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平型關,地處雁門之東。是日寇來犯晉北路線上的一道重要關隘,可以說是日軍輜重部隊的必經之路。而這裏地形又狹長複雜,可以說是打伏擊的絕佳所在。


    經過了周密的計劃和詳實的勘察之後,八路軍總部決定,由先行進入山西的一一五師一部在平型關一代對來犯之日寇進行伏擊。


    在山穀兩側的各高地和村莊都是伏擊的好地點,不過要想既然是要布一個口袋陣那整個口袋的兵力如何部署就顯得尤為的重要。一個是你的口袋要結實,別再沒把敵人套牢反被對方把口袋鑿穿。還有一點就是口袋的口子必須要紮緊,要是口子紮不緊導致後麵的敵人源源不斷的湧進來,那這個口袋陣就沒有意義了。


    這次設在平型關之外的口袋陣最關鍵的兩處是老爺廟一帶和西溝一帶,老爺廟是平型關一帶中部地區的製高點,適合居高臨下打伏擊。而西溝一帶則可以說是口袋陣東北方向的進口,要是想讓這一場伏擊打的漂亮,那這個口子就必須結實。


    而在西溝一帶的袋子口這裏到底要派誰去這一點上,師長和副師長二人出現了不同的看法。


    “師長,在西溝這裏你安排的是嶽斯良的424團。這件事咱們是不是要再考慮一下?”


    副師長在說這話的時候措辭很謹慎,但是師長還是很清楚的在政委的表情上看出了些許的端倪。


    “怎麽?你信不過我的安排?對嶽斯良這個人有些意見?”


    師長似笑非笑的說著,他在定下嶽斯良這個人選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其他人會有不同意見,畢竟這位嶽大團長可是一個十足的爭議人物。


    “呃……”


    副師長先是一愣,隨即開誠布公的說到。


    “對於嶽斯良這位同誌我本人是不熟悉的,隻是我在其他的同誌的口中聽說了他的一些事情。貌似嶽斯良的風評並不是很好,而且從他以往的履曆來看這個人似乎並沒有什麽特別亮眼值得稱道的戰功。日軍和曾經的白匪不一樣,他們的戰鬥力要比白匪強悍的多,讓一個沒有打過太多硬仗的人守在這樣一個關鍵的位置會不會太過於冒險了些?”


    師長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老兄說話總是這麽含蓄,你怕是也聽過嶽斯良‘棉花團長’這個雅號了吧?”


    被師長這麽一說,他也是有些赧然。他是一個厚道人,不願意把這種拿不上台麵的綽號套在自己同誌的身上。


    “嗨,嶽斯良這個‘雅號’叫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可是在老總那裏都掛過號的。想知道老總當初對嶽斯良怎麽評價的嗎?”


    師長的話徹底引起了副師長的興趣,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師長將身子微微的往後一傾,學著老總的蜀地口音。


    “嶽斯良這個小子,看著像是一團棉花,他還真就是一團棉花。不過他這團棉花裏麵可還包著針呢,你要真想隨便拿捏的話呀,那是會紮手的嘞。這小子打仗,硬是要嘚!”


    副師長當時眉頭就是一挑,老總雖然日常裏平易近人。但在軍事上他的要求是很高的,能夠得到老總的這般讚譽,可見這嶽斯良是真的有幾分本事。


    “那我聽到的那些傳言……”


    “要不怎麽說嶽斯良這小子鬼道呢,該他打的硬仗他一次都沒少打;可不該他流的血他一滴都不流;該他好處啊你就算不給他,他也能畫著圈的揣迴自己兜裏。如果你再仔細的看他的履曆的話就會發現,他們原十七團雖戰功不是最顯的,可總是能在完成任務的基礎上保證最少的犧牲。”


    這次副師長也無奈的搖起了頭,感情這位原來是屬狐狸的。


    “好吧,那我就不說什麽了。等著這嶽斯良給您這大師長傳迴來捷報吧。”


    師長輕輕的點著頭,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走到了行軍帳外,看著天上慘淡月光。今夜鉛雲重卷,哪怕是原本還能夠看到的些許淡月疏星也很快就被遮住了。


    “今夜怕是有暴雨啊,不知道他們都能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伏擊地點。”


    ……


    師長站在山頭遠眺群山,而嶽斯良部此時正在跟隨著旅部一同趕往伏擊地點。


    連著好幾日山裏的天氣就不好,眼見天上的黑雲彩越來越重,都知道是要下雨隊伍也都趕緊快步前行了起來。


    “嘩……”


