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天亮,怨靈盡消。


    墓塚地重新恢複死寂。


    南無憂收迴陣法後踉蹌了一步,險些一頭栽過去,嚇得陸河趕緊攙扶住她,“無憂姐姐,你可千萬別出事,否則洛掌門不會放過我的。”


    “涉陰玄術對我雖然沒有反噬,但是支撐連接兩界的通靈法陣消耗巨大,我有些累了。”


    南無憂麵帶疲憊,長舒一口氣重新站穩,轉頭看向陸河,忽然睜大了眼,帶著顫音驚問:“陸、陸少掌門,你什麽時候又受傷了?”


    “沒有吧?”


    陸河下意識看了一眼肩頭,肩上的傷口已經麻木沒有知覺了,陸河感覺感覺不到疼也就沒再理會,又注意到南無憂目光偏下,陸河又低頭看去,淺色的衣袍不知道何時被鮮血染紅。


    “我、我……我沒有!”


    陸河臉上一陣青紅交加,連忙用鬥篷蓋住衣袍,麵對南無憂審視的目光,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了,幹脆扭頭就走,“我去望城找大夫了,無憂姐姐你快點迴玉衡宗吧,莫要讓洛掌門擔心。”


    陸河一路走一路淌血,南無憂怎麽可能會放心離開,立刻跟上前去,“陸河,我送你去。”


    “不用!”


    南無憂靠近後,陸河更是抗拒撒腿就跑,然而還沒跑出兩步,陸河又突然捂著肚子蹲了下去,渾身顫抖額頭不停地冒冷汗。


    看他這副難受模樣,南無憂哪裏還敢耽誤半分,把陸河扯上飛霜禦劍就走。


    飛霜速度疾快,進了望城城中,南無憂帶陸河直奔醫館。


    待大夫給陸河把過脈後,當場臉色驚變,“這位夫人已有流產之勢,怎麽現在才送過來?”


    什麽玩意?


    南無憂臉色怪異看著大夫,“你確定你沒看錯,一個男人怎麽可能……”


    陸河伸手扯了扯南無憂的衣袖,南無憂立刻噤聲,而後便聽陸河虛弱對大夫道:“有勞大夫救救我腹中孩兒。”


    “……”陸少掌門你再說一遍,你一個大男人哪來的腹中孩兒?!


    大夫立刻安排他人去給陸河煎藥了,有兩個藥童前來將陸河扶進裏屋,南無憂也跟過去了,屋中的女大夫正在幫陸河施針,他一層又一層的繁複衣衫脫下,露出最裏麵微有凸起的小腹。


    女大夫苦口婆心的勸著,“頭三個月正是胎像不穩的時候,夫人懷有身孕還束腰,本就對胎兒極其不利,夫人若是還想保下這個孩子,日後絕對不能再魯莽行事了。”


    陸河也應和的迴答:“今日是特殊情況,日後我絕對安心待在家中。”


    南無憂抱著飛霜靠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沒有再說話。


    待陸河服了藥後情況穩定下來,出了醫館又住進一家客棧,南無憂才開口問道:“陸少掌門,你是女兒身?”


    陸河靠坐在床頭,沉沉“嗯”了一聲,“無憂姐姐,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但是我能信任的也隻有你了。”


    南無憂繼續問:“你靈力有問題,也是因為懷有身孕?”


    陸河點了點頭,“仙門女修懷孕後胎兒壓迫靈根,導致靈力受阻修為全失,妊娠期間必須好好養護著,稍有不慎傷害胎兒不說,還未危及靈根導致修為倒退。”


    南無憂聽著,眉頭越皺越深。


    “陸掌門應該不知道你的情況吧,否則怎麽可能會放心讓你單獨出來?”


    “父親不知道我懷孕,我也不敢讓父親知道,我知道望城一行我肯定會暴露,我隻能找無憂姐姐你了。”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南無憂問,“陸少掌門,你應該還沒娶妻吧?”


    陸河道:“我有個未過門的妻子,是今年九月份的婚期。”


    “等這個孩子生下,讓他認你的未婚妻為娘?”南無憂聽著隻覺荒謬,“陸河,婚姻大事不是兒戲。”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陸河雙腿屈起抱著膝蓋,低聲嗚咽著:“無憂姐姐,讓我跟你去玉衡宗吧好不好?我不想迴搖光宗,我不想迴去麵對這些。”


    南無憂為難,“你是一宗少掌門,我藏不住你啊。若是日後搖光宗來找我要人,你又讓我怎麽跟搖光宗交代?”


    “無憂姐姐隻管說我失蹤了就是。”陸河突發異想,忽然激動道:“我扮作女子留在無憂姐姐你身邊,搖光宗的人沒見過我女裝,肯定不會認出我的!”


    南無憂無奈,“你既然不想迴去麵對,為什麽不把這個孩子打了?”


    陸河認真道:“陸少掌門隻能作為男子出現,父親不允我以女裝示人,待我日後再娶妻,父親要求我不管用什麽辦法,必須保證下一任少掌門是陸家的血脈,所以這個陰差陽錯的孩子我不能不留。”


    南無憂撇了撇嘴,“你們家還真是嚴苛。”


    “無憂姐姐,你就收留我一段時間吧。”陸河伸手扯著南無憂的衣袖不斷搖晃,軟聲軟氣道:“我保證不會打擾你和洛掌門的。”


    南無憂頭疼揉了揉眉心,“孩子的父親是誰,你為什麽不去找孩子的父親?”


    陸河不說話了,取而代之又是一片愁色,拉著南無憂衣袖的手又收了迴來,又把臉埋進了膝蓋間。


    南無憂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陸河悶悶“嗯”了一聲,“那一日鴛鴦節,我與林家小姐在外住宿了一晚,也是那一日我被一個男人……”


    陸河突然哭出了聲,南無憂連忙上前安撫,陸河似是找到依靠一般,抱著南無憂的腰放聲大哭,南無憂輕拍著她的後背,“你那個未婚妻呢,她不是與你在一起嗎?”


    陸河邊哭邊哽咽,“林家小姐被那個男人打暈了,她並不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麽。”


    南無憂道:“當務之急,你應該先找到孩子的父親才是。那個男人若是知道你陸少掌門的身份,於你而言絕對是個大隱患。”


    “他知道,他威脅我。”


    陸河更難受了,抽抽泣泣的說著,“鴛鴦節的第二日,我以錢袋丟了為理由,要求店家對所有住客進行排查,有人借店家的手,給我遞了信箋過來,信中稱唿我為陸少掌門,讓我不要輕舉妄動,待我大婚那日他自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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