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久違甘露


    狂風暴雨,無垠大海中有一艘破舊木舟漂流。


    周邊礁石林立,漩渦潛伏,船家顯然是遇到了困境。


    若是細看,在船頭站著幾名枯瘦的年輕人,身體毛發濃密,外骨骼有突刺豎立,也不知是何種族。


    “左側定靈就位!”


    “右側狩獵隊補上,維持靈陣!”


    “舵手打直船舵,我們從此位置衝出去。”


    眾人在大雨中各就各位,望向前方滔天海浪以及巨大的漩渦,露出恐懼的神色。


    別看他們年輕,實際都是久經海域的水手,在海上航行已久,自然明白衝擊漩渦代表著什麽。但現今已陷入百目渦海中,若是不能及時衝出去,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理解是一迴事,接受卻是另一迴事。在數十米的海浪連翻湧起後,水手們雙腿都已經開始打擺。


    “龍神,求求您了,保佑我們衝出漩渦!”


    “完了!要死在這裏,小翠,沒有我你可怎麽辦?”


    “海之神龍,求您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在關鍵時刻,水手們紛紛祈禱,麵露絕望。這時指揮的船長卻大聲嗬斥:“各司其職,誰再大聲喧嘩,擾亂軍心,我立刻斬了他!”


    話音剛落,他手臂忽然伸出一條骨刺,紮入一個雙目失神,遊蕩在甲板中央的水手,將其挑飛扔入大海。


    這番震懾明顯發揮了作用,餘下水手縱然再膽怯,也耗盡最後的勇氣,各司其職,站好崗位。


    漩渦產生巨大的吸力,木舟開始朝左顛簸。但船翼左側忽然散發出亮光,產生一股推力把木舟推開。與此同時,站在甲板上的水手發出慘叫聲,他們的骨刺開始瘋狂生長,插入到血肉中汲取養分,供給到木舟上。


    “堅持住!”


    有了這批水手的犧牲,木舟左側明顯穩固許多,漸漸迴歸直線。


    但就在此刻,海下猛地跳出許多怪異的魚類,它們牙齒鋒利,雙目血紅,紛紛撲向船邊水手。


    【巨齒魚(中立3級):攻擊力10,防禦力6,殺傷力4-8,生命值20,速度6。


    血齒:這種生存在陰暗海域中的怪物,當其品嚐到第一口鮮血時,會變得狂性大發,殺傷力+2,速度+1】


    巨齒魚在第二次攻擊時會提高傷害,但大多數水手都撐不到第二輪,腦袋已經被齊根咬斷,屍體重重砸在甲板上。


    “完了,巨齒魚,這是渦海中的怪物,我們已經被卷進來了!”


    絕望的氣息瞬間彌漫在木舟上,所有人紛紛跪拜在地上,甚至戰勝了指揮者的死亡威脅,精神幾乎崩潰。


    就連立在了望台的指揮官,神色也變得麻木。


    巨齒魚或許不是很恐怖,但它們在關鍵時刻出現就極其致命。在這片海域,血肉就是資糧,損耗以後木舟必定走不出漩渦,他們完了!


    就在眾人陷入絕望之際,天邊忽然電閃雷鳴,磅礴大雨竟然短暫停頓片刻,雲層被打開一道圓弧,露出漆黑夜空。


    隨即水下一道波浪猛地打來,將木舟擊飛,送出數百米之遠,恰巧將其推出漩渦。


    眾人暈頭轉向的落了下來,完全不明白眼前的情況。指揮官卻靈機一動,喊道:“這必定是龍神賜福,助我們脫離漩渦。快!掌舵前行,開出海域。”


    這番激勵十分有用,龍神大名似乎有魔力一般,讓所有人充滿力氣,他們繼續激發靈陣,縱然被吸得皮包骨頭,眼中也飽含希望。


    船艙後方卻傳來嗤笑:“龍神?他老人家可看不見人間疾苦。”


