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我迴來了
首爾中央地方法院，刑庭。
崔永夏、崔主任、權泰瑉、千紅朱、張誌勳等一眾來自各方勢力的蘇派代表人物相繼到場，在右側落座。
宋雨琦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下兩側坐著的這些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大人物。
一旁的金泰妍倒是神色如常，並沒有感到太過不適。
隨著庭審各方人員到場，穿著囚服的蘇謹行出現在眾人的眼中時，右側觀看庭審的人員都是將目光牢牢的鎖定在蘇謹行的身上，兩側的記者也是迅速記錄下這一幕。
這是一起影響極度惡劣，社會關注度極高的案件，自然是公開審理，有記者跟隨全案進行庭審記錄。
金泰妍神色古怪的看著麵色淡然的蘇謹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麽感覺蘇謹行進了局子幾個月之後，還胖了？
右側最後排的一名西裝男子手裏光明正大的拿著一隻手機，耳裏還戴著藍牙耳機，但卻沒有任何人前來阻止他，全都當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各方落座後，該案件的主審法官入場，宣布庭審開始。
在宣讀了一些基本信息之後，擔任本次控方代表，也就是起訴蘇謹行的尹課長站起來宣讀起訴書和證據展示。
（和國內庭審流程的很多細節是不一樣的，大家看一樂就行，有興趣的可以去查一下，我就不在這裏水字數了。）
“法官大人，我方申請證人入場質證。”辯方首席辯護律師，也就是李東俊帶來的那名律師向法官說道。
“允許。”
嘭。
法庭最後方的大門打開，證人，也就是李成洙，隨之入場。
左側第一排中央的李秀滿緊緊的盯著李成洙，李成洙在路過時收到了李秀滿的眼神，迴憶著來時李秀滿告訴他的迴答方式，朝著李秀滿點了點頭。
來到了證人所屬的位置，隨後宣讀作證宣言。
“辯護人，請提問。”
辯護律師向法官鞠了一躬，隨後拿著材料來到了法庭中央。
“請證人表述名字，工作場所與職務。”
“李成洙，s.m娛樂公司執行總監。”李成洙看著辯護律師，眼底帶著蔑視，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
“證人提交的材料是否屬實？”辯護律師詢問道。
“自然是真的。”
“證人應該清楚作偽證的後果。”
“當然。”李成洙不屑的笑了笑，“律師如果隻是提問這樣的問題，那我選擇拒絕迴答。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品格！”
嘭。
法官一錘子敲下，悶聲傳遍法庭，所有人都是看向法官。
“證人不得拒絕迴答律師提問。”
李成洙：“……”
辯護律師向法官行禮致意，隨後再次看向李成洙。
“證人的證人證言中表述，這些證據都是證人在公司所見所聞整理後所得，但s.m娛樂是一家股份有限公司，股東無權查閱公司會計賬簿，而證人擔任的職務是執行總監而非財務總監，那麽證人是從哪裏得到的證據材料。”辯護律師繼續發問。
“律師有所不知，我們公司的財務總監和前任社長因為職務侵占而被公司內部處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選出新的財務總監，因此財務總監的職權是由我暫為代理。”李成洙迴答道。
“證人自我介紹時為什麽不提代理財務總監一事？”
“這是我們公司高層的默認行為，沒有明文指定由我代理。”
台下的李秀滿心頭一跳，要遭！
果不其然，台上的律師聞言微微一笑。
“根據公司法規定，公司代理職務在無理事會明文規定的情況下，由該職位的副職領導擔任。證人是執行總監而非財務總監，更不是財務副總監，因此證人所說的默認行為，並不成立。”
辯護律師隨即看向台上的法官。
“法官大人，我請求對此項證據材料進行合法性審查，予以非法證據排除。”
“控方代表？”法官沒有給出迴答，而是看向尹課長。
