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唱了,」周縱推辭道,「不好聽。」


    「您謙虛什麽啊,」宋寓看了他一眼,說,「大學那會兒不挺會唱麽。」


    宋寓這話一出,立馬有人聽出了話裏的信息,「哎,你們是大學同學啊,那豈不是,你沈導還是周縱都是同學了?」


    「我和老沈是同學,」宋寓瞥了眼周縱,「他是我倆學弟。」


    「真沒看出來,你們之間關係還挺深厚。」


    「那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宋寓意有所指的對周縱說,「是不是,周師弟?」


    「......」


    周縱早就聽出了宋寓話裏的陰陽怪氣,他知道對方這是在為沈境青出氣,所以他一句話也不會多說。


    「那這感情好,周縱,你就別推辭了,上去給大家露一手唄?」


    「就是,唱一個唄,讓我們享享耳福。」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周縱也不能再推辭了,最後,他還是脫下了外套,上了舞台。


    這邊,沈境青趕到酒吧的時候,周縱還沒上台。


    他穿過吧檯,想去靠角落的卡座裏坐好,但中途被遲秋看到了,攔了他一下。


    「呦,這誰啊,」遲秋一口打趣的語氣,「這不我們沈大導演麽,怎麽?今兒有空光臨啦?」


    「......」


    沈境青停下來,從吧檯上拿了個杯子,「忙不忙?」


    「還好,」遲秋給他倒了杯酒,「我剛聽宋寓說你不是喝多了麽?怎麽,酒醒了?」


    「沒喝多。」


    「我就說嘛,前幾年在我這兒喝可是千杯不醉,江湖人稱失戀小王子。」


    「失戀小王子?」沈境青聽到這個稱唿,皺了下眉,「什麽?」


    「我們店裏客人說的,」遲秋看著他,語氣不太著調,「說你這小子肯定天天失戀,不然怎麽這麽能喝,每天都來借酒消愁。」


    「......」


    其實細想過去的那幾年,沈境青確實經常來這兒喝酒,而且每次喝都是幾瓶打底,當時的他其實不僅僅是因為周縱的離開,還有工作上和輿論上的一些壓力。


    要說沈境青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高度,絕對不容易,起初幾年,網絡上對他的評價褒貶不一,因為他年輕輕輕,又是一部電影爆紅,所以難免會招人嫉妒,再加上他性子冷,不喜歡和別人東拉西扯,就隻好用喝酒這種方法來宣洩心中的情緒。


    「無聊。」沈境青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就準備往裏走。


    「哎,」遲秋又喊住他,「今天你那小師弟也來了,」


    正說著,台上唱歌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接著,遲秋樂了,「說曹操曹操就去唱歌了,哎沈境青,你小師弟又要一展歌喉了,來來來,我可喜歡聽他唱歌了,快和我去坐著聽聽。」


    說完,遲秋像等不及似的,連推帶拉的把沈境青拉到了裏麵的那個卡座裏。


    台上,周縱低垂著頭,他深吸一口氣,盡力穩住顫抖的手。


    不知有多少年沒在台上麵對著這麽多人唱過歌了,他很緊張也很不自信,甚至不敢抬頭不敢去看台下。


    「別緊張,」這時候台下有人大喊,「放開唱。」


    周縱抬起頭,沖他輕輕笑了一下。


    這時候,舞台的燈光暗了下去,周縱這才敢緩緩抬起頭,把手扶到麥架上。


    他背起一旁的吉他,輕聲說道:「一首遺憾,謝謝。」


    撥動琴弦,旋律響起,周縱閉上眼睛,不再去看台下。


    這是一首不太歡樂的歌,他開口的瞬間,台下的人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唿吸,臉上也沒有了嬉笑的表情。


    周縱一句一句的唱著,他聲音很低,細聽其中還夾雜了一絲哽咽。


    與其讓你在我懷中枯萎,寧願你犯錯後悔


    讓你飛向夢中的世界,留我獨自傷悲


    與其讓你在我愛中憔悴,寧願你受傷流淚


    ......


    台下黑暗的角落裏,沈境青緊抿著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台上。


    他坐的這個位置在角落,周縱看不到他。


    「嘖,」遲秋在一旁聽的入了迷,「唱的真好聽啊,哎沈境青,跟你打聽個事兒唄?」


    「說。」


    「你這小師弟喜不喜歡男的?」


    沈境青看了他一眼,「你問這幹什麽?」


    「給哥牽條線唄?」遲秋說,「迴頭把他微信給我,讓哥吃一迴嫩草。」


    「牽線?」沈境青冷笑一聲,「秦鬱是埋了麽?」


    一提秦鬱這個名字,遲秋目光黯淡下去,「這麽好的氣氛提他幹嘛啊?」


    「你們,和好了麽?」


    「和好?」遲秋苦笑著悶頭幹了杯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爸媽逼他相親,他要是跟我和好那得踩著他爸媽屍體跟我和好吧?」


    遲秋又笑了一聲,「他不敢這麽做,我也不會讓他這麽做。」


    「所以啊,」遲秋笑著嘆了口氣,搖搖頭,「這輩子緣分就到這兒了,爭取下輩子早點遇著吧,下輩子早點遇見還能在一起時間久一點。」


    說完,遲秋抹了把眼睛,笑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煩,我剛把他給忘了,你兩句話又給我勾出來了。」


    沈境青聽完他這些話,心裏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他看著台上,聲音淡淡的說:「能忘得了麽?」


    「忘不了也得忘啊,」遲秋苦笑道,「兩個人之中總得有一個人絕情,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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