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


    遠處傳來趙淩雲的喊聲,我驚慌起身,打著哭腔朝他唿應:“我在這!”


    “香香,你一個人亂跑什麽,萬一丟了你!”趙淩雲飛過來抓住我嗬斥。


    我撲向他懷裏,指指旁邊地上,“老公,我殺人了……”


    他看一眼地上的屍體,又聽了我的敘述,把我抱在懷裏安慰:“沒事沒事,你殺的是壞人,他死不足惜。再說你殺了一個救了一個,扯平了。”


    他的話總能一下子讓我心安。我說:“好像是這樣哈,不,就是這樣,這個畜生不如的男人是該殺。”


    趙淩雲嫌棄地看一眼地上的屍體,說:“這樣很影響市容,我把他給埋掉。”


    我說:“就是就是,多惡心呀。”


    我們話音還沒落地,一條碩大的惡狗唿嘯而來,咬住那條屍體的腿就跑,後麵唿唿追過來幾條狗。


    趙淩雲嗬嗬笑笑,“正好省得我挖坑了。”


    我直唿痛快,說:“這種惡人也就配被狗吃。”


    “哎對了老公,剛才我救下的那個女人跟駱茵茵一模一樣,是不是她的前世呀?”


    趙淩雲微微蹙眉,說:“也許是吧。”


    我頓時懊惱起來:“我是不是不該救她呀?”


    他笑笑說:“救都救了,別胡思亂想了。”


    我嘟囔:“也是,救都救了再說什麽也沒用了。反正救的是她前世,跟後世的她也沒關係。”


    趙淩雲彎腰抱起我,“我拜過我的部下和叔叔,咱們迴駐地。”


    下午時分,我們迴到了邊疆駐地。


    趙淩雲完勝那場戰鬥,剛剛率領隊伍迴來,他下令設宴犒勞三軍。此刻,駐地後廚正忙得熱火朝天,軍帳裏的鋼鐵將士們拖著疲憊或者受傷的軀體,照樣熱血沸騰地祝賀著勝利。


    我和趙淩雲立在不遠處,看著活生生的大宋將士們。


    我看他們是稀奇,趙淩雲看他們應該是無限感慨吧。


    忽然,我看到了活著的趙淩雲,激動得心跳都停了。


    他從後廚出來朝軍帳走來。他身子像一座山,走路像颶風,能橫掃一切。


    我近距離看到了這個跟我沒有一絲牽扯的血肉之軀男人:他跟我身邊的男鬼一樣高大魁梧,氣勢逼人。


    他的臉被沙漠上的風沙侵蝕的漆黑粗糙,卻依然難掩額頭的英氣。


    我呆呆地看著他從我們身邊唿唿走過,卻目不斜視。


    她心裏一陣落寞:我多希望他看我一眼呐。


    我身邊的男鬼像讀到了我的內心,他低聲說:“他看見你也不認識。”


    我抓緊男鬼的手,心滿意足地說:“你認識我就夠了。”


    我們相視一笑。


    我看著男人趙淩雲進了他的軍帳,小聲問男鬼趙淩雲問:“你要過去阻止他跟蕊兒見麵嗎?”


    趙淩雲淡淡地說:“不用。”


    “額……”我看向他。


    他拉起我的手說:“跟著他過去。”


    “過去?嗯,是該過去。”我隨他走向軍帳。


    軍帳裏,那個滿頭珠翠,一身華服,千嬌百媚的蕊兒正跪在男鬼趙淩雲腳下:“民女蕊兒叩見趙將軍。久仰趙將軍大名,民女願終身追隨將軍左右。”


    我著急地看看身邊的男鬼趙淩雲,又注視著那邊的男人趙淩雲,不知道他會作何反應。


    男人趙淩雲像鐵塔一樣立在軍帳裏,麵色依然如鐵,好像麵前貌美如花的女子隻是一件物品。


    他開口了,“請起。”


    我心裏一顫:我聽到了活著的趙淩雲的聲音,跟身邊男鬼的聲音一模一樣。


    隨即又笑自己:可不是一模一樣嘛。


    這時我身邊的男鬼趙淩雲淡淡地說一句:“該我出場了。”


    不等我看清楚,他嗖一下子飛進了千年前的趙淩雲身體裏。


    千年後的鬼和千年前的人合二為一了。


    確切說是千年後的鬼操控了千年前的人。


    我激動得心都漏跳了:他會跟這個蕊兒姑娘、柳六六的前世說什麽呢?


    那個蕊兒姑娘在趙淩雲讓他起來的時候還不起身,嬌滴滴地跪著,又偷眼看他。


    我懂了,這是要他親自扶她起來。


    趙淩雲過去扶她起來,她嬌羞地往他懷裏倒,他卻輕輕推開她:“蕊兒姑娘,這裏不是都城,是邊疆,生死難測,萬一我陣亡了,你或許還會給我陪葬。


    所以,為了你的安危,我不能接受你,我讓士兵送你迴都城,讓皇上將你另嫁他人,你好自為之。”


    蕊兒姑娘聽了頓時花容失色,淚眼汪汪地撲到他懷裏,仰著小臉對他堅定地說:“趙將軍,蕊兒願意跟將軍一起守在邊疆,願隨將軍共生死。”


    我被打動了:這個蕊兒是真愛趙淩雲呐!


    趙淩雲麵色冷峻地說:“不行,我趙淩雲不需要女人在身邊。”


    蕊兒姑娘愣住了。忽然,她又朝他跪下,咬著嘴唇說:“那就讓蕊兒服侍將軍一晚吧,蕊兒死而無憾了。”


    我醋意泛起,繃著臉看向趙淩雲。


    趙淩雲沒絲毫動容:“聽著,我趙淩雲最恨誰不聽我命令,不管是誰,惹了我就一刀砍人!”


    我嚇得一哆嗦,這就是真實的張將軍,說砍人就砍人。


    蕊兒嚇得癱倒在地,她哭得梨花帶雨地哀求:“趙將軍,蕊兒真心仰慕將軍,想帶給將軍絲毫的快樂。可惜蕊兒容貌醜陋不如將軍的眼,那蕊兒無顏麵再苟活於世,請將軍賜蕊兒一劍吧。能死在將軍手裏,也是蕊兒的福氣。”


    我給愣住了,這女子果然癡情呀。


    可是傻姑娘,這個人根本就不愛你,他不值得你為他去死。我情急對著她叫:“蕊兒,快離開他,迴到都城嫁人另過吧,這個男人會害得你生生世世痛苦不堪的!”


    可是她聽不見我的話。


    趙淩雲冷冷地說:“蕊兒姑娘,你是威脅本將嗎?”


    “不不不,不是,蕊兒哪敢威脅趙將軍。”蕊兒驚惶地搖頭。


    她又爬起來跪在趙淩雲腳下,死死抱著他的雙腿,決絕地說:“趙將軍,蕊兒被皇上賜給你的那一刻,蕊兒的命就是將軍的了。如果將軍不要我,我迴去也是一死,求將軍就親自賜我一死吧。”


    我無語了,古代女子在男人麵前都視自己命為草芥嗎?男人不要你就去死?你好賤呀。


    我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過去伸手拉她,但我的手卻抓不到她。我更氣了,張口罵她:“你這麽多年沒他也長大了,怎麽他不要你你就活不下去了呢?你這麽賤你媽知道嗎,他們養你就是讓你去為一個男人死……”


    趙淩雲朝我揮揮手,示意我躲開。然後,他手摸向腰間的佩劍,緩緩從劍鞘裏抽出明晃晃的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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