“法官大人。”尹課長站了起來，向法官致意後開口：“該項證據本身的來源並不影響證據能力和證明力，即使來源違法，也不應當作為違法證據予以排除。”
台下的李秀滿鬆了口氣，還好有尹課長在。
真要是把這份證據給排除了，那證據鏈將不再完整，蘇謹行會被無罪釋放。
而右側的千紅朱等人卻是皺起眉來，看向尹課長的目光也是逐漸不善起來。
這個人，真是令人討厭。
“法庭質證繼續。”法官敲錘，繼續說道。
辯護律師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閔希珍看在眼裏差點沒繃住。
蘇謹行這都是從哪找來的影帝？
這人別當律師了，去做演員吧。
“證人，你是否對此項證據的真實性而向憲法擔保？”辯護律師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再次重複了最開始的問題。
被問的有些煩的李成洙不耐的點了點頭。
“我對憲法發誓，我提交的證據和證人證言都是真實的。”
“好的。”辯護律師點了點頭，看向法官，“法官大人，請更換證人。”
“請二號證人。”
台下。
李秀滿心底的不安逐漸升起。
為什麽這個辯護律師要反複強調證據的真實性，難道他知道這份證據是以他的侵占資料進行偽造的？
不可能啊，那份資料李成洙已經給他了，就連李成洙手裏都沒有，蘇謹行不可能有的。
可是……
李秀滿看著台上一言不發，從入場就像是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的蘇謹行。
如果是他的話……
事到如今，李秀滿心中再不安也隻能硬著頭皮看下去。
二號證人是來調查蘇謹行的稅務官，三號證人是首爾警察局逮捕蘇謹行的警察。
辯護律師先後向兩人詢問了與李成洙一樣的問題。
“證人是否對此項發言和證據的真實性進行擔保和確認。”
稅務官和警察都是確認。
待到證人都離開，辯護律師臉上的表情露出淡淡的笑意。
“法官大人，我這裏也有一份證據，和證人提交給控方的證據類似，侵占數據、偷稅漏稅金額出奇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
辯護律師接過了另一名律師遞過來的文件，雙手呈遞到法官麵前，而後轉過身看向台下，微笑著說出了最後的話語。
“這份證據指向的不是我的當事人蘇謹行先生，而是s.m娛樂公司理事會會長，李秀滿先生。”
此言一出，全場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左側第一排坐著的李秀滿。
李秀滿麵無表情，但內心已經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麽可能！
蘇謹行到底是什麽時候拿到的這份證據？
他怎麽會有這份證據？
他怎麽能有這份證據！
李秀滿的心裏完全不像他表麵上那麽平靜。
在看到辯方提交的新證據送到尹課長手裏時，李秀滿期盼的看著尹課長。
現在他的翻盤點就在尹課長身上了，他隻能依靠尹課長了。
尹課長認真的翻閱著這份他已經看過無數遍的證據材料。
隨後站了起來。
“辯方提交的這份證據材料與一號證人提交給我們的證據高度吻合，證據存疑，控方提議，暫停庭審。”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知道內情的閔希珍等人還好，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而其他不知道情況的宋雨琦、金泰妍等人則是當場就懵了。
還有一份證據？
而且還是高度吻合的證據？
“此外，該案件涉及到證據偽造和國家公職人員，控方提議，國家監查院入駐調查該案件。”
李秀滿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
韓國監查員，一個專職調查公職人員的部門，也是為數不多被檢查體係完全控製的部門，無論是青瓦台還是財閥派，在這個部門裏安插的人手都沒有高位的，至少李秀滿不知道。
在尹課長提議這個部門介入的時候李秀滿哪裏還會不知道自己被坑了。
尹課長和蘇謹行，有關聯！
這次庭審就是一個局，一個蘇謹行早就布好的深坑，等著他主動向裏麵跳。
