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審訊


    太初翰道氣波動,普通人或許難以窺出異常,像高浩這等近仙道種,一眼就能看出不俗。


    厚積薄發,以太初翰的悟性與能力,差的也隻是一道心關。


    曦婭召出一道清風,為兩人清理血汙,拱手道喜:“恭喜道兄窺破大道機緣,長生在望。”


    太初翰瞥了眼這位東極地的風雲人物,發現對方站在高浩半步之後,小鳥依人,絲毫不出風頭。他想起之前莫雲古怪的發問,頓時有些明晰。


    想不到一位幽冥道種,竟然能將仙朝風君折服,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先離開此地,返迴坎位地牢再說,梵虞說不定打個迴馬槍。”


    “走,迴去療傷。”


    說完,幾人便朝坎位地牢關卡行去,路途中曦婭還收集了一部分潰軍,東極地的居多。


    為此,四位道種在關卡召集知情者,開始審問經過。


    陰暗潮濕的大殿,四把木椅依次排開,四大道種分別坐在上位,威嚴肅穆,神情凝重。周圍更是眾兵把守,將殿堂圍得水泄不通,不客氣的說連隻蚊子都飛不進來。


    審查開啟。


    其中一位統領初始還遮遮掩掩,被曦婭恩威並施,還是交代出詳情。


    姬采薇帶著他們朝暘穀趕去,路途中間卻鬧出不愉快,似乎幾位道種不滿足其帶路,要讓她說出暘穀內情,並分享元陽與姬家的寶藏之地。


    姬采薇一位孤女,自然無法抵抗,言之暘穀與影壇本為一體兩麵,暘穀乃日出之地,然其影匯聚深淵,需要用她的血才能解封通道。


    於是眾人抵達影壇,發動祭祀,卻被突然出現的恐怖影怪襲擊,近乎全軍覆沒。


    “什麽時候的事情?影子怪物是何兵種?”


    “大……大概是半日前吧,我不曉得它們是何兵種,什麽都有,什麽都有。天上飛的黑鳥,地麵執劍的侍衛,彎弓搭箭的強弓手,還有數之不盡的鞋子,全都由暗影凝聚。


    它們從大地中誕生,整片祭壇像是暗影的母巢,不停繁衍與吞噬。”


    見有人開頭,剩下人也就不再隱瞞,其中一位謀士言道:“姬家已經落寞,沒人在乎他們是死是活,若暘穀之秘需要姬家的血脈,姬采薇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雖說玄女大人派弟子來送她治療。”


    說到這裏,他還抬頭看了眼曦婭,見其沒有表示,才繼續說道:“但實際上包括東極地在內,都沒指望她能夠複蘇,如今大戰將近,天命者大人即使有能力救,也不能救,這是所有人的統一意誌。


    其實,小的說句實話,我們與姬家孤女前往暘穀,天命者大人能不曉得?這也是對此事默認,暘穀對地牢大戰極其重要,誰能搶得先機或許能有決定性的作用。”


    “放肆,天命者也是你能妄議的!”


    太初翰厲聲嗬斥,對方慌忙跪拜磕頭,不敢多言。


    “小的該死!”


    在清虛洞天這種傳統仙朝勢力的眼中,他們固然互相不服,但對道統極為認可。若追溯起來,清虛便是靈寶一脈,故而太初翰才對天命者如此推崇。若否定這位仙尊轉世,亦從根本上否定了清虛的傳承。


    這也是此次太初翰悟透機緣,才道出實情,之前就連莫雲也不清楚內裏關鍵。


    然而眾人都清楚,作為仙朝在地淵的第一掌控者,若對方真要保姬采薇,沒人敢動手腳。隻能說上古情誼,比不過仙朝命運,倒也無可厚非。


    與仙朝的角度不同,莫雲提出了關鍵的問題:“你們不覺得祭祀的時間以及產生的怪物有些湊巧?剛好是我們開啟暘穀,第一次大戰,兩者幾乎同時進行。


    姬采薇似乎知曉離位地牢的一切動向,影壇與暘穀之間的聯係也清楚無比,然而姬徽卻根本不知道影壇的奧秘,莫非主家有更多的信息?”


    眾人齊齊看向曦婭,她是帶姬采薇前來的人物,現在看來,治療恐怕隻是借口,對方還另有目的。


    “來地淵求治,甚至最初發現靈寶轉世,皆是采薇感知。師尊說她成為毒源,命不久矣,卻也徹底釋放了姬家血脈,能夠通曉古今,勘破命運迷霧。


    在神庭發生了許多事情,幾乎佐證了她的預言。


    本來已經對姬家放棄的幾位大人,有些舍不得她的神通,再加上地淵之劫,關注者眾,才讓我帶采薇前來,看能否獲得救治。”


    曦婭說完,便看向高浩,有些事情太過隱秘,她還沒有具體交代,身為玄女弟子,神庭中人,無法暢所欲言。如今大難將至,她覺得唯有高浩能破此局,也不再忌諱。


    “姬采薇本身必定是沒問題的,否則玄女大人及鎮魔司司主早就發現了,但進入地淵後,似乎觸發了某種詛咒,神魂被汙染,幾近被奪舍。


    此次帶大軍前往影壇,皆是之前侮辱姬家的人,圖謀不軌者甚眾,但也能看出采薇早已獲知此地的不俗。”


    那可是足足幾位近仙的大軍,雖然沒有最強的7級軍團,卻也超過千人的大軍,全數折在影壇,絕對是乾位的一次大地震。


    這裏麵以東極地的軍團最多,本來仙朝內部最有話語權的一方勢力,徹底被姬采薇葬送了。


    高浩深思,總覺得這裏麵有些不對,這時卻有一位神弓手站出來。


    “大人,我還有一事稟報。混亂之中,我與道種逃跑中似乎窺到祭壇跟腳。


    那群影怪雖然是由暗影組成,左身卻有一顆黯淡的元球,右側則刻錄詭異眼睛。


    一顆紫目在盯著我們,祂仿佛知曉我們的恐懼,祂在看著我們!”


