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離開藥園沒多久,洛輕塵又把南無憂送來了。


    喝了藥後楚明風情況好轉,看見昏迷不醒的南無憂不由得驚訝,“姊姊這是怎麽了?”


    “得知真相大受打擊,一時間接受不了。”洛輕塵看著楚明風神色複雜,“楚掌門,師姐說她要向你道歉,害你如此是她衝動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師姐說她毫無怨言。”


    楚明風搖了搖頭,“姊姊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既然現在姊姊也得知了真相,此事就一筆勾銷吧。”


    洛輕塵想起南無憂昏迷之前那般崩潰模樣,字字泣血句句飲恨,洛輕塵深深歎了口氣,“師姐說,她保證她會治好你,即便她割了自己的主脈,也會把你的主脈接好。”


    楚明風連連拒絕,“我雖與姊姊接觸不多,但也知道姊姊向來驕傲,姊姊估計是不願意與我一同迴天樞宗了,所以煩請洛掌門能照顧好姊姊。”


    洛輕塵被楚明風這般大度模樣震驚到了,微微頷首態度無比認真:“師姐與我既為夫妻,我此生定不負她。”


    待南無憂醒來,精神頹靡了不少,大抵是還沒有緩過神來。


    洛輕塵一直守在她床邊,南無憂聲音暗啞苦澀開口,“自我幼時的那場高燒之後,身體就一直不好,整日苦藥不斷,卻始終不見好轉,甚至還會出現身體劇痛口吐鮮血的症狀。後來父親為了哄我高興,每次喝完藥都會給我拿來蜜餞,我吐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洛輕塵聽得心裏沉重,又聽南無憂苦笑一聲,繼續道:“還有我的母親,我的母親甚是喜愛我,擔心晚上我一個人睡覺怕黑,母親每晚都會陪我到天亮,隻是我有時會頭昏腦漲身體酸痛,母親還會安慰我給我買糖糕,也會在我不舒服的時候抱著我。”


    南無憂的眼角有淚珠滑下,黯然神傷已然是心若死灰,“原來如此養育之恩,於我而言竟然都是假的。”


    洛輕塵將南無憂抱進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過去了,師姐,都已經過去了。”


    南無憂伏在洛輕塵的懷裏心痛難抑,“輕塵,我隻剩你了,澄澄不會接納我的……”


    “姊姊。”


    楚明風的聲音從門口傳開,南無憂聞聲慌張起身,抹幹淨眼角的淚痕,下地躬身拜了一禮,“楚掌門。”


    楚明風身邊有人攙扶著,緩慢朝南無憂靠近,南無憂低眉道:“楚掌門不必著急問責我,盡快養好身體要緊,待楚掌門痊愈之後,我自會去天樞宗負荊請罪。”


    楚明風已經行至南無憂麵前,南無憂不由自主往後退了一步,楚明風抬手環過了她的肩頭,讓南無憂一怔。


    “姊姊,親姐弟之間沒有恩仇,楚家隻剩你和我了。”


    看楚明風不計前嫌,南無憂的心中更是愧疚,索性也就改了口,“澄澄,姊姊以後一定好好守著你。”


    這所謂的守,真不是說說而已。


    楚明風住在玉衡宗繼續養病,南無憂卻是整天看不著人影,沒想到洛輕塵也找不著人,整日去楚明風麵前麵露哀怨。


    楚明風有些意外,“姊姊呢,洛掌門沒與姊姊在一起嗎?”


    洛輕塵冷著臉道:“師姐最近幾日一直不在掌門苑。”


    “二位掌門不必多想,大師姐不在玉衡宗中。”木昭昭端著藥進門,照例給楚明風做過一番檢查後,道:“千年雪燕的心髒,是修補靈脈的絕佳良藥。雪燕生存於被譽為鬼喪峰的極北之巔,可謂之一隻難求,千年雪燕更是有市無價,為了給楚掌門修複主脈,大師姐去鬼喪峰抓雪燕了。”


    “她去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洛輕塵驚而站起,“鬼喪峰那種地方她又不是不知道,極北之巔荒無人煙蠶食靈力,她有多少靈力可以極北之巔耗著?極北之巔上山困難下山更困難,一旦她靈力耗盡,就隻能在極北之巔等死。”


    洛輕塵心裏愈發緊張,急匆匆就往外走,恨其自負的怒氣愈發高漲,“她太自信了!她還當現在是原來的半步封神嗎!半步封神她不一定能平安無事的迴來!”


    “師尊。”


    碧落和黃泉來了,還帶來了一個大包袱,隔著很遠就能聞到包袱裏的草藥味,洛輕塵皺著眉:“這是什麽?”


    碧落道:“這是師娘從外邊采集的藥材,要給楚掌門治病用的。”


    洛輕塵看向碧落身後空無一人,“你師娘呢?”


    黃泉答:“師娘沒有迴來,讓一位送信的小公子拿過來的,順便讓小公子跟師尊您報個平安。”


    “拿進去吧。”洛輕塵越過他們徑直離開。


    洛輕塵徑直朝極北方向而去,越往北走天氣越冷,進了極北之境後冷意更甚,大雪冰封雪礫漫天,蒼茫白氣遮擋視線看不清路。


    寒意砭骨滲透靈脈,即便開靈力暖身也不管用,洛輕塵踩在深雪裏一步一個腳印,能明顯感知到身體愈發沉重,靈力在迅速流失。


    北風如刀割人臉皮,急驟狂風差點把人掀出去,即便洛輕塵定力再好,也幾乎站立不住。


    洛輕塵抬頭望向高聳不見頂峰的極北之巔,越往上走越是艱難險阻,洛輕塵心裏越來越沉,南靈到底來到這裏多長時間了……


    洛輕塵以驚春為拐,艱難爬上了極北之巔,極北之境的白晝尤其的長,洛輕塵也不知道他在極北待了多久。


    山上大雪覆蓋,幾乎與膝蓋齊平,洛輕塵緩慢挪動著,忽覺腳下被一物阻礙。


    洛輕塵隻以為是山石嶙峋,本來也沒在意,心中的不安感愈發強烈,以婚契感知南無憂就在附近。


    洛輕塵望著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彎腰去挖腳邊的深雪,心頭籠罩上一種未知的恐懼,千萬不要是他想的那般……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積雪扒開之後,是已經凍僵發青的南無憂。?


    “師姐!南靈!”


    洛輕塵拿出狐裘將她裹起,南無憂已經的叫不醒了,洛輕塵忽然發覺她的衣袖裏有什麽在動,翻開衣袖看見了不止一隻的雪燕。


    洛輕塵不敢在此處多有耽誤,帶著南無憂立刻下山,靈力大量消耗下山更加困難,雪地路滑不得不慎之又慎,雪崖山底深不見底,稍有不慎便是身隕萬丈深淵。


    洛輕塵戰戰兢兢,凍得四肢僵硬,白皙的手背皴裂迅速見紅,鞋襪盡濕腳底一片寒涼。


    迅速流失的體溫為南無憂暖身,洛輕塵心裏思忖著,若是再這般耗下去,靈力白白浪費不說,能活著離開的可能性不大。


    不如拚一把——


    洛輕塵低頭看向懷裏的人目光溫柔,即便淪為雪地屍骨,與師姐還在一處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心裏這般想著,腰間驚春出鞘,主人的靈力被大量蠶食,本命佩劍也黯淡無光。


    洛輕塵拚盡最後一絲靈力,驚春載著二人衝破風雪,終於離開極北之境身體迴暖,靈力耗盡後從高空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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