控方和辯方全都是蘇謹行的人，他怎麽可能贏？
後麵的庭審內容李秀滿已經聽不到了，渾渾噩噩的在法庭內坐著，庭審結束後，觀審的人們陸續離開，李秀滿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原地。
噠、噠、噠。
腳步聲在這安靜的法庭內顯得格外的刺耳。
李秀滿眼神逐漸聚焦，沒有迴頭去看，但李秀滿就是莫名的知道了來者的身份。
腳步聲逐漸臨近，一道李秀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李秀滿神情複雜的看著麵前依然是那身囚服的蘇謹行。
“你是從什麽時候拿到的證據？”
“李成洙反水的那次。”蘇謹行看著整個人氣質大變，一瞬間衰老了許多的李秀滿，溫聲迴答道。
“他雖然蠢，但應該不至於會將這種證據交給你。”李秀滿看著蘇謹行說道。
“他不給，不代表我拿不到。”
李秀滿自嘲的笑了起來。
“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算計我了？”
“從我步入這家公司的那一刻，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你。”蘇謹行重生歸來第一次向旁人透底。
“為什麽？”李秀滿不解的看著蘇謹行，“我哪裏做錯了嗎？s.m在我手裏蒸蒸日上，哪怕是在你沒來之前，也已經是業界第一了。”
“那都是以前了。”蘇謹行搖了搖頭，“你已經老了，沒有了過去的雄心壯誌，你的內心也已經從原本的開疆拓土，變成了守著這一份基業，化作自己的自留地，不斷壓榨藝人，掠奪利益。”
“最重要的是，你老了，你已經鎮不住公司裏的那些牛鬼蛇神。”
“那你呢？你就能鎮住他們？”李秀滿譏諷的看著蘇謹行，“你現在不過是三星的狗，三星自身難保，你以為你能走多遠？”
李秀滿說他是三星的狗，蘇謹行並不惱怒。
“在這血腥的資本戰場，我這種生來沒有資源的人想要爬上高位，能依靠的隻有給別人當狗。”
“隻是不同的是，莪在一步一步從狗變成人，而你，狗依然是狗。”
李秀滿沉默了。
他也曾想過反抗，但沒有用。
而且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讓他逐漸沉醉其中，使得他徹底沉淪，成為他們的一部分。
“你覺得你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保持多久？你那個什麽以人為本的理念隻會動搖你的統治。”
“當我失去了初心，那時的我已經不再是我。”蘇謹行笑了起來，這笑容在李秀滿的眼中是那麽的刺眼。
“思想啟蒙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這是需要數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這條正確的道路上，我會一直前進，成功不必在我！”
“當我不再是我，我的後輩們會繼承我的理念，踩在我的屍骨上，繼續前行。”
“你會後悔的。”李秀滿沉默半響，說道。
“也許吧。”蘇謹行笑了笑，“或許以後我會後悔，但至少現在，我認為人就是人，藝人不該是可有可無的商品，底層的聲音也不該被忽視。”
李秀滿此刻忽然有些懂了。
為什麽蘇謹行能夠拿到s.m公司全公司超過六成職工和藝人的簽名聲援。
他上位後的每個舉措都很豐厚，但更重要的是，他把這些人當成了一個人，而不是隨意使喚的牲畜、商品。
認同感。
從蘇謹行的身上，他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認同感。
當你的生活中出現這樣一位驕陽般的人物，人們總是會本能的靠近他。
在蘇謹行廠牌計劃落實並且拿到好名聲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蘇謹行振臂一唿，s.m公司便隻會剩下一個空殼，他完全可以以此為基礎另起爐灶。
但他沒有這麽做。
李秀滿抬起頭，神情愈發的複雜。
“你準備怎麽處置我？”
尹課長也是蘇謹行的人，還有那份證據在，他跑不掉的。
