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是緩緩往外拔的,生怕快了會誤傷到肺腑。


    如同身上的骨肉又被割了一遍,腦海中甚至出現割肉時“呲啦啦”的幻聽,好像正有小蟲子在啃食腦子,整個過程疼得漫長又無趣。


    王扶景咬著牙沒有吭聲,在刀片拔出體內後便用另一隻動起來牽扯不到傷口的手臂勉強脫下上半身的裙衫,僅僅穿著清涼的肚兜,露出肩胛上猙獰的刀口,刀口正血流不止,之前凝固的血漿糊在周圍,瑩白的肌膚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阿彌陀佛!”幾個護法見狀扭過頭不去看她,心中對這個不拘一格十分能忍的女子卻都有些佩服。


    這種刀子割肉的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得了的,有的人會直接痛暈過去,不省人事。但此女喊都未喊一聲,事後還能冷靜地處理傷口,果真不愧為刀尖上舔血的江湖兒女!


    因為他們問王扶景身份之時,她隻說自己是南昭百姓,故而西涼國一行人都將其當作是行俠仗義的江湖人士,在王扶景獅子大開口要一萬兩黃金之前,他們對王扶景的印象那是相當的好……


    穀鏡則直勾勾看向王扶景後背的肌膚,唿吸猛地一滯,連內力都有些不穩,本來已經十分穩定的刀口突然涓涓流出鮮血來。


    “聖子!”那西涼國聖手連忙摸上穀鏡脈搏,心說氣息不穩,心跳加速,難不成是刀的問題……


    王扶景捂著流血快流成河了的刀口迴過頭,見那和尚隻流了一丁點兒血就被人大喊大叫的關心把脈,翻著白眼不爽地喊道:“你們眼瞎嗎!”


    “我都要流幹血死掉了,你們還在看那點小口子!那點兒血流的還沒蚊子喝得多,把個屁的脈!”


    身體變得越來越冷,她還在聲嘶力竭地表達著自己的憤怒,“快給我止血的藥!你們幾個和尚要是沒事就過來給我治傷!在那裏背著身不理我是想等我死了好超度嗎!”


    “……”


    四個護法無語至極,此人到底知不知道男女大防啊!


    何況他們還是一群和尚,更不可接近女色!


    傷口讓聖手去治不就好了,左右等一會兒的功夫。


    想著他們便看向那聖手,那聖手拿著一隻小瓶子正往刀上倒著一種透明的液體,待液體在刀身變成了綠色,方才緩緩說道:“這刀上有毒。”


    “……”王扶景遲疑地看向那個梳著三撇胡子的西涼國聖手,突然著急地喊起來:“我竟然還中了毒!怪不得感覺冷的厲害,還不快來救我!”


    聖手頗有深意地看了王扶景一眼,捋捋下巴上一撮胡須,這才十分有經驗地說道:“你這不是毒發,是失血過多了。”


    王扶景瞪著眼,光著膀子麵目猙獰地就朝他走了過去,“你敢耍我!”


    “阿計大人,”穀鏡垂下眼不看王扶景,輕聲說道:“該先給恩人止血。”


    王扶景覺得這才像話,收起渾身的殺氣便一屁股坐到地上,麵色馬上變得頹靡蒼白,唇色也淡的可怕,聲音也小起來,有些無力地說道:“快點動手吧,我感覺很不好。”


    說完歎口氣,又補了一句話,“若我死在這裏,你們各個兒都別想跑,有人會為我報仇的。”


    穀鏡心神一動,斂下眸中情緒,披上僧衣便走出屋去,四位護法以為聖子顧及女子名聲,連忙跟了上去。


    這種傷勢對聖子來說算不得什麽,晚些再治的確無妨。


    近身為王扶景治傷,聖手阿計朗傑方才注意到她身上的紅痕,看上去像是男人咬出來的,光是後背就有好幾個,更別提脖子和胸前那許多新結的痂了,想必當時的境況十分的激烈呀……


    王扶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做什麽壞事,為何笑的如此猥瑣。”


    阿計朗傑斂起笑意,拿出一個透明的琉璃小瓶,十分正經地說起來:“我接點血迴去驗一下,看看中毒深不深,找出毒源才能配解藥。”


    “嗯,”王扶景點點頭,看看自己包得很漂亮的刀口,滿意地站起身走到床上躺了下去,順便誇了他一嘴,“你做的很好。”


    “……”


    阿計朗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誇他了,上次這麽說話的人還是西涼國的皇帝。


    “對了,”王扶景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來,扭過頭囑咐道:“酉時叫醒我,我要迴家吃飯。”


    說完又昏睡過去,屋內立刻響起沉沉的唿吸聲。


    “……”阿計朗傑終究還是沒去打擾她。


    他可是西涼國最會明哲保身的聖手,照此女的脾性,若他把人喊醒,還對她說這間房是專為聖子休息準備的,此女一定會把他爆打一頓像破抹布一樣扔出去再接著躺迴去睡覺的。


    心裏委屈地想了一下,便拿著琉璃瓶老實地走了出去。


    “得去為聖子療傷了。”他輕聲說道。


    王扶景耳朵輕輕動了兩下,聽到門被闔住,吐出一口濁氣,又安靜地睡了過去。


    阿計朗傑為聖子包好傷口,這才貼心地說道,“刀上的毒並不厲害,以聖子的功力完全不必理會。”


    “恩人如何?”


    阿計朗傑笑了笑,“失血過多睡下了,睡得比豬還沉。”


    見聖子還是一臉不放心,他掏出懷中裝著滿瓶鮮血的琉璃瓶,一臉興奮地說道,“我認為此女的體質十分特殊,她身上絲毫未有中毒的跡象,究竟是為何,隻要一試便知!”


    說著便又自腰間掏出一隻青翠的竹筒,倒出一粒指甲蓋大小的甲蟲,甲蟲混體漆黑,背部殼子泛著油亮的光澤,好像一粒漂亮的黑珍珠。


    隻見阿計朗傑將一滴血倒至甲背蟲背部,蟲身立刻變作了紅色,還不及阿計朗傑說什麽,蟲子又變成紫色。


    “為何變色?”穀鏡盯著蟲子問道。


    蟲子此刻已然變成了白色,背上的甲殼有些透明,仍在地上緩慢爬行著,自己沒有任何的反應。


    阿計朗傑眼光大亮,揣寶貝般將剩下的滿瓶子血收好,“這怕是已經耐受了許多毒藥的血,普通的毒對此人是沒有效果的。”


    “還有,聖子是不是認識此人,她究竟是什麽來曆呀?”


    “怎麽?”穀鏡依舊惜字如金。


    “我診脈看到她的體內起碼有一百年以上的內力,精純無比。以她的年紀,不該有此內力呀!”阿計朗傑好奇地說道,“按理說有如此深重的內力,不會連止血都不會,可她就是不會,這就奇怪了!”


    “嗯,”穀鏡起身便走。


    “聖子,你去哪裏?”阿計朗傑叫道,心中有些不爽。


    這些貴族,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問什麽都不說,隻知道一個勁兒的問問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拍拍屁股就走,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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