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麵!”王扶景一屁股坐在麵攤上,熟絡地跟昨日見過的攤主打招唿,“來兩碗陽春麵!”


    她一邊點吃的,一邊喜滋滋的想道:有錢真好啊,終於可以一人點一碗麵吃了。想著想著不禁臉上都笑開了花。


    徐仲臣低著頭,不去看王扶景,總感覺好好的人要被他帶成街溜子了。


    “誒?好嘞!”胡子都有些帶白的攤主連忙應聲,“刷刷”往鍋裏添了兩塊柴火,這就立馬下麵條,生怕王扶景認出來他不是老麵,不在這裏吃了。


    等帶著油花的清湯陽春麵端上來,王扶景還笑嗬嗬得套著近乎,“老麵,日後我們可就常來吃了,你得給我們便宜點的貨。”


    “瞧您說的!”攤主笑得很淳樸,“那要是常客,肯定得便宜!”


    “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王扶景模仿著以前看到的某個奸商笑得花枝亂顫,徐仲臣看著攤主小心翼翼的樣子忍不住解釋道,“我們昨日來過,攤主好心的贈了半碗麵,今日特來道謝。”


    “昨日來過?”攤主迴憶起昨日招待過的客人,誑了他半碗麵的是一個女乞丐,她身邊還跟著個男叫花子。


    他雙目瞪的老大,難道……是這二位?!


    “昨日真是見笑了,就是我們二人。”徐仲臣仿佛知曉攤主心中所想,輕聲解釋道,一臉果然如此的神色。


    “老麵,說了半天你還沒認出來我們是誰呀,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王扶景從麵裏抬起頭,不甘寂寞地說道。


    攤主張了張嘴,驚訝地看著王扶景,這姑娘怎麽能瞎給人起名字,他可是有名有姓的人,爹娘給了他一個好名字,就是願意讓別人叫,怎麽就叫老麵了……


    百般糾結之下,他還是猶猶豫豫說出了口,“咱老漢叫李飛鴻,草長鶯飛的飛,翩若驚鴻的鴻,李飛鴻,二位要是不嫌棄,叫咱老李也行。”


    “好的,老麵。”王扶景咬斷了麵條,笑容燦爛得看著老麵。


    多麽頑劣的姑娘,讓他想起來老是玩他胡子,把他當馬騎的小孫女……算了,和傻子鬧什麽鬧,老麵默默轉過身開始和麵,晌午來吃麵的人不少,麵要提前和好,不能再和不著調的人耽誤時間了。


    這麵攤的生意看起來很不錯,客人一個接一個來,很快就把幾張簡易的桌子給占滿了。王扶景二人吃完留下八文錢,這就麻利地離開了麵攤。


    “二位慢走!”老麵抬頭笑著招唿了一聲,見是王扶景要走,笑嗬嗬的表情又真實了幾分。


    “走了老麵!”王扶景笑著擺擺手,“下次再來。”


    “哎,好!……”


    吃罷午飯,心情頗好的王扶景問起徐仲臣的工錢,“你們一個月工錢多少?”


    “不算束修的話,書院先生每月都有十兩銀。”


    “哦,”王扶景眯起眼,“蔣重陽說我的一兩銀子已經算是很高的工錢了。”


    見王扶景渾身上下都寫滿不爽,徐仲臣輕笑出聲,“我已在書院預支十兩銀,這點錢應當夠我們租個帶小院的獨戶了,我今日已特地辭了半日的課,可以去找找合適的住處。”


    王扶景聞言眼睛一亮,隨即笑眯眯說道:“也好,我也找鐵匠說說,今天可是有要緊的事,不能給他幹活了。”


    二人有說有笑地迴到蔣氏鐵匠鋪,蔣重陽正在小心翼翼為那把劍鞘打磨,見到王扶景迴來瞬間站起身,拿著那柄劍鞘笑得合不攏嘴,“喲!王師傅迴來了?”


    “嗯,”王扶景挑挑眉毛,自己什麽時候成王師傅了……


    但還是心安理得的應了聲,又趁著他這股熱乎勁說道:“蔣師傅,下晌我要出去辦事,明日再上工罷。”


    “啊?”蔣重陽心想,剛來就撂挑子,這以後還怎麽得了。剛還想誇她往劍鞘鐵皮上雕的花紋很別致,這下完全不想誇了,這家夥定然會坐地起價,要求他漲工錢的!