“你是s.m的創始人，你的落幕不該這麽早。”蘇謹行看了一眼李秀滿，轉身走開。
李秀滿愣愣的看著蘇謹行的背影，一直到法庭大門口，蘇謹行停下了腳步。
“認罪吧，等你出獄，我想帶著全新的s.m，在公司大門口聽見你說一聲”
“我迴來了。”
李秀滿呆呆的凝望著蘇謹行的背影，蘇謹行沐浴著門外滲透進法庭的光芒與李秀滿身上的黑暗形成了一道……
光與影的交錯。
首爾中央地方法院，刑庭。
崔永夏、崔主任、權泰瑉、千紅朱、張誌勳等一眾來自各方勢力的蘇派代表人物相繼到場，在右側落座。
宋雨琦有些不自在的看了一下兩側坐著的這些平日裏難得一見的大人物。
一旁的金泰妍倒是神色如常，並沒有感到太過不適。
隨著庭審各方人員到場，穿著囚服的蘇謹行出現在眾人的眼中時，右側觀看庭審的人員都是將目光牢牢的鎖定在蘇謹行的身上，兩側的記者也是迅速記錄下這一幕。
這是一起影響極度惡劣，社會關注度極高的案件，自然是公開審理，有記者跟隨全案進行庭審記錄。
金泰妍神色古怪的看著麵色淡然的蘇謹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麽感覺蘇謹行進了局子幾個月之後，還胖了？
右側最後排的一名西裝男子手裏光明正大的拿著一隻手機，耳裏還戴著藍牙耳機，但卻沒有任何人前來阻止他，全都當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各方落座後，該案件的主審法官入場，宣布庭審開始。
在宣讀了一些基本信息之後，擔任本次控方代表，也就是起訴蘇謹行的尹課長站起來宣讀起訴書和證據展示。
（和國內庭審流程的很多細節是不一樣的，大家看一樂就行，有興趣的可以去查一下，我就不在這裏水字數了。）
“法官大人，我方申請證人入場質證。”辯方首席辯護律師，也就是李東俊帶來的那名律師向法官說道。
“允許。”
嘭。
法庭最後方的大門打開，證人，也就是李成洙，隨之入場。
左側第一排中央的李秀滿緊緊的盯著李成洙，李成洙在路過時收到了李秀滿的眼神，迴憶著來時李秀滿告訴他的迴答方式，朝著李秀滿點了點頭。
來到了證人所屬的位置，隨後宣讀作證宣言。
“辯護人，請提問。”
辯護律師向法官鞠了一躬，隨後拿著材料來到了法庭中央。
“請證人表述名字，工作場所與職務。”
“李成洙，s.m娛樂公司執行總監。”李成洙看著辯護律師，眼底帶著蔑視，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
“證人提交的材料是否屬實？”辯護律師詢問道。
“自然是真的。”
“證人應該清楚作偽證的後果。”
“當然。”李成洙不屑的笑了笑，“律師如果隻是提問這樣的問題，那我選擇拒絕迴答。你這是在質疑我的品格！”
嘭。
法官一錘子敲下，悶聲傳遍法庭，所有人都是看向法官。
“證人不得拒絕迴答律師提問。”
李成洙：“……”
辯護律師向法官行禮致意，隨後再次看向李成洙。
“證人的證人證言中表述，這些證據都是證人在公司所見所聞整理後所得，但s.m娛樂是一家股份有限公司，股東無權查閱公司會計賬簿，而證人擔任的職務是執行總監而非財務總監，那麽證人是從哪裏得到的證據材料。”辯護律師繼續發問。
“律師有所不知，我們公司的財務總監和前任社長因為職務侵占而被公司內部處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選出新的財務總監，因此財務總監的職權是由我暫為代理。”李成洙迴答道。
“證人自我介紹時為什麽不提代理財務總監一事？”
“這是我們公司高層的默認行為，沒有明文指定由我代理。”
台下的李秀滿心頭一跳，要遭！
果不其然，台上的律師聞言微微一笑。
“根據公司法規定，公司代理職務在無理事會明文規定的情況下，由該職位的副職領導擔任。證人是執行總監而非財務總監，更不是財務副總監，因此證人所說的默認行為，並不成立。”
辯護律師隨即看向台上的法官。
“法官大人，我請求對此項證據材料進行合法性審查，予以非法證據排除。”
“控方代表？”法官沒有給出迴答，而是看向尹課長。
“法官大人。”尹課長站了起來，向法官致意後開口：“該項證據本身的來源並不影響證據能力和證明力，即使來源違法，也不應當作為違法證據予以排除。”
