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水火重臨


    時移勢遷,海枯石爛。


    修道者的生涯,就是在光陰中孤獨。很有可能一次坐道冥想,周圍已換了朝代,故人逝去,甚至連自己,都有可能化為塵埃。


    在大道光陰麵前,一切都變得漫長,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都成了土,仙者亦是獨夫。


    一甲子的時光,已經比高浩從前經曆的所有年限都長,且離夢界限定的時間又近了一步。除開最早擊殺的一龍一鳳,便再無收獲。


    不過這次陰陽池之劫,並不虛度。說穿了龍鳳爭鳴依舊是夢鄉,高浩雖然有些沉迷仙法的強大,但仍然保持一絲清醒,他的基本盤還是九荒與雅拉雪原。


    之所以在夢界這麽拚命,一是為了荒木洞天的資源分配,向現實運送更多的資源,二則是想在夢界中提升些實力,提前入夢悟道。


    其中屬性是最沒用的,就算他能達到仙帝水準,也帶不出夢界。除非他能在夢中成道,但即使那般,也隻不過是大夢仙尊的一個傀儡罷了,非高浩之願。


    除開法力的虛無,道術還是有跡可循的,提前掌握一些四係精通之法,特別是仙法構成,對他之後的提升有幫助。但要說此次夢界最重要的收獲,還是虛空劫賦予,陰陽造化罡提升,乃無視夢界阻隔的天賦,完全能夠帶出外界,悟就是悟了。


    道韻的提升,已經是最大程度的收獲。再加上洗滌龍鳳之血,高浩有種直覺,即使再度擊殺龍鳳,也不會被敵人利用道權鎖定,仿佛暫時跳出了三界之內。


    緩了一日有餘,他的道氣再度變得充盈起來。幹脆拋下無用的屍身,隻留白骨獨行,與相柳一同前往洞外。


    相柳說的沒錯,陰陽池被一團黑水圍住,平靜無波,看似不寬,僅有百米左右,實則死地。


    此水劇毒無比,尋常生靈沾之即死,就連相柳碰觸,皮肉被腐蝕見骨,需得毒丹循環,為其全力吸收。這時陰陽之炁不再壓製,才是完全體的相柳。


    看得出來,相柳在陰陽池亦有造化,或許就是和這顆毒丹有關。


    在黑水上空,則彌漫著混沌裂縫,無法彌補,無法穿越,隻要騰空而不碰觸黑水,就會被卷入虛無之中,再出不來。此地被稱為絕地,的確是有道理的,也隻有相柳這樣的異類,才能橫渡。


    兩人出了洞天,望著外麵的澤國植被,恍如隔世。進入之前還是荒草萋萋,有些秋冬的嚴寒,此時已經長滿粗壯樹木,滿眼綠意。


    無論之前說多少,聽多少,唯有親身體驗春去秋來,才知修道艱辛,就連感情也淡薄不少。


    “你閉關這些年,外界出了件大事。天外混沌之魔來襲,道界被捅破三道窟窿,從中飄下虛妄之雪,腐化世間。凡土沾之,立成荒蕪,凡靈觸之,扭曲道歿。


    三川逆流,重述此間混沌。時川定序,血河鑄靈,冥河歸命,各司其職。


    即使這般末日之世,龍鳳依舊紛爭不停,常有內戰,自覺天下第一。龍族一位先賢不滿其治,借此混亂之機偷襲鳳巢,鏖戰百鳳,將看守先天至寶的鳳王擊傷,竊其鳳血,融合自身祖龍血液,匯入血河,流向人間。


    從此,血河每多流一日,新誕生一靈,其就斑駁一絲血脈,能夠從中汲取水火之力。


    以億萬生靈的量級,千年萬年,終有一日,水火道權將重歸人間!”


    六十年不見,曾經話癆的小妖怪相柳,也變得意簡言賅。但說到此事時,神色中露出敬佩之意,雙目炯炯有光,似要迸射而出。


    “我等道者,雖說獨修自身,但混沌再定之後,萬靈為基,道種為將,此乃天道法則。龍鳳個體實力雖強,卻蔑視眾生,獨霸道權,早惹得怨聲載道。


    這位龍族大能不受血脈製約,逆天而行,實則行大道,我自愧不如。”


    相柳說得沒錯,像異妖國勢力,必定會覺得龍鳳占據道權,乃是霸道之事,有所不滿。為天下生靈奪道,卻也是利益相關。


    但那人本是龍族,天生貴胄,竟然大公無私為生靈所思,將高貴的龍鳳之血融入血河。


    裂身縱血,從此天下人人如龍!這是何等的氣魄,這才是真龍!


    高浩在相柳說完後,就知曉此人是誰。除了一往無前的拘融,又能有誰。身具準仙帝之資,被祖龍親手鎮壓,對萬靈一視同仁。


    相柳也沒有說拘融的結局,高浩也沒有問。龍鳳獨掌水火之權,就算真的仙帝降臨,想要闖入鳳巢奪取先天至寶,也是不可思議之事。


    在龍鳳眼裏,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恐怕早已被驅逐出種族。再加上他融合自身之血至血河,即使他是魔寇道種,竊天道而播種,也無法承擔這份因果的反噬。


    “你就不想聽聽這位大能的故事?如今道界之內,無數人對其心向往之,感恩其竊道之舉。”


    見到高浩平靜如水,相柳倒是有些疑問。


    “我不好奇,因為有個故人,與他如出一轍,我倒是見識過了。”


    “誰敢和龍族這位先賢比?我第一個不同意,罷了,你閉關在內,消息不通,還沒法理解他做下的偉績。等出了澤國,在道界遨遊一段時間,就明白了。”


    “大概是吧!”


    高浩笑笑,沒有多說。還有誰比未來享受水火自由的道種,能夠更深刻地感受其偉岸呢?


    相柳托著高浩,朝沼河邊界行去。


    夕陽西下,將兩者影子拉的賊長,本來粘稠無比的沼澤,由大洋通入一條小渠,匯入海洋之水。


    “澤國接下來有大變動,會再度融合新的血脈,發覺異獸,估計伱下次來此,就會見到新勢力的兵種了。


    你接受陰陽池洗禮,從本質上講,十年內都是界外之人,沼河不能再留你,否則會受因果反噬。


    但有些地方很適合你,例如此刻龍鳳大戰的空洋,正陷入混亂之中。我可記得,你說自己與龍鳳有仇。”


    高浩笑道:“龍鳳為天地之尊,卻不察萬靈疾苦,損失道權後依舊混亂大戰,丟的好!


    我本來就要找他們晦氣,你隻需指路,我來推進一番曆史的進程!”


    相柳指了指遙遠的東方,將高浩放在一隻巨大的巫毒龜甲殼之上,輕輕推了一下,便開啟了航行。


    夕陽漸漸西斜,海麵寧靜無波,高浩獨行而去。


    “這位龍族對天下有恩,承血脈者願立碑感其道德,或有一日,生靈之血濃鬱,他會重歸道界。”


    “你既有故人與其相似,必定會去其隕落之地朝聖,也是龍鳳大戰之所,曾曰蓬萊!


    今混沌外侵,龍鳳燃血,連接無盡虛空,或自禁一域!”


    “此去難歸,你可想好了?”


    高浩一身白骨沐浴在金色光輝下,瀟灑自如,再無留戀。


    “若有機會,我必定會去見這故人一麵。”


    “既如此,珍重!”


    “珍重!小妖怪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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