗎？作為江城唯一的三甲醫院，我們院動不了的手術，二院絕對也沒人能動……我勸你還是別折騰了，下月初就動手術不行嗎？”
“抱歉，我們今天就要轉院！”
是女兒的聲音，態度十分堅決。
“轉院？你是想放棄治療吧？”
年輕的值班醫生頗為氣惱：“雖然手術費不低，但病人才剛五十，正值盛年，手術成功之後還有很大幾率恢複……我若是他的兒女，哪怕豁出臉去求人借錢，也會為他動手術。”
“我們是轉院，不是放棄治療！”
唐婉月無語了，這哪跟哪啊！
我隻是想轉院，弄得我好像不孝似的，那是我的親爸，我會放棄他嗎？
“還說不是？”
年輕醫生自以為是，嗤之以鼻：“就算我同意，你想過病人嗎？他會同意？他還有救……”
“我……同……意！”
唐文淵突然顫抖開口。
“不是，你……”
年輕醫生頓時無語。
老頭啊老頭，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這意味著放棄治療！
“謝謝……醫生……”
唐文淵勉強微笑，苦澀開口：“我……同意……”
“哎，你們！”
年輕醫生氣結，拂袖而去：“行行行，給你辦出院。”
半小時後，出院手續辦完。
東西還沒收拾好，女婿呂林濤來了，他將唐文淵背起，緩步走下三樓，一輛借來的桑塔納，已經等在院門口。
“林濤，我們迴去吧……”
沒等女兒說話，唐文淵主動開口：“我想，迴家去看看。”
“爸，等做了手術就迴去！”
唐婉月擦掉他嘴角流下的口水。
“我這傷，好不了……”
唐文淵吸口氣，壓住眼中的眼淚：“迴去吧，爸不怪你們……動手術要太多的錢，爸不想給你們欠賬，有錢留給老二，讓他上大學去……”
“爸……”
唐婉月的眼淚，瞬間奪目而出：“錢你不用擔心，老二賺了一大筆錢，手術費完全夠了，他還找他同學的爸爸，幫你請了省城的專家，明天下午就給你動手術。”
“他……哪來的錢？”
唐文淵突然瞪眼，竟神跡般的昂起脖子：“他可……不能……走了邪路……”
“沒有，都是他掙的！”
唐婉月連忙扶住他：“爸，你放心，他從小就腦瓜聰明……”
接著，唐婉月將唐清華的情況，仔細說給父親聽。
雖然她也說不明白，但至少讓父親知道，弟弟沒有走邪路，是靠本事掙來的錢。
“他……”
唐文淵眼淚突然忍不住。
不是感覺傷心，而是欣慰和激動！
老子的兒子，
有出息了啊！
……
唐清華的出租屋內。
什麽董事長，什麽總經理，什麽技術總監，全都坐在電腦前刮點卡。
“老板，我是技術總監啊！”
徐春向滿臉無奈，手上卻不敢停。
此前那1000張卡賣完，唐清華又進了1000張，兩天時間就隻剩80張，他不得不又進了2000張……所有的點卡都得三人刮開，再小心的錄進電腦後台。
太麻煩了……
“技術總監？我還是總經理呢！”
甩了甩發酸的胳膊，趙卓研憤憤不平：“錄卡和交易都需要人手，我們三個明顯不夠……廣州這座城市不差人，但既要熟悉遊戲，還要懂得電腦，這樣的的人可不好找……”
“這種人好找啊！”
唐清華錄著卡，頭也不抬。
“人的確不少，但一來他們要求高，二來工資還不低？”
趙卓研提醒唐清華道。
在她看來，懂電腦的人至少得是大學畢業，這種人自視甚高，遊戲交易員這種沒前途的工作根本看不上，而且開口閉口就是幾千的工資。
“別擔心，這事交給我！”
唐清華微笑著迴答：“錄完卡就下班，晚飯公司報銷，去外麵吃吧……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你想偷跑……”
