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途遠看來,那治安團長的活兒就不是人幹的。


    從表麵上看治安團長似乎官不小,可徐途遠心明眼亮,在日本人麵前你做多大的官都是個屁,隻有能和日本人打進關係的職務才是好位子。


    那治安團張整天帶著一群蠢兵和人拚命,隔三差五被日本人叫到身邊也多是訓斥一頓,這樣的職位哪有他這維持會長來的舒坦?天天也不用和人拚命,小汽車坐著,小洋房住著,沒事兒和日本人打打交道,這樣的日子簡直不要太逍遙。


    所以現在一聽森五郎說要推薦自己去做什麽治安團長,徐途遠想都不用想立刻表示拒絕。


    “中隊長拿我開玩笑了,我知道自己就是嘴上的本事,要說帶兵打仗我根本就是紙上談兵,要是壞了皇軍的大事我就萬死莫贖了。”


    聽出來徐途遠的決絕之意,森五郎也就不再強說了,又一想自己也確實有些**了,這個徐途遠連兵都沒當過,如何能擔任一個團長?也是黃太那家夥過於無能,以至於他都生出保舉徐途遠的心思了。


    “哈哈,徐桑,你不要緊張,我隻是開個玩笑。你今天請我來的意思我明白了,要是想讓人們願意和皇軍合作,皇軍就得首先做出和藹可親的姿態。


    唔......你說的很有道理,人不能隻有強大的一麵,既然是維護治安,那就要有親民的一麵。徐桑,要不一會你跟我下去給大家敬個酒?我也是要與民同樂的嘛!”


    徐途遠聽森五郎這麽說,頓時一陣心情愉悅。


    “中隊長這話說的太對了!隻有這樣才能讓人對咱們放下戒備之心,咱們才好使用......”


    “特務手段?”


    森五郎試探的問到,徐途遠笑著點頭,同時又拍了兩下手,示意可以上菜了。


    ......


    徐途遠和森五郎在老隆興密談之後的一個月,簡莊指揮部十裏地之外的紅樹坡,陳繼廣部的軍營內來了一名說客。


    “兄弟給陳團長請安,這些都隻是兄弟的一些見麵禮,還望陳團長笑納。”


    說著話那說客讓隨從打開了提著的皮箱,取出來一封封紅紙包裹的銀洋。說客隨手拿起一封,雙手用力一掰,一塊塊銀亮亮的大洋蹦了出來。


    大洋發出了鏜啷啷清脆的聲音,屋裏的一眾親信全都下意識的吞咽了下口水,隻有陳繼廣不為所動,略微掃了一下桌子上的大洋。


    “嗬,一出手就是兩千塊大洋,不知道你背後是哪一位老板,出手這麽闊綽又是想讓我做點什麽?”


    見兩千大洋擺在眼前,陳繼廣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那說客心裏不由得一顫,連忙抱拳拱手自報家門。而就在他抱拳的那一瞬間,陳繼廣分明看出來這人手上滿布的老繭。


    “不敢隱瞞陳團長,兄弟我是治安團黃團長手下副官**,今天冒昧闖營是為了替我們團長為陳團長稍幾句話。”


    這**話剛說了一句,陳繼廣當時就站了起來,一雙虎目瞪得滾圓。


    “你什麽意思?拿這些錢收買我?!想讓我跟他黃太一樣當漢奸?!”


    “哎哎哎,陳團長,您別生氣,先聽我慢慢的說......”


    **沒有想到陳繼廣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連連擺手表示請對方冷靜。


    “哼!聽你說什麽?!聽你教我怎麽做漢奸?滾!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話,陳繼廣就吩咐人要把這個**往外趕。


    “陳團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我們這也是在救國,您看現在的徐莊簡直就是太平盛世,日本人能幫著咱們過好日子......”


    聽著**這麽說,陳繼廣被氣的反而笑了。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當漢奸的好材料,這麽不要臉的話你也說的出口?!”


    這個時候陳繼廣手下的兵已經走了過來架起**和他的隨從,**不一定是個好說客,卻真是一個盡職的說客,即便是這樣的他還在那不停的說。


    “陳團長,我們黃團長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咱們相約停火休養生息也好啊!”


    陳繼廣眼皮一翻不置可否,沒有說話就是示意士兵將兩個給趕出去。


    **的聲音越傳越遠,屋內一名親信這時候試探的問到。


    “團長,這錢......”


    陳繼廣斜了一眼過去。


    “怎麽?兩千大洋就把你的眼睛給迷住了?你想要?那就給你了。”


    那親信被陳繼廣這麽一搶白,當時訕訕的笑了兩聲。


    “團長您這話說的,我不就是琢磨著,這漢奸的錢不拿白不拿,這錢咱們拿著給弟兄們改善下夥食,吃頓好的不也沒什麽妨礙......”


    那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陳繼廣一口就啐了過去。


    “我呸!我要拿了漢奸的錢,我也就漢奸了!這髒錢花著都怕爛手!把這些臭錢全給我扔出去!一塊不少的還給他!”