    說著說著,神弓手仿佛窺見了不可描述的恐懼,整個人抽搐起來。


    “啊!不要過來。”


    統領像是瘋了一般,拚命拍打驅趕身後的影子。詭異的是,影子竟然在躲避來自主人的拍打,扭曲蜿蜒,從其頭頂擠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要將其原身吞噬。


    莫雲立刻出手,赤火降臨,刹那間就將對方燒成灰炭。然而虛影隻是略微波動一番,沒有消失。


    失去目標的虛影,麵部長出一顆深紫色的邪目,窺探著周圍的生靈,露出貪婪之色。


    “救命啊!”


    “救命!”


    眼看這詭異之目又要動手,高浩遮住半目,鬼火“轟”地燃燒,虛空劫目浮現,將那團陰影釘在虛無中,一寸寸碎裂開來,像碎鏡般跌落在地。


    “是暗夜邪母的氣息,這個祭壇,以及姬采薇都與祂有關。


    東極地的道種和部隊,必定迴不來了。”


    雖然有很多猜想,但真正確認之後,高浩等人心頭一沉。暗夜邪母的大名在影牢流傳,哪怕是以陰謀著稱的影牢,祂也是個狠角色,麵對這樣一尊邪神,絕對難以平靜。


    “我要返迴乾位地牢,稟報天命者,將玉佩交於他,開啟暘穀之路。”


    能對抗準仙尊的人,目前來看也隻有天命者,再加上姬徽的請求,太初翰必須要迴去一趟。


    “此次兩位兄弟幫了我的大忙,無以為報,這兩儀布袋乃是吾清虛洞天傳承至寶,特贈給兩位。曦婭姑娘跟隨而來的騎兵,還請借我一用,有邪母參與的禍端,影牢對暘穀早有預謀,必須讓天命者出手。”


    太初翰也不廢話,知曉高浩等人對暘穀同樣有想法,若他將玉佩帶迴仙朝,對方的機會就少了很多。固然兩儀布袋乃是至寶,比起地淵的戰略來說,卻差了不知多少,他也隻能做出一些彌補。


    莫雲與曦婭都看向主位,高浩卻擺擺手:“如今大敵未滅,形勢不明,暘穀內危急重重,還不是我們互相敵視的時候。


    你此行探明暘穀情報,坎位地牢同樣受益,莫雲也經受曆練,互利互惠。何況我對仙朝無感,隻是認你太初翰罷了。”


    聽到高浩的解釋,太初翰感動至極。他也從莫雲那裏聽了九荒的許多故事,甚至曦婭也有述說,但真正與高浩此人接觸,才曉得其雄才大略,寬廣胸襟。


    一位幽冥領主,守家衛國,海納百川,簡直讓神庭那些內鬥的家夥汗顏。


    不過太初翰自然不會占便宜,他將布袋交給曦婭,說是要領淩天騎走,自然要有報酬,並言道:“如今乾位地牢形勢不明,姬采薇將東極地諸多道種坑殺,你暫且不要返迴,待我探明情形,為你向天命者進言,再行返迴。”


    此乃老成持國之言,東極地勢力遭削弱,姬采薇還有可能被邪母奪舍,曦婭身為帶路人,百口難辯。


    然而曦婭對他的處境也有些憂慮:“你身為清虛道子,卻被拿去巨靈神與潛龍。姬徽身死暘穀,姬采薇還被邪母奪舍,大戰將近,天命者恐怕不會承認之前的諾言。”


    太初翰倒是坦然:“仙朝的爛攤子,光我一人無力迴天,但也願盡綿薄之力。此次機緣參悟,我將玉佩交於天命者,便準備離開地淵,返迴洞天,一心悟道。


    可能之後的旅程不能相伴了,隻能在道界內相見。”


    見太初翰放下心頭執念,願意從清虛洞天改變,曦婭一陣驚愕,隨後釋然。由小及大,由微至多,太初翰的大道,或許真是解決之法。


    真正在神庭中做事,才知秩序不可改,祖製不可越,想行一步千難萬難。或許太初翰才是那個變革之人。


    “既然如此,淩天騎跟隨道兄返迴即可。”


    莫雲瞅了瞅渾身傷痕的太初翰,擔憂道:“你現在道氣僅僅恢複些許,之前大戰消耗太多,虛弱得很,不如修養一番,再做行動。”


    太初翰搖搖頭:“時不待我,影牢布下重重陷阱,若不能迅速識破,仙朝必定損失慘重。我得迴去和天命者交差,這不僅僅是為了天命者,還是為仙朝子民。”


    從這一刻起,高浩從太初翰眼中,真正看到了他超脫束縛,不再以天命為尊的意誌。仙朝之基業,並非仙尊帝君,而是百官、萬將、蒼生,是伱是我。


    仙朝的氣運,開始扭轉了。這,便是大道之基。


    “太初兄,珍重!”


    “再別!”


    太初翰率領淩天騎,從偏僻小道向乾位趕去,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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