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些人畫的東西難以直視,但殷受德還是把前十名都收進了書畫院。


    沒辦法,這已經是經過層層選拔的了,純粹是矮子裏麵拔高個。


    畫聖當然是沒有評出去的。


    至於書法這邊的情況,倒是還好一點,象形文字在殷受德看來還是非常有美感的。


    不過為了平衡兩頭,書聖的名頭也沒有頒出去。


    旭他們本身是有繪畫基礎的,隻不過繪畫的理念需要革新,又或者是殷受德的審美沒有達到那個層次,才覺得他們畫得不行。


    畢竟殷受德隻是興趣班的水平。


    但是不管怎麽說,有殷受德的理論知識之後,這十個人靠著殷受德賞賜下來的大量的宣紙和毛筆,瘋狂練習,水平提升非常快,單純從畫技上來看,都已經超過殷受德了。


    殷受德終究屬於半路出家,而這些人是真的熱愛繪畫,擁有著極高的天賦和才情,這些不是靠努力訓練就能獲得的,基本上屬於生來就有的天賦。


    很快,他們就達到了可用的地步,於是殷受德便讓他們給自己和妲己畫像。


    畫像出來之後,見過的大臣都讚不絕口,而許多人也動了心思,紛紛邀請畫師上門為他們創作畫像。


    技術最好的旭,成為了貴族權臣們的座上賓,受到各種追捧和恭維,讓他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不久之前,他還惶惶如喪家之犬,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現在呢?


    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玉露瓊漿,聽的是阿諛奉承之言,可謂春風得意馬蹄。


    旭已經開始有些樂不思蜀了,甚至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酗酒,沉迷在醉生夢死所帶來的極致歡愉之中。


    當他又一次醉醺醺地迴到自己在朝歌的住處的時候,卻在門口遇到了對他怒目而視的酉。


    他頓時嚇得一冒出一身冷汗,酒都醒了不少。


    “你……你怎麽過來了……嗝……”


    看到旭這副模樣,酉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質問道:“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初衷?你還記得自己的使命嗎?”


    他現在是真的恨不得一刀把旭捅死算了,省得讓他在這裏丟人現眼。


    之前的旭,惶惶如喪家之犬,住在深山老林,采集野果種植莊稼為生。


    現在的旭,卻成了朝歌貴族的座上賓,吃香喝辣,日子過得無比快活。


    而這一切都是酉帶給他的,隻想著能把任務順利完成。


    可結果卻是讓酉悔得腸子都青了。


    旭酒醒之後,又聽酉這麽一訓斥,頓時理智占領了高地,暗罵了自己一句,心中覺得這肯定是紂王的陰謀詭計,想要腐化他的心靈。


    這麽一想,他頓時又對紂王恨得咬牙切齒起來。


    他信誓旦旦地對酉說:“是我心誌不堅定了我,我現在已經清醒了,我一定會為我死去的兒子報仇的。”


    酉雖然有些不信,但是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惡狠狠地說:“我希望你能夠遵守自己的諾言。”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旭果然老實了不少,開始思考怎麽接近殷受德的第一批太學學生。


    過了幾天,旭終於等到了一個機會。


    殷受德要在鹿台大宴群臣,書畫院的二十人和太學學子也在應邀之列。


    到了宴會開始的那一天,一大清早,旭仔仔細細地洗了澡,熏了香,穿上新買的衣服,前往鹿台。


    在寬大的衣服袖子裏,他藏了一把刀。


    這一次,太學學子都在的話,當然可以找機會幹掉蝥,這是旭選擇的第一個下手目標。


    相比較於子詢,蝥的出身卑微得多。


    子詢可是貴族,殺了他肯定會惹來天大的麻煩。


    所以須得徐徐圖之。


    在鹿台外麵的廣場上,旭看到了蝥。


    曾經在酒舍裏,酉給他指認過,所以他記住了鼇的樣貌。


    然而就旭旭尋找機會動手時,眼角的餘光一掃,隨即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在蝥的隨從隊伍裏看到了戌!


    戌也看到了旭。


    一時間,戌感覺到非常慌張,目光躲閃,不敢跟旭對視。


    戌是當初大商征伐厚族的時候被俘虜過來的。


    殷受德在穿越後第一時間就釋放了東夷戰俘,甚至還給他們結算工錢,可換來的卻是戌等人無情的背叛。結果人脫離了奴籍還沒幾天,就在牧野之戰分出勝負後,又被商王朝的士兵給抓了迴來,如今則是有不少人被分派到了鐵器工坊。


    蝥因為要打造弓弩,所以出入鐵器工坊的次數比較多,很快就看中了幹活賣力又認識字的戌,很多活計都讓戌在旁協助,一來二去戌就獲得了蝥的信任,經常帶在身邊。


    戌在被俘虜之前,是厚族的子民,旭可是厚部族的族長,在這個時候,再次看到自己的族長,戌又怎麽可能不慌呢?


