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舍我其誰


    從關卡撤退以後,通道隻是布置一些守兵,拖延敵人,並未大規模布局抵抗。


    一旦沒了競爭者,兩大陣營對神塔又有了想法。雖說影牢更想獲取暘穀的位置,若能占據多一座神塔,談判時候也更有了底氣。


    何況還有第四玄獸陣營的幽冥大軍,之前放任他們殺戮,是為了攪亂局勢,現今隻剩下他一個攪屎棍,自然要清理出去。


    玄獸銘文的賜予,每個陣營不止一枚。如夢界聯盟中,就由高浩與太初翰掌握,通常是玄獸認為有實力有潛力的將領獲取,在進行廝殺時更容易獲得功績。但這樣也有風險,若被其餘玄獸陣營的敵人打敗,就會遭遇搶奪,雖然不清楚有何損失,對玄獸之間的競爭肯定是不利的,玄獸需要再三斟酌。


    高浩猜測,第四玄獸陣營中起碼還有一枚,估計在鎮江王手中。


    他讓出水澤之塔後,鎮江王便成了眾矢之的,其臨陣反戈,野心極大,估計不會束手就擒,到時候就有意思了。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他們還是從關卡爭奪中出局了,眼下聯軍士氣極其低落,已經有許多人打了退堂鼓。


    在邪鷹城外的一處四通八達的巢穴外,鬼帥領著幾隻淒慘的白骨兵在巡邏,一層紅蒙蒙的結界籠罩在上空,營地中燃起紅色的篝火。


    高浩卸甲坐在火堆旁,光影穿透顱骨,陷入久久的沉思。


    坎淵親和升至7級,\/。


    1.2000米內不會被窺探。


    2.部隊可進行中距離的地穀穿行20公裏。


    3.道種不受偵查,部隊屬性不會被泄露,且在暗影中施法道法+5】


    在奪取水澤神塔後,一次性獲得大量的親和度,不止是高浩一人,整個聯軍都有收獲,隻不過他目前是第三玄獸陣營親和第一人,極為接近8級。


    第二張傳世圖的要求很明確,8級親和與2枚玄獸銘紋,親和雖然難取,卻還是有辦法積累的,但玄獸銘紋卻在其餘統帥手中,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千難萬難。


    “劈啪!”


    火星四濺,柴木倒塌,映照出一道熟悉的人影。


    “坐在這裏獨自悟道?什麽時候屍鬼道種也如此仙風道骨?”


    高浩扭過頭來,看向莫雲


    “聯軍大會討論的如何?可商議出個結果?”


    “太初翰對你放棄水澤之塔的決策不追究,但擅自做此決定,不與帥營溝通,此事不妥,需要上繳一定量的暗影之珠,作為補償。”


    “陣前決戰,哪有那麽多時間,等他們想明白,水澤之塔都被圍困了。不過我既當先鋒,分潤功勞,此事倒是可以承擔。”


    難得高浩如此通情達理,莫雲倒是沒想到,其實這已是太初翰給了台階下,否則專權些的主帥,此刻已經在思考著清理內患。


    “據前線的探子來報,第四玄獸陣營的幽冥大軍撤迴去了,在盡情屠戮後,出現大批量畫皮,戰力十分強勁,卻也擋不住兩陣營聯手,隻得撤退。


    風水神塔乃金王帳占領,火地神塔乃影牢占領,兩家目前沒有共享神塔,地牢關卡還未被徹底攻占。”


    “不見兔子不撒鷹,阿爾魯不給出暘穀的具體位置,影牢估計不會爽快地給他地牢。”


    “還有一事,蠻荒嶺貌似有禁道神兵,在與鎮江王對戰時小試牛刀,使混世魔猿急速衝鋒,直搗黃龍,畫皮數量雖多也無濟於事。”


    這一消息是爆炸性的,禁道神兵的強大,自然不用多說,高浩本身就利用此寶進行過多次戰役。如今他擁有幽冥劫煞以及不動冥尊,暫時用不到此寶,再加上答應曦婭,便把寶物贈予她,但那僅僅是禁道神兵·玄,若對方有更高級的禁道神兵,對於道術施展特長的道種,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消息準確嗎,還是敵人故布疑雲?”


    也難怪高浩如此發問,最近大營內便流言四起,到處是聯軍即將逃跑的消息。可要是仔細尋找流言源頭,隻能找到一些混進來的野外巢穴生物,也不知他們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此事大概率是影牢所為,這個陣營對於陰謀極其看重,盜賊、間諜的手段應有盡有,且有獨立的建築來培訓,算是陣營特色。


    “有相當大的可能性,此乃聖武殿遊俠道種探得,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道氣封禁手段,籠罩整個戰場。道界內除了專屬仙法,便隻有禁道神兵能辦到。


    受這個消息影響,聖武殿已經決定退出此次地淵行動,在下一次開啟傳送門後離開。”


    倒是不出預料,在關卡爭奪失敗,以及見識到敵人的可怕後,退出是明智的決策。死守水澤神塔沒有意義,那麽在第三玄獸地盤內守城,難道就守得住?