    瓢潑大雨說下就下,沒有一絲防備。本來就有些濕滑的山路變得更加泥濘不堪,陡峭的山路變得愈加難行了起來。過了老爺廟東的小寨之後山路更加的糟糕,隊伍之中好些戰士在猝不及防之下一腳踩空就滑下了山坡,瞬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來。


    可是大家此刻都無暇顧及那些失足的戰友們,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更加殘酷的戰鬥,行軍的過程中沒有人發出一絲的聲音。


    “唉……”


    隊伍之中的嶽斯良歎了一口氣,什麽話都沒說。可是他的心分明是在滴血,多好的戰士啊,他們中有多少人挺過了一次次的血戰都沒有倒下,卻消失在了這樣的一個無名雨夜之中,甚至都沒有走真正的戰場。


    “團長,前麵就是蔡家峪了。”


    緊緊跟在嶽斯良身後的雷子滿臉雨水,頂著嘩嘩的雨聲朝著他大聲說著。


    “知道了,到了蔡家峪再往前走才是咱們的地方。”


    嶽斯良大聲的迴應著,雙腳奮力的在泥水裏較勁。早在還沒有到小寨的時候嶽斯良就已經讓出了馬選擇步行,在這樣的山路上他一個人騎馬沒有任何的意義。


    “轟!!!”


    隨著雨下的越來越大,嶽斯良心中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暴雨引發了山洪!隻是片刻之間的事,黃泥水就漫過了腳踝!泥湯子居高臨下的衝下來就像是一根根大棒打在了戰士們的腳踝上,讓人連站穩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所有人隻能將槍彈掛在胸前,手拉著手躺著泥水繼續前行。


    足足在泥水之中趟了一個小時,大部隊終於趕到了蔡家峪,344旅的主力部隊就在這裏設伏。然而嶽斯良和他的424團卻還要繼續前行。


    “嶽斯良,前麵就靠你了,你剛參加革命的時候就是我手下的兵!可別丟我的臉!”


    旅長是一個麵相可親的人,平時那一張圓臉笑的總是和彌陀一樣,但現在他用無比鄭重的語氣和嶽斯良說到。


    “是!老營長!您放心,我要是丟人了提著頭迴來見您!”


    嶽斯良身子站的筆直,啪的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424團!都跟我走!目標西溝!”


    放下手轉身,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的領著隊伍往目的地而去。


    ……


    9月25日淩晨,424團終於趕到了他們的伏擊點,西溝。到達這裏的時候整個424團都像是從泥水裏麵洗過一遍似的。從嶽斯良這個團長算起,渾身上下都是土黃色根本就看不出衣服的本色。


    “雙印,讓各營清點一下人數。”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嶽斯良喘著粗氣說到。過了一會兒,王雙印迴來匯報道。


    “團長,在剛才的行軍之中我們一共失蹤了35位戰士……”


    “竟然這麽多人。”


    嶽斯良眼瞼低垂眉頭緊鎖,心裏堵著一口氣萬分的難受,可最終他還是沒有說什麽。


    “好了,開始修築工事吧。什麽事都等到打完了這一仗再說。”


    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現在已經是25號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會太多了。盡管他們剛剛經曆了一次艱難的急行軍,但是時間並不讓他們休息。戰場之上,或許隻有倒下了才算是真正的休息了。


    三個營開始輪番修築工事,濕透的衣服經山頂的風一吹,涼意恨不能滲到骨頭裏麵去。哪怕是大家都在一鍬一鍬的挖土也不能讓身體暖和多少,為了驅散寒意大家更加快的挖起了工事。


    三個半小時過去了,在西溝這個不知名的高地上,修築起了一套足夠一個團的人使用的戰鬥工事。大家站在工事上麵,穿著還有些濕噠噠的衣服看著站在最前方高舉火把的嶽斯良。


    “你們都冷嗎?”


    嶽斯良的這個問題讓戰士們一愣,不過424團的老兄弟們也早都熟悉了他那獨特的問話方式,實話實說的迴答到。


    “冷!!!”


    “好!你們冷!我也冷!”


    嶽斯良大聲的喊著,脖子上的筋都崩了起來。


    “但是沒關係!一會兒,咱們用日本鬼子的血來給咱們暖身子!這幫家夥在東北!在盧溝橋!在上海!在欺辱我們的祖國,今天他們要從咱們的眼前過!沒說的!一句話,打的他們知道疼!”


    “打!打!打!殺!殺!殺!……”


    看著士氣可用,嶽斯良麵容堅毅抬頭望天,此刻天上的烏雲也都消散了大半。


    “潛心鑄劍整十載,及鋒而試在今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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