    不過,他狐疑地看向王扶景,這家夥不是說她以前做莊稼活的嘛,怎麽雕工這麽好,這麽好的手藝沒個幾年是練不出來的。


    “怎麽?你還有事?”王師傅擺起了款。


    “……”好大的口氣,真不知道是誰給誰幹活的。蔣重陽認真考慮到王扶景的一把力氣和雕技,又看看他身後瞧上去便十分清貴又有才學的徐仲臣,不由得心頭一跳,連忙好脾氣地說道:“沒事沒事,你若是有事便去做你的事,我是個極好說話的人”。


    “嗯,”王扶景微微頷首,咧咧嘴露出兩排細白的牙齒笑嘻嘻的,“蔣師傅真是個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蔣重陽嘴角抽了抽,清早還喊自己掌櫃,才叫了一聲王師傅就蹬鼻子上臉喊他蔣師傅了……


    說的話也是,驢頭不對馬嘴的,好些俗語都用錯了地方,有些話像是地痞流氓們用的,有些話像是叫花子討飯用的,有的話又像是驕矜小姐才會說習慣的……


    真是個奇怪的人。


    看著王扶景二人離開了視線,他迴頭美滋滋把劍鞘套劍上,這把劍做得花哨無比,一定會討人喜歡的,下次再找他訂做可以漲價了。


    ……


    盛京居,大不易。


    還是城西,已經在太陽底下盤桓數時辰之久的王扶景已經煩躁無比,她在太陽底下眯縫著眼,一字一句地狠狠問向眼前細瘦的灰衣牙人,“怎麽房子越來越破了,住的快和棚戶區一樣遠了,價錢還貴了百倍!”


    那灰衣牙人見慣了這種自己窮還總是怪別人的人,也就是王扶景生的好看,他還有興致去敷衍幾句,“夫人,盛京城什麽都貴,這房子更是貴的沒邊兒了,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兒,您看著行就定下來,要是不行咱再轉轉,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再便宜可真到棚戶區邊上了啊。”


    見王扶景有些猶豫,牙人趁熱打火道:“這房子也就看起來破,這門修一修再刷一下就和新的一樣了,還有這兩間青瓦的屋子,蓋的踏實敞亮,您一個屋睡,一個屋擱東西,待日後養了孩子便讓給孩子住,正好不用蓋新的了!”


    “還有這口水井!可不是誰家都有井的,您迴頭把裏麵的浮土啊草葉啊,都舀出來,這幹淨的水可是嘩嘩地往外冒!”


    王扶景咬咬牙,“便宜點兒。”


    “便宜不了啦”,牙人齜著牙花子,“二十兩銀子本來是長租才有的價兒,看您二位是書香門第才給出這個價,再便宜咱們就去看別的房子。”


    “就這裏吧。”徐仲臣拍板說道。


    “您可真是有眼光!”牙人笑嗬嗬從懷裏掏出兩張租契、一根炭,又在腰間的錢包裏翻出一塊兒木盒裝好的印泥。


    “咱們錢貨兩訖,一手交錢,一手簽租契。”


    “好,”徐仲臣拿出二十兩白銀交到牙人手上,迴頭對王扶景解釋道,“院長還特地借我十兩銀子,本來是想給娘子看病用的,但眼下還是先付了租錢,日後我再想辦法。”


    沒想到徐仲臣還記得她的事情,王扶景點點頭,“好。”


    風日晴荷人意好,青瓦巷陌夕陽和。


    短短兩日,卻像是過了許久,比之路途上的日子還要漫長。


    王扶景看著夕陽在長滿亂草的牆頭晃動,心中有股新奇的暖意,她微微笑起來,“去買個燈籠吧,得讓別人知道這裏有人住了。”


    日色微暈,在她臉上打了層昏黃的光影,那張被曬的紅撲撲的臉蛋顯得格外清麗動人,有股澎湃的生機之美。


    徐仲臣靜靜地看著這幅美景,勾唇笑道,“這是自然,燈籠要買,還要買燈燭被褥,水桶瓢盆……”


    二人一齊將放在棚戶區的破被爛褥放在腦後,鎖住破舊的木門,便開心地采購去了。


    ……


    棚戶區。


    除了吃飯和大小便就一直在等人迴來的眾人已經把報酬提高到天香樓的兩頓飯。


    李大頭頭一次這麽期待一個仇人的出現,他看著漆黑的夜幕緩緩降下,心中如同火燒一般。


    這人,該不會不迴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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