    在關卡連接後,四大玄獸的地盤開始接壤,再過幾日,不用走關卡通道,也能抵達其餘三地。這座關卡真正防守的方向,根本不在坎位地牢。


    揭示第二傳世圖後,離聖龕還有一段距離,這是一場漫長的戰役。


    “那你呢,羅浮的決定?”


    高浩看向莫雲,其實他已經有所猜測。


    莫雲罕見低了低頭,火光在不滅的輝焰中映照出暗影。


    “羅浮基本放棄此次地淵了,由於我們賺的是傳送費,相比其他勢力,還有盈餘。即使在地淵中有所損失,也不礙事。


    如今這個戰況,我們能投入更多的兵力,對方兩家身為道界大勢力,能投入更多兵力。若比底蘊,洞天福地不過一隅之地,如何與統治天下的大勢力比。看不到希望的戰爭,還是保留實力的好,這是洞天福地千百年來一直遵守的法則。”


    由於傳送消耗與兵種等級和數量有關,多數勢力隻是派出一部分部隊,即使折損也可接受。消耗最大的該是清虛洞天和太曦洞天,不過從水澤之塔撤退的及時,還未傷筋動骨,恐怕兩家也萌生了退意。


    若四大勢力都退去,聯盟一說基本名存實亡。


    “你呢?何去何從?”


    高浩用巨劍挑了挑,沉默片刻,迴答道:“不管伱們怎麽決定,我都要留下,也不用勸我,此地有我非留不可的原因。”


    莫雲挑了挑眉,正要勸說,忽然發現了什麽。仔細繞高浩一周,觀察他沉寂下來的鬼火,渾身無漏無缺,天道合一,整個人仿佛陰陽相扣,在死與生之間凝聚新的輪迴,直至彼岸。


    “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撤離水澤神塔時,想不到我至今戰無不勝,始終差一步,卻在逃跑的路上,補齊了死生之道。”


    “天地陰陽,萬物有律,福禍所依。隻是你積累深厚,該到那一步罷了。


    但你要考慮清楚,你即將麵對的是怎樣的敵人,成仙難如登天,退一步卻能活著。”


    高浩用劍將寂滅的火堆挑飛,站起身來,直視莫雲。


    “地淵乃成仙機緣之所,避無可避。我有強烈的預感,有些事情無法再擇,錯過就是錯過,一輩子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見高浩如此堅決,莫雲便不再勸解,因為他要說一個更驚人的消息。“想不到你要留下來陪我死戰。”


    這次輪到高浩疑惑了,堂堂羅浮洞天道子,前途光明的神凰道種,既然洞天決議退出,他為何還要死磕地淵,完全沒有必要。


    莫雲懶散地伸了個腰,指間冒出一縷火焰,將熄滅柴堆重新點燃。


    “我父親仙逝了,火雲真君,羅浮從此再無仙級火之道。”


    見高浩鬼火躍動,莫雲笑了笑,解釋道。


    “倒不是你想的那些狗血劇情,我師尊乃碧元真君,就算再怎麽落魄,也不至於留下來送死。何況火雲生前,我們父子不睦,此乃人盡皆知的事情。至於原因,上次酒館內我雖沒有明說,想必你也能猜出一二,他拋妻棄子,直到我覺醒道種後,才被接引迴羅浮,卻依舊沒享受到仙君之子的優待,全靠我一己之力前行。”


    道界種族生命悠長,特別是元素之君,更是歲月漫漫,對血脈延續不甚在意。其父誕生子嗣,或許還用了些特殊手段,隻是為培養一個新的強大道種,這種關係的確有些難說。


    “本以為我們的關係就這般僵持下去,或許直到他仙逝,才能緩和。但就在幾日前,師尊給我寄來密信,一份是火雲真君給我的,一份則是師尊的解釋。”


    “不出意外,他將自身積累的寶物與財富全數上交宗門,隻留下三件物品給我。一是火靈珠;二是樸素的混沌道經,我翻遍每一頁,沒什麽特殊的東西,隻是入門弟子學習的破書,卻留下他的親筆批注;三是凝聚他仙魂殘軀的護符,隻有一次機會,算是保命用的。


    沒留下什麽遺言,可能他這輩子都活在修道中罷。”


    高浩聽罷,不知該說什麽,清官難斷家務事,更別提感情淡薄的幽冥道種。


    “第二封信,是師尊的。截然相反的風格,我想象不到,威震道界的碧元真君,會婆婆媽媽地寫這麽多話,還為他的小師弟開脫。”


    “從我出生之始,洞天和域外的結界破損,需要火之道精通的大能鎮守,危機時分,他隻能留下部分財寶,讓母子過活。他不敢聲張,因為他有太多敵人,怕被尋仇,甚至連洞天內部也有看不慣他的存在。活成他這樣,真是可悲啊!”