徐春向看著他，滿臉悲憤。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
說好負責網站安全的，我堂堂技術總監，卻一直在這刮卡片？
我不要啊！
“我真有事！”
唐清華聳聳肩，一溜煙逃走。
換了兩趟車，他來到番禺，循著記憶印象，來到一處川菜館。
恰是下班時間，他剛坐下不久，就有兩個年輕女孩就走了進來。
“二姐，這裏——”
唐清華朝其中一人招唿。
來的兩人都認識，是他堂姐唐曉玲和她閨蜜陳冬梅。
“來得挺早啊，等多久了？”
唐曉玲走過來，笑著招唿他。
“也才剛剛來，我點了個水煮魚，一份迴鍋肉，一份熗炒空心菜，你們還想吃點什麽？”
唐清華毫不見外的迴答。
“夠了，我去拿瓶飲料。”
唐曉玲跑去前台，拿了一瓶可樂，卻順手把帳給結了，顯然是不想唐清華花錢。
唐清華看在眼裏，卻沒有多說。
唐曉玲是二叔的女兒，大唐清華兩歲不到，兩人雖然是堂姐弟，卻從小一起長大，去年前唐曉玲職高畢業，就來到廣州打工，唐清華剛過來時，她也一直很照顧他。
“聽說你半個月沒去上班了？”
坐迴到位置上，唐曉玲問道：“說吧，怎麽迴事？是不是感覺太累了？如果真的太累吃不消，來我們這邊廠吧……”
“姐，你現在什麽職位，工資多少？”
唐清華沒有迴答，反而問道。
“我是小組長，1800左右……怎麽啦，缺錢了？這是我的工資卡，你先拿去用吧。”唐曉玲二話沒說，直接遞過來一張卡。
在他看來，堂弟主動來找她，肯定是遇到困難了，她工作一年多點，卡上隻存了9000多，直接都給唐清華了……
“我……不缺錢！”
唐清華愣了愣，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問你，一份辦公室文員，月薪3000塊，獎金另算，包午餐加住宿的工作你想不想幹？”
“月薪3000？還有獎金，包吃包住，還不用下車間。”
唐曉玲聞言滿臉狐疑：“這樣的工作……不要求文憑嗎……”
在唐曉玲印象中，這樣的工作通常都隻招大學生，她一個職高生哪有這機會啊！
“我隻問你，幹不幹吧？”
唐清華也不解釋，追問道。
“隻要不違法，當然幹呀！”
唐曉玲理所當然的點頭：“不過你得說清楚，什麽公司，什麽工作……最近傳銷組織比較多，你可不要被騙了！”
“放心吧，姐——”
唐清華這才開口解釋：“你弟我開了個小公司，效益不錯，但就是缺人……”
他將公司的情況，仔細的道來。唐曉玲兩人聽得合不攏嘴，既羨慕唐清華的腦袋瓜聰明，又懷疑這樣到底賺不賺得到錢……
“你真沒騙姐？”
良久，唐曉玲半信半疑的問。
“我敢騙你？我爸不打死我！”
唐清華笑了笑，信心十足：“走吧，吃完飯就去收拾東西，直接跟我過去。”
“那，好吧！”
唐曉玲遲疑了半秒便點頭。
別人說這話，她肯定不相信，但唐清華說這話，她卻沒有懷疑……
“我呢，我呢……”
陳冬梅見狀急了：“小弟，你們還要人嗎？給我份工作唄，工資少點都行。”
“行啊，冬梅姐！”
唐清華當然樂意：“同樣包吃包住，也不用下車間，但月工資2000元，獎金另外算……隻要踏實勤奮，保證月收入不低於3000塊。”
“好啊，我去！”
陳冬梅二話沒說也答應了。
她們兩在鞋廠上班，累死累活算上加班，也才1600-1800塊，這麽好的機會哪裏去找，不說近3000的工資，僅僅不用下車間，就讓無數人羨慕！
坐辦公室的白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