    實際上,旭也非常慌!


    他現在可是臥底啊,而戌可是他的部族的人,但凡是戌說漏一句嘴,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就很有可能被當場拿下!


    整場宴會,兩人很默契地沒有進行任何交談,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地等待著宴會結束。


    隨著時間的推移,旭心中的驚濤駭浪漸漸平息,隨後他又忽然想到,戌可能是一個突破口,可以借著兩人的這層關係接近蝥,從而將蝥暗殺,甚至將戌策反,跟他一起留在朝歌當內應,慢慢地把那些太學生全部幹掉!


    而戌在宴會之中,也才知道,原來旭已經入職了大商的書畫院,這個消息讓他吃驚不小,滿腦子都是問號。


    厚族不是快被大商給滅掉了嗎?


    旭的兒子都被大商的軍隊給殺了。


    所有的領地都被大商給奪了。


    就這,旭居然還來大商當官?


    厚族被他放棄了?


    無數問號縈繞在戌的心頭,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與此同時也感覺到有些憤怒。


    自己兒子都被大商給殺了,部族被大商給滅了,旭居然跑來朝歌當官?


    這種事情他也做得出?


    宴會結束了,戌迴到了鐵器工坊的住處。


    要說起來,紂王對待工人特別是技術工人,那是真的好,不但每個月能夠領取一定數量的貝幣,而且還建了一大片夯土屋,提供給“國人”居住。


    當然,奴隸和外族人也可以購買,還能用做工的工錢來抵扣。


    戌就這樣擁有了自己的房子。


    他剛剛打開小院子的籬笆牆,一個農婦剛好端著一個簸箕從屋子裏出來,看到戌迴來,頓時驚喜道:“當家的,你迴來了?”


    戌一抬頭,輕歎一聲,有氣無力地說道:“迴來了。喜兒,伱吃飯了嗎?”


    榮軍農場生產的糧食很多供應了鐵器工坊,戌很多次承擔了運送糧食的任務,這一來二去的,戌就跟喜兒好上了。


    喜兒見戌愁容滿麵,便問道:“你怎麽了?看起來怎麽好像不高興的樣子?不是見到大王了嗎?”


    戌心中擔心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幸福生活被破壞,可麵對昔日舊主,卻又無法真正裝作不認識,因此內心深處正在天人交戰,猶豫不決。


    但是,麵對喜兒的關心,他心裏麵也慢慢有了主意。


    過去的終究是要過去的,如今連厚族的族長都在大商做官,自己又何必還放不下呢?


    念頭通達之後,戌笑了笑,說:“沒事的,就是見到了一個老相識。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正在做,我打算先喂雞。”


    戌接過喜兒手裏的簸箕,說道:“我來喂雞吧,你去做飯吃,時候也不早了。”


    喜兒溫柔地說道:“你吃了嗎?我要不要多做一點?”


    戌說:“我吃了。”


    “好吧。”


    喜兒吃的是豆腐野菜湯。


    伴隨著不斷建設的水力磨坊,豆腐的產量越來越高,豆腐作坊也是一家一家開了起來。伴隨著秋季豐收,豆腐的價格也大幅度下降,像戌和喜兒這樣的“雙職工家庭”,是能夠吃得起的。


    而高手在民間,關於豆腐的吃法,如今也是五花八門,今天喜兒做的這個豆腐團子雜菜湯,就是民間一個經典菜式。


    吃完飯,天降擦黑,兩人便準備收拾一下睡覺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旭卻出現在了戌的院子門口。


    看到旭突然出現,戌感覺自己的心髒都漏掉了一拍。


    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旭說:“戌,你出來一下,我想跟你聊聊天。”


    戌不想去,但是麵對昔日的族長,他又不得不去。


    出了院子,兩人一直往河邊走。


    此時,路上已經沒多少人了,大家都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準備迴家睡覺了。


    走了一會兒,戌嚴厲地說道:“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數典忘祖,替商王賣命!”


    戌低著頭不敢反駁,仿佛一個做錯事被抓了個現行的孩子。


    旭輕哼一聲,說:“我現在要你配合我做一件事情,將功折罪。”


    戌咬著牙問道:“什麽事?”


    他想,為了保住現在來之不易的平靜生活,要盡早把旭打發掉。


    旭說:“我要你配合我,殺掉蝥。你既然是兵器工坊的人,那就應該不乏動手的機會。”


    似乎擔心戌拒絕,旭的目光帶著幾分兇戾和瘋狂:“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是厚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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