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真是不經逗。


    王扶景有些無聊,她已經不想聽他們說案情了,真相顯而易見,這件事就是她做的,再聽也沒什麽意思。


    不自覺地摸了摸肚子,早上吃多了,肚子有點脹啊。


    好像最近長胖了點,肉的手感也不一樣了……她瞅了瞅一直躺在那裏裝病的張勝賢,心想自己要是一直在大牢裏待下去,會不會變得和這東西一樣胖了。


    “大人!王夫人隻要見到生人,一緊張害怕便會心口疼,倘若公堂之上一直有如此顛倒黑白之人在旁誣陷中傷,憑空捏造,衝撞王夫人乃至心疾複發,堂上又無藥可醫,出了人命可如何是好!”


    狀師忽然提聲控訴,言辭激烈,語調也是抑揚頓挫,飽含感情,話中不乏對侯夫人的不滿與對王扶景身體的擔憂,惹得堂上堂下一片肅靜。


    王扶景手掌自然地向上移了幾寸,扶住自己心口的位置,麵無表情地接受了自己的心疾,心想原來狀師就是這種在公堂上睜著眼說瞎話的家夥。


    狀師不是好人的印象自此在王扶景心中成形,久久難以磨滅。


    知府不著痕跡地看了侯夫人一眼,即便有心疾又如何,總不能讓他出麵趕走侯夫人吧。


    “嗬嗬,”侯夫人氣得笑起來,從來隻聽說過仗勢欺人的,沒想到一個打鐵的還想著欺她侯府一頭……還真是年紀長了,什麽人都能見著。


    張勝賢嚇得不敢去看她,娘親都笑成這樣了,看來這個女人不死也殘。


    不過,堂下人可不知曉王扶景是個力大如牛又精神極好的人,他們隻見得此人是個患有心疾的可憐人,見那侯夫人如此不屑地嗤笑,心中都起了同情的念頭。


    他們皆是平頭百姓,自當知曉得罪了侯府這種勢力,自己定是討不了好的,何況此人是個身體不好的小姑娘呢。


    得罪了如此華貴的夫人,就算無罪,怕是也有罪了。


    “大人,草民有個不情之請!”狀師見侯夫人也如此配合自己,為王扶景造勢賺取同情,連忙向知府大人作揖請示。


    “你說。”


    知府看向狀師,這是個極會利用人心的狀師,他那點小心思可瞞不過自己。


    “王夫人方才受到驚嚇,又患有心疾,身體本來羸弱不堪,長時間在陰冷潮濕的公堂之上跪著,怕是要留下病根,草民鬥膽,請大人準許王夫人站起來迴話!”


    徐仲臣竟如此喜愛此女,讓她跪一會兒都不忍心嗎?


    可看他找的什麽借口,這王扶景麵色紅潤,耳目清明,肌膚透亮,哪有半分羸弱不堪的模樣!


    方才他可瞧得清楚,此女可是一直捂著肚子在走神,提到心疾一事才又去捂心口去了。


    真是膽大包天呀,把他的公堂當作戲耍了……


    知府尚未答應,那侯府夫人已經忍不住揶揄起來,“怎麽?又得了不能久跪的病了嗎?身上的毛病可真多呀!”


    知府大人本來不置可否,聽侯府夫人又來搗亂,心中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當今聖上愛民如子,體恤百姓。身為朝廷命官,自當謹遵聖意,體察百姓之苦,緩解百姓之難。”


    “王夫人,本府準許你站起來迴話。”


    狀師的眯縫眼好像突然睜開不少,王扶景驚訝地扭頭看了過去,原來這雙眼睛能睜開呀!


    卻見狀師激動地上前一步,雙手抱拳,神色敬重,“當今聖上愛民如子,皇恩浩蕩,萬民景仰!知府大人語話軒昂,心胸橫闊,憂天下之憂,體百姓之恤,實乃社稷之臣!能有如此明君能臣,當是南昭之幸!南昭百姓之福啊!”


    話畢,眼睛又變小作一條細縫。


    呸!馬屁精!侯夫人礙於顏麵,臉麵繃緊了沒去看他。


    王扶景被狀師小心地扶了起來,看著他心裏由衷讚歎道,真是個有文化的馬屁精啊。


    堂下百姓倒是聽得十分振奮,見知府大人如此體恤百姓,他們心中充滿了濃烈的感動和希望,紛紛交口稱讚起來,“大人真是清官呀!”


    “是啊,這下好了,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


    有些百姓聲音特別大,好像故意的一樣,讓知府大人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案子還未開始審問,還尚未知曉誰是清白的,這些百姓已經完全被狀師牽著鼻子走了。哪怕王扶景當真有罪,怕他們也不會相信,隻會覺得自己在包庇侯府罷!


    後堂裏,盧瓊牙疼似的問向徐仲臣,“此人你是哪裏找來的,我伯父最反感有人故意引誘百姓要挾他了!”


    “恰巧碰到的,見是個奇人便請來做狀師,”徐仲臣淡淡笑道,“他不會做的太過分的,畢竟以後可能要常來了。”


    “……”盧瓊奇怪地看著徐仲臣,真是越來越摸不到他的底了。


    “好了,現在站也站了,人也全了,該審案子了。”這叫什麽事兒啊,這案子審得真是心累。


    “侯府狀告王扶景夜闖侯府,刺殺世子,世子雖僥幸逃過一命,卻是身負重傷,危在旦夕。”知府看向王扶景,見她目光坦然,不似心中有愧之人,語氣不由放緩了說道,“刺殺世子乃是重罪,你需得好好配合審案,將來龍去脈細細說來。”


    狀師點頭道:“這是自然,我們定當全力配合大人,好洗脫冤屈,沉冤得雪。”


    “……”知府大人挑挑眉,忘了此女不會講話了。


    知府大人問向侯夫人,“夫人,你可有人證物證?”


    “進來吧,”侯夫人看向堂外幾人,好些人都穿著統一的短衫,一看便知是侯府的仆從。


    他們事先早準備好了供詞,見知府大人傳召,紛紛跪了一地,開始說明自己是何時何地在侯府見到的王扶景,又是在何時發現了世子重傷倒地。


    最後那世子又哼唧兩聲,費力地說出話來,隻提王扶景便是那晚打殺他的刺客,不提自己那時正在做什麽的事實。


    “大人!此等證據不實!王夫人是被冤枉的啊!”狀師聽這些人說完供詞,便立刻找準時機大聲喊冤,看起來十分急迫。


    連真正的當事人王扶景都詫異地看著他,這家夥不去唱戲真是可惜。


    “王夫人在事發當晚,從未出門,此事鐵匠蔣重陽可以作證!”


    哦~王扶景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造假證據,狀師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不過,有時候笨蛋好人反而會誤事,這種聰明的壞蛋最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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