    “當他能夠離開洞天之時,我也成了漂泊無依的孤兒。若無天賦,便做個富家子弟,結束一生。偏偏覺醒神凰,引入羅浮,請碧元真君做我師尊,怕我傲慢,一直嚴苛對待。”


    “百年禦敵,耗盡元氣,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故而推算我的成仙機緣,讓我進入暘穀。”


    “但在即將道隕一刻,卻沒有親口告訴我機緣所在,或許想通什麽了,也不再執念,讓我選擇自己的道路。估計是被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給氣到了吧,隨便他吧。”


    說到這裏,莫雲盯著燃燒的烈焰,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高浩從他自覺幽默的吐槽中,聽到的全是壓力與感慨,若一般道種,能夠做到像神凰道種這般成就,恐怕燒高香了,但他的父親是火雲真君,羅浮洞天涅盤之焰。


    “我從前自以為天賦無雙,道界中少有敵手。但別人總說我有一位仙君父親,我活在他的影子下,拚命地想消除這份影響,卻始終難以越過這份天塹。”


    “成仙!仙人之下,皆為螻蟻。隻有真正到了這一步的道種,才能明白這個字的分量。”


    寂靜暗夜中,唯留篝火燃燒,兩位卡在仙門前的道種,自然知曉仙的分量。


    “記得我首次領悟高級神通,在那一批弟子中名列前茅,被道院輔師誇讚,興高采烈地去見他,想得到讚揚,卻換來一句至今仍然銘記的話。”


    “天才隻是見我的門檻。”


    “啪!”


    木堆傾倒,火星迸射,烈焰不滅,其勢更烈。


    “轟!”


    熊熊大火竄起數米高,在火光中,仿佛能看到一位執掌烈焰,氣吞八荒,焚山煮海的仙君,睥睨天下。


    仙級火之道,四元素中火力最兇猛的大道,真不是普通人能夠掌控的。做這樣一個強勢仙君的兒子,怪不得莫雲會流連酒館,迴憶過去,這份壓力確實需要宣泄。無論他做什麽,世人總會說你的父親是火雲真君,該有這般表現。而一旦有所失誤,就覺得火雲之名,也不過如此。


    唯有成仙,可證一切,淨己心魔。


    “暘穀,先天火之髓,證道機緣。”


    又是熟悉的地名,僅僅在坎位關卡,就已經有三家大勢力覬覦此地。高浩甚至懷疑最後的聖龕是否也在此地,否則怎麽會有如此多的寶物。若是有可能,他還真想跑到這裏,好好挖掘一番。


    “我隻能留下這支鳳凰大軍,羅浮的決定不可更改,但師尊為我帶來一支朱雀大軍,剩下的就要靠我自己了。”


    向莫雲來時的山穀眺望,整條通道亮如白晝,烈火將一切焚盡。


    朱雀7級3階,混沌城勢力:攻擊力42,防禦力36,殺傷力6080,生命值600,速度42


    四聖之威:聚集周遭所有火係生靈,發動致命火焰攻擊,擴增100%傷害,並形成特殊道術襲擊,在直線火焰區域內,受擊者承受同等傷害。


    火之聖:不受火係道術影響7級以下,受到致命傷害後,100%可涅盤重生一段時間內隻可觸發一次,道種神通可增幅,恢複所有生命,驅散減益狀態7級以下。


    雀焰之域:身周一定範圍內覆蓋朱雀聖焰,灼燒敵人,並能夠削弱敵人護甲,時間越久,敵人防禦力越低非線性,一旦燒穿可使敵方防禦力為負。


    烈心:不受心智道術控製,無視恐懼,在無涅盤機會後陷入殘血,傷害提升=損失生命百分比*80%。】


    真是盛宴呐,混沌城凡俗最強兵種,也開進了戰場,再配合神凰道種的特殊神通,簡直是不滅之軍。若有此強軍,莫雲還真有一絲機會。


    “祭羽生迴去了,太曦洞天覺得事已至此,沒什麽可留戀的,不準備投入。其餘雪巫塔勢力也準備返迴。”


    “太初翰的話,清虛洞天目的貌似是支援仙朝,現在這種情況,似乎也沒必要了,我覺得他大概率要走。”


    想不到這個情報已經傳開,估計祭羽生臨走前宣傳的罷,這樣一來,大批仙朝勢力也不願意跟隨其腳步,基本上軍心就散了。


    誰能想到,當初誌得意滿的夢界聯軍,如今已分崩離析,各奔東西,實在唏噓。


    然千軍壓境,四麵楚歌,新敗未平,亦不改英雄壯誌。


    高浩站起身來,抬起手臂,伸至胸前,看向對方。


    莫雲也不廢話,將手握在高浩的骨掌上。


    兩人相視一笑,眼神充滿戰意。


    每位道種,行到這一步,都有自己不能放棄的原因。但仙境之難,淘盡千百豪傑,是非成敗,已然不重要。


    重要的是,邁出這一步。


    地淵成仙,舍我其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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