台下的李秀滿鬆了口氣，還好有尹課長在。
真要是把這份證據給排除了，那證據鏈將不再完整，蘇謹行會被無罪釋放。
而右側的千紅朱等人卻是皺起眉來，看向尹課長的目光也是逐漸不善起來。
這個人，真是令人討厭。
“法庭質證繼續。”法官敲錘，繼續說道。
辯護律師臉上浮現出濃濃的失望之色。
閔希珍看在眼裏差點沒繃住。
蘇謹行這都是從哪找來的影帝？
這人別當律師了，去做演員吧。
“證人，你是否對此項證據的真實性而向憲法擔保？”辯護律師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再次重複了最開始的問題。
被問的有些煩的李成洙不耐的點了點頭。
“我對憲法發誓，我提交的證據和證人證言都是真實的。”
“好的。”辯護律師點了點頭，看向法官，“法官大人，請更換證人。”
“請二號證人。”
台下。
李秀滿心底的不安逐漸升起。
為什麽這個辯護律師要反複強調證據的真實性，難道他知道這份證據是以他的侵占資料進行偽造的？
不可能啊，那份資料李成洙已經給他了，就連李成洙手裏都沒有，蘇謹行不可能有的。
可是……
李秀滿看著台上一言不發，從入場就像是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的蘇謹行。
如果是他的話……
事到如今，李秀滿心中再不安也隻能硬著頭皮看下去。
二號證人是來調查蘇謹行的稅務官，三號證人是首爾警察局逮捕蘇謹行的警察。
辯護律師先後向兩人詢問了與李成洙一樣的問題。
“證人是否對此項發言和證據的真實性進行擔保和確認。”
稅務官和警察都是確認。
待到證人都離開，辯護律師臉上的表情露出淡淡的笑意。
“法官大人，我這裏也有一份證據，和證人提交給控方的證據類似，侵占數據、偷稅漏稅金額出奇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
辯護律師接過了另一名律師遞過來的文件，雙手呈遞到法官麵前，而後轉過身看向台下，微笑著說出了最後的話語。
“這份證據指向的不是我的當事人蘇謹行先生，而是s.m娛樂公司理事會會長，李秀滿先生。”
此言一出，全場目光齊刷刷的看向了左側第一排坐著的李秀滿。
李秀滿麵無表情，但內心已經是掀起了驚濤駭浪。
怎麽可能！
蘇謹行到底是什麽時候拿到的這份證據？
他怎麽會有這份證據？
他怎麽能有這份證據！
李秀滿的心裏完全不像他表麵上那麽平靜。
在看到辯方提交的新證據送到尹課長手裏時，李秀滿期盼的看著尹課長。
現在他的翻盤點就在尹課長身上了，他隻能依靠尹課長了。
尹課長認真的翻閱著這份他已經看過無數遍的證據材料。
隨後站了起來。
“辯方提交的這份證據材料與一號證人提交給我們的證據高度吻合，證據存疑，控方提議，暫停庭審。”
此言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知道內情的閔希珍等人還好，隻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而其他不知道情況的宋雨琦、金泰妍等人則是當場就懵了。
還有一份證據？
而且還是高度吻合的證據？
“此外，該案件涉及到證據偽造和國家公職人員，控方提議，國家監查院入駐調查該案件。”
李秀滿癱坐在椅子上。
完了……
韓國監查員，一個專職調查公職人員的部門，也是為數不多被檢查體係完全控製的部門，無論是青瓦台還是財閥派，在這個部門裏安插的人手都沒有高位的，至少李秀滿不知道。
在尹課長提議這個部門介入的時候李秀滿哪裏還會不知道自己被坑了。
尹課長和蘇謹行，有關聯！
這次庭審就是一個局，一個蘇謹行早就布好的深坑，等著他主動向裏麵跳。
控方和辯方全都是蘇謹行的人，他怎麽可能贏？
後麵的庭審內容李秀滿已經聽不到了，渾渾噩噩的在法庭內坐著，庭審結束後，觀審的人們陸續離開，李秀滿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原地。
噠、噠、噠。
腳步聲在這安靜的法庭內顯得格外的刺耳。
李秀滿眼神逐漸聚焦，沒有迴頭去看，但李秀滿就是莫名的知道了來者的身份。