    白色華服,一雙嶄新靴子,高浩正倚靠在欄杆處,靜靜看著水手脫險。


    他在擊殺龍鳳後,本想著在海域遊蕩,再多開幾單。但沒過多久,他就惴惴不安,心裏仿佛壓了塊石頭。高浩想利用仙級水法探測一番,卻發現海域極難控製,隻比目力多出幾倍罷了,簡直沒法探查。


    照理說以他的水之道精通,百裏海域基本上就是他一念之中,海中無論是蝦兵蟹將,還是鯨獸蛟龍,都逃不開他的神念。但事實是,水域不受控製。


    如果要形容,這片海域像是由油組成的,與水是兩種物質。但高浩十分確定,這就是普通海水無疑。因為水之道可以召喚水靈與寒魄,乃天地規則印證。


    沒辦法用海水探測,心血來潮又十分危險,高浩隻能向某個方向狂奔,先離開此地再說。


    正巧來到此片漩渦之域,碰到一艘木舟,上麵載著類人種族,陷入絕境。


    這群生靈明顯是陸生,跟隨他們就能抵達島嶼或陸地,於是高浩出手救下眾人。


    不過就是這簡單的水波操控,高浩都感覺有些滯澀,十分古怪。


    在沒有找出原因之前,高浩不想冒險,因此隱藏在船艙中。


    在受到仙級水之道助力,以及自以為的龍神庇護,眾人齊心合力終於走出了漩渦,迴歸正常海道。


    又是幾日的航行,船隻速度漸漸緩慢下來,實在是水手們已經油盡燈枯。


    作為利用血肉催動前行的神秘木舟,能航行多遠取決於船員的實力。往日裏以水手的儲備,輪替進行祭祀,能保證數個來迴都不止。


    但之前漩渦消耗太大,人力資源不夠了。


    指揮官站在船邊,十分焦急,不過他抬頭看了眼雲朵,隨後露出喜色。


    風勢不錯,是朝著小島的方向去的,即使不用太多祭祀,也能夠飄迴去。


    又過了半日有餘,海平線盡頭出現一座小島,靠的近了以後,則能發現是一座巨大的荒島,到處都是沙礫,甚至沒有一顆綠樹。


    即使是這麽荒蕪的小島,水手們見了以後卻欣喜若狂。


    “迴來了!迴來了!”


    “龍神庇護!”


    木舟靠岸後,他們敲鑼打鼓,將海上捕獵獲得的獵物用鐵刀割開,放上祭壇,祭拜龍神。


    就在此刻,船上飄下一道水汽,凝為雲朵。


    船員們望著天上雲朵,竟然大為感動,紛紛跪拜。


    待水手們紛紛散去,雲朵中化出一張麵孔,向下方窺去。祭壇香火彌漫,中央處綁著一具枯萎的軀體,他的肉質極其堅韌,卻沒有一絲鮮血,很多部位隻剩下白骨和筋。


    即使這般,此人竟然還沒有死去,雙目緊閉,還存著微弱的唿吸。


    目光繼續向島嶼內部挪移,明明緊靠大海,島上卻幹旱無比,連一滴水都沒有。在海岸處,仿佛有一層無形壁障,隔開了兩個世界。


    有一朵浪花拍上海岸,水珠剛一落地,竟然瞬間氣化,無法保留絲毫水分。


    直到此刻,高浩才明白為何他的仙級水之道失靈。


    因為這個世界的水並不是自由的,它是受操縱的,也就是說,水是某些勢力的私有物。他說可用,才能用。若不允許,則萬年幹旱,即使捧住一汪水眼,也根本無法飲下。


    這,就是道的規則。


    那具幹枯軀體的腳就懸掛在海麵上,但任何海水衝刷上去,都不留一滴液體。


    被詛咒的人,被詛咒的島。


    這樣的生靈,必定是有故事的,高浩想從他口中獲取這個世界的信息。


    於是,一場大雨落下,將幹旱了不知道多久的小島澆濕。


    本來陷入昏迷的祭品,迷蒙中似乎感受到久違的甘露,張開嘴。一滴、兩滴,水順著咽喉流入腹中,香甜又可口。


    當他飲下水後,那堆繩子忽然斷裂。


    被龍神詛咒之人,重獲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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