    陳繼廣擺明了態度,這整整兩千塊大洋誰還敢動?屬下們就算是再眼饞也不敢貪墨一塊,隻得把這錢一塊不少的給裝了迴去,扔出營外給那漢奸**全還了迴去。


    “王副官,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那隨從哼哼唧唧的站了起來,一臉別扭的對**問到。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迴去了,他媽這差事當的,沒辦成不說還***挨了幾個嘴巴。”


    原來剛才**在被叉出軍營的路上還不停的叫喊,那幾個大頭兵見他不老實隨手就甩給他幾個嘴巴,打的**眼冒金星。


    不說**和隨從撿上了錢臊眉耷眼的原路返迴。陳繼廣在轟走**之後環視了一遍屋裏的眾親信。


    “怎麽?都心疼了?那你們的意思是我要因為這兩千大洋就出賣旅座?列位,咱們可是晉綏軍,抗日救國的隊伍!旅座待咱們不薄,咱們不能對不起旅座!腦子都給我放清醒點!”


    眾人聽到陳繼廣的訓斥,當時也不敢再說些什麽,全都低頭表示知錯。


    這件事本來黑不提白不提的也就過去了,偏偏的好巧不巧怎麽就傳到杜宗祥的耳朵裏。得知了有說客去陳繼廣那裏,杜宗祥第一反應就是這麽大的事情陳繼廣竟然都沒有向自己打報告。


    不過隨即他就理智了下來,陳繼廣雖然沒有跟自己說這件事,但他確實把說客給趕出了軍營,就從這件事情上來看,陳繼廣應該是沒有反水的心。


    但戰場之上,敵我雙方是你死我活的爭鬥。在屬下是否反水的事情上,杜宗祥不敢又一絲一毫的馬虎。思索良久之後,杜宗祥決定親自去軍營看看陳繼廣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有了打算之後,杜宗祥輕裝簡行,隻帶著幾名警衛,騎著快馬趕往陳繼廣所駐紮的馬莊。


    馬莊距離簡莊並不遠,不過一個小時就來到了陳繼廣部的營門外,站崗的小兵一見杜宗祥連忙行了一禮,轉身就往營裏跑去報告。


    五分鍾之後,陳繼廣帶著一眾軍官唿啦啦的全都迎了出來。


    “歡迎旅座大駕光臨,請旅座進營視察!”


    一眾軍官齊聲歡迎,杜宗祥搖著搖了搖頭。


    “你呀,和我還來這套,咱們也好長時間沒見了,我這次來是路過,順便在你這裏歇歇腳喝口水。”


    陳繼廣不敢怠慢,連忙將杜宗祥往裏邊請。進入團部後無非也就是喝喝茶、說說話,之後陳繼廣就帶著杜宗祥對部隊進行視察。


    一路看了下去,杜宗祥滿意的不住點頭,陳繼廣是一個會帶兵的人,不止自己打仗的時候敢拚命,就連帶出來的兵也相當有戰鬥力。


    “好啊,這就是虎狼之師,難怪那黃太讓你打的屁滾尿流。”


    對於杜宗祥的誇獎,陳繼廣謙虛的擺著手說到。


    “旅座過獎了,那漢奸手下的烏合之眾能有什麽戰鬥力,打他們贏了不算功勞,輸了幹脆就撒泡尿嗆死自己得了。”


    這話說的有趣,倒把杜宗祥給逗笑了,樂了有一會他這才收起笑容突然問到。


    “聽說,前幾天有說客到你們這?”


    聽到杜宗祥如此一問,陳繼廣心中說到“果然如此”。不過對於這件事他倒是問心無愧,當即實話實說。


    “稟旅座,就是那個漢奸黃太派來的手下,給我帶來兩千塊大洋當做見麵禮,還沒說兩句話就讓我給轟出去了。這不是什麽大事,我也就沒放在心上,迴頭就給忘了沒有報告旅座,是卑職的疏忽。”


    雖然在來之前杜宗祥就覺得陳繼廣不是會反水的人,但聽到陳繼廣親口跟自己說完之後,心裏還是舒服了不少。但聽陳繼廣話裏還有漢奸送的兩千大洋,便又多問了一句。


    “那漢奸給你送的兩千塊大洋你怎麽處理了?收了?”


    杜宗祥會特意過問這錢的事兒,是陳繼廣之前沒有想到的,兩千大洋雖然錢數不少,但和杜宗祥這個旅長的身份比起來,就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


    “旅座,您放心,我是決不可能收漢奸的錢。我姓陳的就算是再缺錢花,也不會去收漢奸的髒錢!”


    杜宗祥欣慰的點了點頭。


    “你做的很好,軍人要有骨氣,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斷然不能因為些許銀錢就折了氣節。”


    見杜宗祥隻是拍了拍自己肩膀勉勵幾句,陳繼廣多少有些錯愕。兩千大洋對於一個團來說不算太多錢,但管全團弟兄吃幾頓好的還是綽綽有餘。


    陳繼廣這一個團雖說不缺這兩千大洋,但沒有人不喜歡這白得的錢,之前不要是因為那是漢奸的錢。剛才陳繼廣話裏特意說“就是再缺錢花,也不收漢奸的錢”,就是希望杜宗祥可以大方一下犒勞犒勞弟兄,卻不想杜宗祥似乎並沒有聽出來自己的意思,而是直接給滑過去了,這多少讓陳繼廣的心裏有點不舒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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