腳步聲逐漸臨近，一道李秀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李秀滿神情複雜的看著麵前依然是那身囚服的蘇謹行。
“你是從什麽時候拿到的證據？”
“李成洙反水的那次。”蘇謹行看著整個人氣質大變，一瞬間衰老了許多的李秀滿，溫聲迴答道。
“他雖然蠢，但應該不至於會將這種證據交給你。”李秀滿看著蘇謹行說道。
“他不給，不代表我拿不到。”
李秀滿自嘲的笑了起來。
“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在算計我了？”
“從我步入這家公司的那一刻，我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你。”蘇謹行重生歸來第一次向旁人透底。
“為什麽？”李秀滿不解的看著蘇謹行，“我哪裏做錯了嗎？s.m在我手裏蒸蒸日上，哪怕是在你沒來之前，也已經是業界第一了。”
“那都是以前了。”蘇謹行搖了搖頭，“你已經老了，沒有了過去的雄心壯誌，你的內心也已經從原本的開疆拓土，變成了守著這一份基業，化作自己的自留地，不斷壓榨藝人，掠奪利益。”
“最重要的是，你老了，你已經鎮不住公司裏的那些牛鬼蛇神。”
“那你呢？你就能鎮住他們？”李秀滿譏諷的看著蘇謹行，“你現在不過是三星的狗，三星自身難保，你以為你能走多遠？”
李秀滿說他是三星的狗，蘇謹行並不惱怒。
“在這血腥的資本戰場，我這種生來沒有資源的人想要爬上高位，能依靠的隻有給別人當狗。”
“隻是不同的是，莪在一步一步從狗變成人，而你，狗依然是狗。”
李秀滿沉默了。
他也曾想過反抗，但沒有用。
而且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讓他逐漸沉醉其中，使得他徹底沉淪，成為他們的一部分。
“你覺得你能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保持多久？你那個什麽以人為本的理念隻會動搖你的統治。”
“當我失去了初心，那時的我已經不再是我。”蘇謹行笑了起來，這笑容在李秀滿的眼中是那麽的刺眼。
“思想啟蒙從來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這是需要數代人共同努力的結果。這條正確的道路上，我會一直前進，成功不必在我！”
“當我不再是我，我的後輩們會繼承我的理念，踩在我的屍骨上，繼續前行。”
“你會後悔的。”李秀滿沉默半響，說道。
“也許吧。”蘇謹行笑了笑，“或許以後我會後悔，但至少現在，我認為人就是人，藝人不該是可有可無的商品，底層的聲音也不該被忽視。”
李秀滿此刻忽然有些懂了。
為什麽蘇謹行能夠拿到s.m公司全公司超過六成職工和藝人的簽名聲援。
他上位後的每個舉措都很豐厚，但更重要的是，他把這些人當成了一個人，而不是隨意使喚的牲畜、商品。
認同感。
從蘇謹行的身上，他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認同感。
當你的生活中出現這樣一位驕陽般的人物，人們總是會本能的靠近他。
在蘇謹行廠牌計劃落實並且拿到好名聲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蘇謹行振臂一唿，s.m公司便隻會剩下一個空殼，他完全可以以此為基礎另起爐灶。
但他沒有這麽做。
李秀滿抬起頭，神情愈發的複雜。
“你準備怎麽處置我？”
尹課長也是蘇謹行的人，還有那份證據在，他跑不掉的。
“你是s.m的創始人，你的落幕不該這麽早。”蘇謹行看了一眼李秀滿，轉身走開。
李秀滿愣愣的看著蘇謹行的背影，一直到法庭大門口，蘇謹行停下了腳步。
“認罪吧，等你出獄，我想帶著全新的s.m，在公司大門口聽見你說一聲”
“我迴來了。”
李秀滿呆呆的凝望著蘇謹行的背影，蘇謹行沐浴著門外滲透進法庭的光芒與李秀滿身上的黑暗形成了一道……
光與影的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