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扶景頭也不迴地爬起身便往外走,仿佛身後便是洪水猛獸,穀鏡皺起眉,想要上前阻攔,受了如此重的傷,方才爭鬥又牽扯到傷口,隻宜靜養。


    張了張嘴,他才發覺自己是如此的笨嘴拙舌,話到喉頭,卻不知說什麽好,感覺說什麽都不合時宜,牽強得很。


    “你失去了記憶,我可以幫你,”穀鏡有些急切地說道,跟在王扶景身後走得很急。


    “……”


    一眾人看著平日裏對俗事向來漠然的聖子如此巴巴地追著一個女子,感到震驚無比。


    阿計朗傑更是睜大了眼睛,心裏直唿開眼,原來聖潔冰冷的聖子動了情,也是會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失去分寸的,嘿嘿嘿……這可真是百年難遇的場麵!


    一個護法已經怒不可遏,看著穀鏡輕聲喝道:“聖子!”


    “你為何……此地耳目眾多,做出這種事情,怕是會引人非議!”


    穀鏡輕蹙眉頭,琉璃般純淨的眼眸出現一絲掙紮,為何全天下的人都要和他作對,他隻是想要拯救一個人而已,此人失去了一部分記憶,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隻是想要幫忙……


    “西涼聖僧的名聲不能壞,此女不能走,”圓臉護法擋住王扶景的去路,神色冷漠,一身的殺氣和佛法絲毫不沾邊兒。


    “嗬嗬,想要殺人滅口?”王扶景扯著嘴唇輕笑兩聲。


    若非她被賊禿暗算,如何會吃下此種奇恥大辱!


    今日便是拚死,也要轟轟烈烈風風光光地帶走兩個陪葬!


    “我說了這是誤會!”穀鏡突然輕喝一聲,清冷精致的麵容顯得有些氣急,他憤怒地掃視著身旁隻顧及西涼聖僧名譽的護法,心髒不受控製地激烈起伏著。


    “……”王扶景默默地看著他一眼,真是個可憐的蠢貨。


    自己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呢。


    其他人都驚訝地看著穀鏡,聖子說話舉止從來溫文爾雅,輕聲慢語,何時如此暴躁地發過脾氣!


    “放她走!”


    穀鏡向前幾步,護在王扶景身前,“倘若她死在這裏,穀鏡便以身飼佛,一並死在此處。”


    這下幾個人的麵色都十分難看,他們尊貴的聖子竟然甘願為了一個江湖女人自戕!


    王扶景淡淡瞥了他一眼,旁若無人地向驛館外走去。


    穀鏡沒有再往外送,見王扶景走出房門,便緊緊盯著身旁幾個忠心耿耿的護法。


    臉上多了幾分戾氣,好似聖潔高雅的天神忽然墜入人間,染上不該有的致命情緒,“誰敢動她,我便不再顧忌佛門情誼了。”


    ……


    王扶景白著一張臉,一身血跡地走出驛館外時,徐仲臣正在門外站著。


    見到人連忙為她披上一襲黑色繡金大氅,抱起王扶景上了馬車。


    暗中藏匿的人影見夫人自己出來了,連忙奔走傳信,夫人已經自己出來了,不必再硬闖驛館!


    馬車內,王扶景臉色灰敗,雙唇蒼白,渾身冷的要命,卻還是硬挺著死死睜著一雙眼睛,盯著徐仲臣說道:“我太弱了。”


    輕輕地抱著王扶景,生怕弄疼了她的傷口,徐仲臣有些心疼地說道:“娘子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現在打不過不代表以後打不過。”


    “這麽弱的人,是無法守護南昭百姓的。”王扶景已經十分渴睡,卻還是氣喘籲籲地不甘心。


    “娘子,”徐仲臣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聲音也放得很輕,怕嚇到王扶景一樣,“你不要嚇我,你這樣像是要死不瞑目一樣。”


    “……”王扶景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手掌摸了摸披在身上的黑金大氅,“這麽好的料子得花多少錢?”


    徐仲臣哭笑不得,“沒幾個銀子,娘子放心……”


    身下的人腦袋一歪,原來是已經沉沉睡過去了。


    徐仲臣摸向她一直攥著的錢袋,打開看了一眼。


    一張銀契?還是張一萬兩的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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